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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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耀转头,看到凛花脸红成这样,又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这么大的反应,一瞬间他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消失了，“喂,你是对酒精过敏吗？”

凛花捂住脸,理智让她赶紧逃跑，腿却软得根本站不起来，她尽量口气平静,哪怕效果不佳：“不……只是对酒精的反应有点大，不碍事的。”

“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嗯。”

冬耀盯着她打量好一会儿,确认她似乎确实不像过敏的样子，又放松地往沙发靠背上一靠，目光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吧？”他像是在引诱着什么般地说。

凛·无法冷静思考·花：“嗯。”

“既然是朋友，以后不能再见到我不打招呼,看到我就逃跑，不跟我玩了吧？”

“是。”

“既然是朋友,那么有对方的电话号码、邮件地址是基本操作吧？”

“……嗯。”

于是等小橘一蹦一跳上来的时候，就看到之前明明似乎很生疏的冬耀哥哥和凛花姐姐坐在一个沙发上,几乎要头碰头地拿着手机交换各项“基本操作”。

她歪了歪脑袋,手指抵着嘴角想，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脸颊红扑扑双腿并拢坐姿很大小姐又有些乖巧的凛花姐姐,哪怕还是一样面无表情,还是一样很高冷的样子，可仍然很像一只毫无防备的小动物，而眼神和嘴角的笑都不像好人的冬耀哥哥，好像大灰狼啊。

下班后，冬耀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内，他拿了衣服走进浴室洗澡，洗着洗着，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凛花的那一声，只觉得一阵电流唰一下从脚底爬到了头皮，他浑身一僵，艹！！

*

凛花在第二天早上酒醒，坐在床上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整个人呆住了，缓缓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她主动拉了冬耀的手，最后她还跟冬耀交换了通讯地址，他们……是朋友了。

啊……这让她感觉又开心又不知所措，冬耀似乎不再讨厌她了，并且和她做了朋友，他们算是、算是冰释前嫌了！可是想到人家把她当朋友，她却对人家有着那种不堪入目不知羞耻的念头和冲动，就觉得太丢人了，要是被知道的话，冬耀一定会后悔跟她做朋友的吧。

凛花捂住脸，呻-吟了好一会儿，内心喜悦又愧疚，期待又抗拒地起身去公司了。

中午的时候，央莉给凛花打了电话，两人一起吃了一顿饭，央莉告诉了凛花她的打算。

“我打算一个人四处走一走，到处看看。别担心，我不会想不开的，我的这条命，是宁人用他的换给我的，无论如何，我都会好好珍惜。田章那边……我已经跟他谈过了，对他我很抱歉，但……很多事情，真的没有办法。你不要自责，说到底，是我的问题，我以为已经将他放下，可以重新开始了，但其实我没有，就算没有你，大概在未来的某一天，还是会出现问题的……”

央莉是带着行李来的，因为她是音乐课老师，要离职相对其他学科的老师要简单得多，再加上先前已经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那时候来的实习老师可以直接上任，所以可以说走就走。

凛花吃完午饭后，送她去机场。

她看着她拖着行李过了安检，总觉得那么短的时间里，央莉的身影仿佛越发的纤细，可却似乎又多了几分坚定独立，那位温婉柔弱的，让不良少年们都会为了她的笑容而张开嘴巴乖乖唱歌的音乐老师，似乎发生了蜕变。

她消失在人群之中。

凛花转头，蓦地看到田章老师站在不远处，目光还望着央莉已经消失的方向。

田章看到她，没说什么，转身就要离开。

“老师……”凛花忍不住出声。

田章的脚步微顿。

“对不起……”她还是没有忍住地道歉了。

“不用，不是你的错。”田章老师说完，继续迈步离开了。

凛花站在原地，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爱情这种东西……太复杂了，她不懂。

*

床板已经塌掉了，客厅的沙发、桌子也已经挪了位，地面上碎布一大片，到处都是可疑的液体，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暧昧的成年人都会懂的气味。

卧室内塌掉的床上还在摇晃，女人虚弱又娇媚的声音过了好一阵子才缓缓消停，这运动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快一天了。

夏恋浑身都是汗，内心也觉得酣畅淋漓。而对方起身，走了出去。

虽然做着最亲密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夏恋至今没有和对方说过一句话，对方怎么也不开口，也不愿意化作人形面对她，哪怕化作人形，也势必要将面部和身体妖化，一副丑兮兮的怪物模样。

大概是因为不想泄露身份被返祖人协会抓到吧，夏恋是无所谓了，她不在乎他是谁，不在乎他的妖型是一头触手怪，也不在乎他把脸妖化时的丑样子，她爱死了对方在床上给她的前所未有的那种温暖和满足感，这样就可以了，其他无所谓。

果然，虽然在野外也是别有一番滋味，但还是在家里感觉最舒服，完事了能继续躺着，不用担心不小心给人撞见。

夏恋躺床上，正迷迷糊糊要睡过去，突然嗅到一阵食物的香气，她倏地睁开眼睛，看向门外。

说实话，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但是……

夏恋起身，光着身子走了出去，看到客厅居然已经被收拾好了，地上的衣服碎片都扔进了垃圾桶里，桌椅被挪回了原位，地面也被拖过了，而餐桌上放着一份蛋包饭和一条秋刀鱼。

作为一个餐餐吃食堂要么吃外卖的人，她冰箱里几乎没有什么存货，除了米之外，只有一些蛋和放在速冻里的几条秋刀鱼，还是同事送的，她早就忘了。所以她的厨房虽然工具齐全，却从来没有开过火。

夏恋看着这一切，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大门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她才回卧室洗好澡穿上睡衣出来，坐在椅子上，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慢慢地吃起来。

而如今，她已经明白当时他们看她的眼神了——就像在看一个跑来抢走整个王国破坏家庭的侵入者。

一个酒后的出轨产物，不受欢迎的私生女，突然间被带回来，越过了几乎就等着爷爷退下上位的父亲，越过了优秀的长子，成为了继承人，压在他们的头上，成为了所有人心头的一根拔不掉的刺。

不受欢迎是理所当然的吧。

无法成为真正的家人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凛花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吐了一口气。

*

深夜。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了起来。

还未入睡的夕夜把手机拿了过来，看到了一封邮件：

From梨花

小枝，你睡了吗？对不起这么晚还给你发邮件，但是我实在是太难过了，难过得好像要死掉了。

今天妈妈生日，我邀请了姐姐，她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我希望她们能够和好如初，可是我大概做错了，姐姐很不高兴地斥责了我。我想我做人大概特别失败，什么也做不好，从小到大一直都在麻烦别人，动不动就生病，姐姐或许忍受这样的我已经很辛苦了，我还在一直给她添麻烦……

一封少女悲伤的倾诉信，夕夜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又一封发来了：

From梨花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发错地址了，夕夜同学请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拜托了QAQ！！！实在是太羞耻了，只要夕夜同学愿意放我一马，我什么都愿意做，拜托QAQ！！！

夕夜嘴角勾起笑，回复邮件：

From夕夜

那么，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From梨花

QAQ你、你想干什么？

From夕夜

明天上午9点，岭南广场见~

梨花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唇角勾起。

*

冬耀睁开眼睛，还未完全清醒的茫然的眼内先是映入了天花板，然后逐渐清醒，紧接着发现了什么糟糕的事一样，眼睛微微睁大，眉头拧起。

“啪”的一声，一巴掌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草……”

他猛地掀开被子，拉开了衣柜，眼神阴沉地抽出了一条干净的内裤。

*

由于昨天几乎一整天都没有做正事，所以凛花今天早早地起了床，收拾好自己吃过早餐后就前往白院财团总部。

车外的街景往后蔓延，凛花靠在椅背上，微微有些出神。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以前是有妖怪存在的，但随着人类科技的发展，妖怪反而渐渐从更强的一方转为弱小的一方，最终为了生存不得不隐藏起来，扮成人类在社会中小心翼翼地延续下去。”返祖人酒吧内，夏恋正在对一个被自己身上的返祖现象吓到的孩子说。

“在漫长的光阴中，妖怪和人类通婚，生下半妖，半妖再和人类通婚，生下妖性更少的人类，这一点妖性的人类和普通人再通婚，然后生下了几乎纯粹的人类……

“妖怪的存在渐渐变成了传说，但在这个现代都市里，全球各地，都会有这样的人类出现——返祖人。

“也就是说祖先中有妖怪的某一代后人中，突然间觉醒了祖先的妖力，成为了能在人类和妖怪中转变的人类。明白了吗？性感的小东西，这没什么可怕的，全世界有很多这样的人，你不是怪物，我们也不是怪物哦。”

“话是这么说，不过‘性感的小东西’是什么鬼啦，对小朋友正经一点啦！”

“嗯哼~说起来你也可以稍稍骄傲一下呢宝贝，可不是每个有妖怪血脉的人都能够返祖呢，就算是双方父母都是返祖人，生下的孩子也很大可能不是返祖人哦，所以每一个返祖人可都是走了大运中了超级大奖呢~”

话是这么说，当然还是有些人会觉得这种人是怪物，突然生下返祖人的父母搞不好会被吓到将对方抛弃，但也有部分家族反而非常看重，比如白院家。

由于祖先是创造了家族财富使得后代获得庇荫的龙妖，他们将每一个返祖的孩子都视为先祖对家族的恩赐，返祖的孩子无论男女，无论是本家还是旁支，都会立刻当做继承人培养，没有人可以提出异议。

不知道是否确实是因为返祖，还是因为继承人在压力下的努力，总之白院家的那寥寥几位历代返祖人家主都在白院帝国的壮大中都有着丰功伟绩，普通人家主的成就与之相比几乎黯淡无光，这更是使得白院家的返祖至上论获得了从主家到旁支的全力支持。

凛花不知道历代的返祖人家主是否拥有奇特的敛财能力，也没有任何一位返祖人家主有留下只言片语说他们有着那样的能力，总之她并没有感觉到血脉里有着这样的奇特力量存在。

可是无论是爷爷还是白院家的任何族人，似乎都坚信拥有她这一个返祖人继承人的白院家，是注定继续辉煌下去，五大家族之首、全国第一这个位置他们还能继续坐很久。

车子在白院财团门口停下，凛花从车内出来，看着这座大楼，面无表情地迈步走了进去。

要回应他们的这份强烈的期待和信心，除了加倍努力之外她毫无办法。

“夏恋，昨天找你出来玩你怎么不来了？好不容易约到了我们返祖协会最让人兴奋的大辉，他的返祖形态可是蛇哦，有~两~根~呢哦嚯嚯嚯……”凑到夏恋身边来的女人兴奋得把身体扭成了麻花。

要是以往夏恋就和她开黄腔，各种污污的东西张口就来了。然而今天她只是托着下巴，艳红的舌尖暧昧地舔了舔下唇，狐狸眼邪媚横生，“人家现在有更好的大宝贝呢。”

“什么什么？好姐妹有福同享啊！”

“不要~兴致正浓呢。”

“嘛，那你什么时候玩厌了再跟我说吧。”

“好的呢~”

“站在这里干嘛？一起走吧。”

凛花想拒绝，但再过不久就要上课了，没时间浪费，而且冬耀在这里，她既想逃，又控制不住那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