第十二章

第12章

徒弟的伤还需要静养半月，才能彻底康复。玄丝也没在碧湖村待太久，不是她不想在寡妇家蹭饭，而是薛九说回家吧。

“回家了谁做饭。”玄丝从寡妇手里拿过橘子吃，大有赖在这的意思。哪里待着舒服，她就乐意待哪里。

“师父，打扰阿姐始终不好，回去我也能做饭。”

“你的伤要静养。”

“现在下厨没问题，今日午饭我还帮阿姐做菜。只要你不让我立即修炼就行。”

“那好吧，你等等，我再去找糯婆婆一趟。”

玄丝先前就用藏雪的零件从糯婆婆手上交换了许多药物，其中包括炼制的独门秘药。

瓶瓶罐罐里的丹药分门别类地帖了标签，薛九将拿到的这些药清点好，他也清楚药效。

有延年益寿的、强身健体的、散热祛毒的、生肌祛疤的、增强修为的……

玄丝用不着这些，全都是给他的。

简单来讲就是这些药足够凡人用一辈子，可保一世无病无痛，吃一瓶仙丹还能轻松跨入修士行列，达到洗髓换骨之奇效。

玄丝临走，又觉得药材太少，她还想找糯婆婆拿更多，这种狮子大开口的贪婪让薛九一早就料到。

“师父，不用再去找糯婆婆了。”

“为什么？”跑了一步又回来，她将手搭在薛九的肩头，这个搭手的高度真不错。

“糯婆婆目前炼制的丹药都被你拿了，你再抠也抠不出的。”

“可是我给了她那么多龙宝，果然还是把糯婆婆打包带回去吧。”

贼心不死的玄丝又打起了算盘，身旁的薛九没有马上反对，而是平静地问道。

“师父，为什么一定要带糯婆婆回去？”

“关小黑屋天天给你炼丹，你有什么患病伤痛，都能马上解决。”

玄丝的回答让薛九并不意外，只是得到她确切地答复，还是感到心头暖融融的。

不知道徒弟脑瓜子里想什么，但玄丝知道他总反驳自己，虽然行为很孝顺。

这小子看起来是不会允许她打包糯婆婆的，不知道他这回又要用什么话术。

玄丝静静等他出招，果然，对方适时地开口了。

“师父，糯婆婆云游行医，造福三界，如果因一己之私将她囚下，会有多少人得不到医治而亡？在这世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别人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惧这些。”

“那我呢。”

“你是这里最重要的。”

“如果这些恶果都报应在我的身上呢？就算外界神也无法抵挡，师父又该如何。”

“……”

她还真被问住了。

小世界的法则自然有自己的运转模式，就算是能摧毁一切的玄丝，一旦有了保护的对象，也会变得谨慎。

她要保全娇花徒弟，就不能让这种风险出现。

她能抵抗，不代表现在的薛九可以，如果师父的恶会反馈在徒弟身上，自己就必须约束行为，不能太肆无忌惮。

彻底放弃打包的想法，玄丝指着北边的方向，“好徒弟，我们回家吧！”

简单与糯婆婆、寡妇道别，玄丝带上薛九，收拾了东西，驾云回村。

长福村薛家宅。

黄昏回到家门口，玄丝老远就看到了三个妖怪蹲在这，两只山怪她认出来。还有一个肚大如缸的大块头，她觉得有点眼熟，却一下子想不起来。

“师父，这是连峰岭的妖王，石妖碎天。”看她一脸记不清的样子，一旁的薛九小声提醒。

“哦，那个大石头。”想起来了，自己来这里的第一个大妖怪对手，就是这个石妖。玄丝笑眯眯地招手，“过来做什么？”

碎天点头哈腰，能屈能伸地说道：“女王，你忘了吗，你上次交代我去找一个好地方来安葬那个老头啊。”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还将薛碇的尸体用自己的力量保管着。

“你说说，哪里？”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是尽心尽力地在找，碎天搓着手，娓娓道来。

“一个是用法宝九联扇打开的秘境，葬在里面不怕被人寻到掘坟，还能随身带着。一个是咱们连峰岭的俏天山崖，崖上风光无限，瑞兽盘桓。最后一个就是长福河下游的山坳，有山有水，不少村里的人都葬那里，是个福地。”

玄丝看他不像作假，也没有糊弄，就转头看薛九，“你说呢？”

“师父，我能做主？”薛九略微诧异。

“当然了，薛碇养你长大，你都算他半个儿子了。你想葬哪里？”

“长福河下游的山坳就适合，师父他老人家也能有伴，以后去祭奠扫墓也方便。”

“听你的，明早就下葬。有什么别的规矩吗？”

薛九摇头，“师父以前的徒弟只剩下我还活着，无父无母也无亲朋好友。”

“那行，就我俩，不过我算是他的朋友啊。”

“嗯，我想在最后的时刻能认识你，师父一定很高兴。”

“师父来师父去，我都要分不清了。”玄丝不耐烦地挥手，又看向排着队等汇报的山怪，“你俩又来做什么？”

山怪一号说道：“妖主你忘了吗！你让我们去找被妖魔侵扰的有钱人家！”

“哦，是的，找到了？”

“嗯！都记录在册子里了，请妖主过目。”

恭敬地呈上手写小册子，两头山怪单膝跪地，等待下一步指示。

玄丝打开一看，满眼的字真是看得她头晕，顿时没了耐心。这么一想，薛九能把琐碎的记账本写得她能看懂，这就是有本事的。

把小册子丢给薛九，对方立即伸手接过，懂事地打开。

她吩咐道：“你整理一下，告诉师父要去哪里赚钱就行。”

“好的。”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地推进，暴躁的玄丝很是满意，再等一些时候，徒弟的身体康复，她就能锻炼对方了。

玄丝遣散了碎天，让石妖继续管辖连峰岭，并且勒令不准本地妖魔打薛九的主意。

剩下的两只山怪继续在附近巡逻，确保徒弟晚上睡得香。

夜里，玄丝刚将发髻拆散，放下簪花，屋外响起敲门声，随后是薛九的声音。

“师父，灶房烧好了水，给你拎到房内洗吗？”

甩起一道风打开门，玄丝翘着二郎腿，一头银发垂落身前，面容更显柔媚风情，白日的杀伐之气散去不少。

薛九看到她赤着的双足，往上翘的左脚还在一晃一晃，裙摆在脚背上来回轻扫。

夏夜的风，忽然就有点热了。

这只活泼的脚，足弓形状很好看，脚趾也莹润，是透着粉的浅色，并无任何花汁浸染。

换做以往，他可能会提醒，只是现在相处下来，早已清楚玄丝的作风，薛九这种时候只能约束自己。

少年非礼勿视地转开了目光，专注地盯着地面。

一无所觉的玄丝只说：“挑水这些粗活交给山怪就行了。”

“没事，我也能做。”

“没勉强？”

“师父，我没有那么脆弱。”

“那行，你把浴桶送进来，给我倒热水，我要开洗了。”

薛九去做这些事，玄丝只是拿着首饰盒里面的饰品玩。

耳边传来哗啦啦的倒水声，她站起身扭腰活动两下，看着试探水温的薛九，问道，“你会搓背吗？”

怔然一瞬，薛九收回试水温的手，“会。”

“给薛碇也搓过澡吧？”

“嗯。”薛九眼皮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来，给新师父也搓搓背搓搓头，用法术清洁就是没有体验感，我要享受。”

薛九把沐浴的用具都放好，一步步退到门口，义正言辞：“师父，男女有别。”

“又是这话，我是不是变成男的就行了？还是变回原形？”

“原形？”

“算了，原形免得吓着你。薛九你是不是没有老婆？”

“嗯。但这和搓背有什么关系？”

“女朋友呢？就是，能亲嘴牵手的相好有没有？”

并没有被这种虎狼之词吓到，毕竟被妖怪掳走时，薛九也面临过劫色的风险。

“徒儿没有妻妾，也没有相好之人。”

“难怪对男女之事斤斤计较，开过荤就好了吧。你就是没配种！你要是找了小姑娘，就能和对方一起孝顺师父了，你不能给我搓背，你老婆总能吧。”

“……”配种，这话听着还挺怪异。薛九张嘴，一句话说不出，不知道怎么辩驳这个观点。

玄丝灵机一动：“有了，我可以找外面的石妖搓背。”

最后薛九想了别的办法解决玄丝的需求，在附近随机找一个女妖帮忙搓背，而洗头这件事，他能自己代劳。

搓了个爽的玄丝一身畅快地走出房间。

给她搓背的母猴精得了薛九给的一袋子果子做答谢，也高兴地离开，还说下次能再找她。

玄丝喜滋滋地拎着板凳去院子的排水沟前坐好，等待着徒弟过来进行洗头服务。

薛九重新烧了水，拎桶过来，兑了凉水后，他用木瓢舀水淋过玄丝的头发。

晃动的桶中倒映出小小的弯月，木瓢打碎月亮，又是一瓢水冲刷过银发。

细密的泡沫散发出植物的清香，少年的手指缠上女人长长的发丝，他小心地不去搅乱，而是顺着方向一遍遍地捋过。

薛九自出生以来，是第一次在自愿的情况下与女人这么亲近。

心跳有些快，但并没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思，他只是很认真地在给玄丝清理。

“薛九。”

“在，师父。”

“我想了半天，你条件这么好，不可能没相好啊。”

“我和师父为了躲避妖怪东奔西逃，不常在一个地方定居。来了长福村也是躲在山上，再者我体质特殊，没想过找相好。”

“没关系，现在我接手了，你不会打光棍的。等你变得厉害，就能讨老婆，也能保护对方，不用再胆战心惊地活着。”

“然后和妻子一起侍奉师父？”

“师父也可以保护你一家老小！帮助你繁衍后代！”

话糙理不糙，玄丝是真心为他打算，她去过的小世界，遇到的人还是很热衷配种的。飞语在这方面更清楚。

她说到激动的地方，还想抬起头，后颈被少年温热的手掌摁住，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又是一瓢温水轻轻浇下，灵活的手指按压在玄丝的头皮上，她舒服得起鸡皮疙瘩都要跳舞。

手法真不错，小娇花比仙人掌好太多，养好了还能和飞语他们炫耀。

“师父，我不着急娶妻，我会努力修炼，早日出师，不让师父为了约定一直被绑在这里。”

“都行，你高兴就好。”

玄丝在这方面并不执着，乐呵地应了，随便徒弟自己搞，等他有心思了，再配种也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