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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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巧珍和宁海的争吵愈演愈烈,因为回到了私人的空间中,抛却了所有的矜持向着曾经最亲密的人输出最恶劣的指责和埋怨。

当宁海第一把掌扇在了宁巧珍脸上的时候,清冽的脆响让喧闹的空气戛然而止。

宁巧珍震惊之后是突然爆发的怨恨,失去了理智尖叫着去踢打宁海,而宁海脾气上头甚至再一次高高举起了手。

一直沉默的,处于争吵之外的万秋突然上前,他奋力的踮起脚尖想要压住宁海的手:“爸爸……”

然而发育不良身-体过轻的万秋,微弱的阻止的力气对宁海只是火上浇油。

宁海一甩手狠狠的将万秋推到了一边,万秋踩到水果无法稳住身形,后背和后脑撞到墙壁,发出了撞击的沉闷声响。

场面很是混乱。

楚忆归靠在衣柜里,神色平静的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他只能听到嘈杂的声音,却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忆归也已经明白,万秋将自己关在这里,是为了避免波及。

太快了。

万秋反应过来要将他藏起来的速度,太快了。

万秋智商不高,反应也很慢,不能很快的理解现状,即便说话都要轻言慢语才能理解。

但是万秋却在面对父母的争吵这件事,却反应的极其迅速。

简直就像条件反射。

这足以证明万秋在这个家里,到底经历过多少类似的事。

而在这种时候万秋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保护他。

楚忆归没有轻举妄动,安全的蜷在衣柜里。

眼前浮现出万秋关上衣柜门的时候的眼神。

担忧的、歉意的……

他好像,被他的哥哥保护了。

争吵持续的时间很长,楚忆归安静的听着。

直到宁海气恼的摔门而去,而宁巧珍则是一直在哭,凄厉的哭声像是受尽了世间万般委屈。

这其中,楚忆归听不到任何万秋的声音。

楚忆归等待了很长时间,双-腿蜷缩的都已经发麻发木。

终于他听到了万秋回到卧室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衣柜的门被打开,照耀进来的是从窗户照耀进来的对面楼层的灯火,天色已经从尚且明亮的下午变成了夜晚的黑暗。

在黑暗之中,首先飘散过来的是一阵淡淡的血腥气。

楚忆归闭了闭眼睛,适应了光亮。

他抬眸看向万秋。

万秋漂亮的眼睛下方,半张脸是已经干涸在上面未曾洗去的血液。

血液已经凝固了,伤口应该不深,只是血流的有些多。

万秋再一次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楚忆归看着那双眼睛,即便是如此明晃晃的伤口,疼痛定然是在时时刻刻侵袭,可万秋的眼中始终是澄澈的。

没有任何恨意和怨愤在其中。

万秋牵了他的手,是用那只没有染上鲜血的手牵的。

小心翼翼的,万秋带着他到了玄关,将楚忆归的鞋子放在了地面上。

万秋弯着腰,抬起了楚忆归的腿,甚至是亲自将楚忆归的鞋子给他穿好。

楚忆归的神色复杂,瘦小的孩子,在昏暗的室内,一片狼藉之中珍惜的对待他的朋友,恐怕万秋不知道,这叫做卑微。

万秋打开门的声音很轻,显然是为了不吵到现在关上了卧室门,很可能已经在睡觉的宁巧珍。

越过了防盗门的门槛,楚忆归回头看万秋。

小小的身-体,在偌大的门框中,站在黑暗里,好像隔开了一个悲伤的世界。

万秋靠近了楚忆归,踮起脚尖,楚忆归顺从的弯下腰。

万秋贴在他的耳侧,微弱的气音告诉他:“对不起。”

在楚忆归的手中,被放入了一样东西。

楚忆归低头看,在黑暗之中看不清。

但是万秋当着他的面,缓缓的,极其轻微的关上了大门,从头到尾都没有唤醒楼道的声控灯。

楚忆归抚摸着手中冰凉的物体,放在鼻端闻了闻。

清冽甜美的香气扑鼻而来,在他手中的是一个完整的没有受损的芒果。

万秋在一片苦涩的世界中,塞给他了一颗甜。

楚忆归握着芒果,垂下双眼,转身下楼。

今天没能招待他的朋友。

万秋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将楚忆归送离家里的后,才觉得身-体好像特别的疲惫。

即便很累,可还是摸着黑,将地面上的东西全部清扫干净。

手上留下了甜甜的果香,万秋细细的闻着,想到了杨潇雨和楚建树。

脸上已经偷偷洗过了,即便他很习惯血腥气,却并不想弄脏自己的床单。

万秋靠在床单上,闻到了一个熟悉的香气。

不是自己的,是楚忆归的。

楚忆归这段时间一直睡在他的床-上,还留下了他的气味。

万秋坐起身,又跑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小声的重新将自己擦洗了一遍,才再次回到房间。

深夜,万秋睡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是熟悉的时间。

万秋坐起身,去看卧室,门是关着的,如果妈妈出来了,肯定是敞开的。

万秋洗手,做早餐,小米粥,热了馒头,清炒素菜,还挑了自己最喜欢吃的水果一个一个切成了小块,放在了早餐旁边。

做完后,万秋去了卫生间洗漱,又从镜子里看看自己的后背。

炒菜的时候,背后牵扯着疼痛,果然发现已经淤青一片。

万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至少脑袋没有肿包。

对这样的伤痕已经习以为常,万秋重新坐回餐桌上,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放在桌面上的水果已经变色了。

一个半小时过去了,万秋听到了宁巧珍在房间里打电话的声音。

万秋立刻重新去热了馒头和米粥。

看了看水果,万秋将水果放在自己桌边,重新给宁巧珍切了一份。

宁巧珍终于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边打电话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一边简单的洗漱。

她哭红了眼睛,甚至连化妆的心思都没有了。

从头到尾,一旁的万秋没有得到过宁巧珍的一次目光。

万秋眼睁睁的站在门口,看着宁巧珍穿鞋,开门,关门。

他站在原地,在已经不再是清晨的阳光下,宛若透明。

万秋重新回到餐桌边,吃完了属于自己那一份的早餐,将其他的全部放在了冰箱里,收拾厨房。

去了爸爸妈妈卧室整理房间。

然而下一秒,门被开锁的声音响起,万秋下意识的从卧室中快走了两步出门,看向防盗门。

是宁海回来了。

宁海面色阴霾,眼底都是凶光,斜了一眼万秋,万秋立刻到了一旁安分的站好。

宁海今天回来,似乎对和万秋说话没什么兴趣,他开始翻找整个家里。

“爸爸。”万秋站在宁海的身后,“你在找什么?”

家里的东西,万秋最清楚,他可以帮忙。

“闭嘴,滚一边去。”

宁海的不耐烦,万秋只能安静站在了一旁。

万秋看着本身被整理好的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万秋见到宁海将很多东西放到了包里,比如手机,比如宁巧珍的首饰盒。

而最终万秋看到宁海去了他的卧室,翻开了他的床褥。

万秋缓缓睁大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宁海将他存下来的所有钱放在了包里。

“捡垃圾能捡这么多钱?”宁海狐疑的瞅了一眼万秋,在万秋的钱里有不少大钞,宁海也很惊讶。

宁海走了。

将家里翻的一团乱,也拿走了万秋的钱。

大门被关上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留给万秋的只有安静的,异常凌乱的家里,只能再次去重新收拾好。

万秋已经尽快想要将家里整理干净,他需要出门去捡垃圾。

家里没有备好足够的晚餐和早餐的钱,爸爸拿走了他所有的钱,如果妈妈不买菜回来,爸爸妈妈晚上都会没有饭吃。

万秋整理好一切,迅速的提着自己的小袋子和拉车,一路小跑去捡垃圾。

“万秋。”杨潇雨站在万秋的面前。

万秋抬起头,脸颊上被划伤的结痂的伤痕在阳光下十分的明显。

杨潇雨的担忧,在这一次成真。

万秋又被打了。

为什么楚忆归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

那并不是很明显的伤痕,却大明大方的留在脸上,杨潇雨还是觉得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狠狠的攥紧,疼的难以自持。

万秋知道,杨潇雨不高兴了。

站在原地,万秋仰起头,有些担心的说道:“妈妈,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

可以不要打的那么狠吗?

如果太疼了,他跑起来会很累。

杨潇雨原本打算触碰万秋的手停在了空中,看着面前的孩子,如同从内部被破坏的冰凌,即便不被触碰都有可能立刻碎裂。

万秋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临。

他睁开眼睛,从杨潇雨的脸上看到了‘不高兴’。

但是这样的‘不高兴’,自己不会迎来疼痛,就像他的朋友一样。

“谢谢妈妈。”万秋倒退了一步,离开了杨潇雨的身边。

谢谢?为什么谢谢?然而杨潇雨还没能问出口,万秋已经着急的要离开她的身边。

“等等,你要去哪里?”杨潇雨突然拉住了万秋的手臂。

万秋背部的淤青刺-激的疼痛,抿了抿唇忍耐下疼痛,才说:“要去赚钱。”

杨潇雨皱起眉头:“我给你的钱呢?”

万秋回道:“被爸爸拿走了。”

万秋很坦然,即便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被拿走,只要是爸爸,万秋觉得很正常。

杨潇雨的手指抚摸上万秋受伤的脸颊。

她的手指在颤抖。

她的漂亮的孩子,对脸上的伤痕没有半点在意,即便伤疤、红肿,让本身可爱的他显得很狼狈。

“妈妈不是说了吗?你陪着妈妈,妈妈给你钱。”杨潇雨深吸了口气,勉强笑道,“多陪陪妈妈好不好?”

万秋看着杨潇雨的表情,观察着,注视着。

杨潇雨知道,但是她希望万秋在她身边的心情,是真实的,万秋也一定能够理解。

“好,妈妈。”万秋同意了。

万秋没有拒绝过任何她想做的事,除了和她回家。

杨潇雨给楚建树打了电话,带着万秋再次去了医院。

杨潇雨非常重视美丽,她不能让万秋的脸上留下伤疤。

她还希望看到万秋被自己养胖,出落的帅气大方的模样。

万秋乖巧的跟在杨潇雨的身后,去了医院,再次见到了楚建树。

是上一次见过的医生,给他上药。

“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了?”医生问道。

万秋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他有别的地方受伤了,他的背很疼。

但是宁巧珍说不能让别人看到他衣服底下,所以万秋什么都不会说。

杨潇雨今天没有带着万秋到处转,而是去了小公园。

小公园的人很多,大爷大妈和谈恋爱的小情侣,在一些人多聚集的长廊中能听到乐器的声音。

万秋整理好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刚好已经是下午了,这里很热闹。

万秋来过这里,却更多的只是穿梭而过,会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的饮料瓶很多。

坐在布满爬山虎的长廊下,树叶层层叠叠,绿意盎然,杨潇雨的容色在树叶中之时,仿佛在绿叶中盛开的花朵,比任何人都要美丽,引得周围的人频频侧目。

杨潇雨拍拍自己的腿:“要不要躺在妈妈腿上?”

周围的人听到是母亲带着孩子,有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有些可惜。

杨潇雨对周遭的目光视而不见,认真的看着万秋的眼睛。

万秋低下头,看着杨潇雨的双-腿。

小小的期待,细细密密的,看不真切。

杨潇雨拉过万秋,让万秋躺在自己的双-腿上。

万秋闻到了一种和楚忆归很相似的味道,但是要更加香,柔软,一种很粉扑扑的感觉。

妈妈很柔软,女性特有的气息包裹着万秋,万秋只觉得被妈妈的温度包裹的安全无比。

昨天睡的很晚,今天要做的更多的活,万秋真的很疲惫。

万秋听到了杨潇雨浅浅的歌声。

很好听。

简直就像是电视里的女明星唱歌一般的好听。

微风和歌声中,万秋仿佛躺在云朵上,被哄着入睡,虚假的仿佛在做梦。

杨潇雨怎么会看不出万秋的疲惫呢。

本身就发育不良,比起平常的人要更加瘦弱的孩子,脸色苍白,走路虚浮,像是要随时晕厥过去的模样。

楚建树坐在不远处,正在用手机开会办公,偶尔回头看一眼他们的方向。

楚建树挂断了电话,走到了两人的身边。

即便身边吵嚷,可这里仿佛因为万秋在熟睡而静谧。

楚建树半弯下腰,伸出手微微撩动万秋的发丝,动作温柔细致。

然而楚建树的手却一僵。

万秋的脸贴在杨潇雨的腹部,此时背对着他。

而在楚建树的视角,看到了万秋宽大的衣-领之下,微微露出的些许淤青。

万秋太瘦了,同样身高穿的刚好的衣服,万秋的领口却空空荡荡的,露出了一大截的肩膀,而在衣服之下,那青紫色的痕迹,没能遮掩住。

见到了楚建树的表情怪异,杨潇雨立刻看去,下一刻她狠狠的收紧了手指,指甲刻入掌心之中。

楚建树立刻握住了杨潇雨的手,微微摇了摇头。

安抚着妻子。

而杨潇雨的手紧紧攥住了楚建树的手臂,像是要将自己的怨愤都掐入到丈夫的手臂中一样。

万秋醒来时,已经差不多到回家的时间了。

坐起身,万秋的脸颊上都印上了红印子,睡醒的眼神惺忪着,懵懵懂懂的很可爱。

万秋越是可爱,杨潇雨就对宁巧珍和宁海恨的入骨。

“我要回家了,妈妈。”万秋看着天色,站起身。

杨潇雨握了握手指,给了万秋一张大钞:“这是今天妈妈买你的时间,和我们万秋在一起,妈妈真的很开心。”

万秋握着钱,眼神却看着杨潇雨,并没有和以前一样匆匆忙忙的就要离开。

杨潇雨歪了歪头,等待着万秋说话。

万秋垂眸,被压红的半边脸颊好像更红了。

“妈妈……”万秋的声音小小。

“恩?”杨潇雨应道。

“妈妈香香的,软软的。”万秋抿了抿唇,想了想自己的形容词,“甜甜的。”

杨潇雨的眼睛微微睁大。

不太会表达感情的小傻子,搜刮着自己认为的最好的词汇,去赞美他的母亲。

杨潇雨听到过无数华丽的辞藻,最繁复的赞美,都比不过这个孩子用最纯粹的眼神,最简单的话语给予她的震撼。

那双纯粹的,总是空荡荡的眼睛里,倒影着杨潇雨的影子,杨潇雨很久都不曾感受过这般强烈的为人母的心情。

万秋并不是对暴力无动于衷的,即便没有任何表现,可到底还是些微的泄露出了他的畏惧。

杨潇雨和宁巧珍的对比,让那孩子的心有了些许松动,融化了的冰凌,流下了细细的温暖的水流,反而柔和了杨潇雨。

这样的松动,对杨潇雨来说明明是好事,却让杨潇雨觉得自己太过无能,不能选择更好的,更快捷的方法,让万秋承认她。

万秋离开了。

杨潇雨总觉得这几天一直在看着万秋离开。

楚建树安静的站在杨潇雨的身侧:“辛苦了,潇雨。”

“还要到什么时候?”杨潇雨神色是怒意,更多的却是落寞,“为什么都这样,他还非要回去,怎么能傻成这样,对那样的人不离不弃的?”

楚建树想要安慰,手机的铃声却突然响起。

楚建树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接了电话。

“老板,是我,陆清河。”对面立刻直接说了自己的身份。

“恩。”楚建树应声。

“宁海跑了。”陆清河直接开门见山的汇报。

“跟着没?”楚建树冷声说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跟了,现在知道具体方向,已经确定宁海就只有一个人,接下来老板打算怎么做?”

“抓起来。”楚建树靠在车内,神色平静,只是眼底森冷,“直接送警。”

“好的,老板。”陆清河应道。

“后续处理好了吗?”杨潇雨问道。

“那面说公平交易,不会追究后续。”陆清河说道,然而还有事情需要汇报,“宁海跑之前回了一趟家,大概是回去拿值钱物品了,因为宁海跑了,宁巧珍的工作黄了,今天宁巧珍出门了一次,现在刚刚回家一会儿,宁巧珍这边……”

挂断了电话后,杨潇雨的心情却一点一点的沉重了下去。

纤细的手指揪紧衣角,她并不想她的孩子因此而再一次受到伤害。

“可以了,可以接回来了。”杨潇雨站起身就要的去向万秋离开的方向,“他已经喜欢我了,只要一点点的……”

“潇雨,最后一次了。”楚建树却再一次拉住了杨潇雨,他要更为狠心,“忍一忍,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一次之后,万秋就能和宁巧珍再无瓜葛。

即便是劝解。

可楚建树的声音,却低沉到极致,仿佛这一句并不仅仅是劝慰,也是对自己要最后的忍耐的警告。

作为楚家的掌权者,他足够狠心。

作为父亲,他谴责着他的狠心。

万秋去菜市场,花了大价钱买了肉和新鲜的蔬菜。

今天他会努力做一顿好吃的饭菜等爸爸妈妈回来。

吃了好吃的,也许爸爸妈妈还会和以前一样很快和好。

抽出钥匙打开家门,然而在比他先一步的,门自己打开了。

“妈妈。”万秋立刻抬头,看到了宁巧珍,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宁巧珍很早以前就烫了卷发,卷发总是会被各种各样的卡子卡在脑后,然而现在本身一直都很精细打理的头发却凌乱无比,仿佛是被抓挠出,一缕一缕的发丝乱七八糟的堆在头上。

在那一头凌乱的头发之下,宁巧珍的脸色很差,她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没有化妆,现在更是惨白、混乱。

“你跑哪里去了!”在看到万秋的时候,宁巧珍不悦的语气瞬间降临,在这一瞬间,万秋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高兴’。

“对不起,妈妈。”万秋站在原地,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你去哪里了,我让你出门了吗?你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你跑出去做什么?!”

宁巧珍的语气尖锐,声调极高,精神状态很差,很是狂乱。

她伸出手,朝着万秋抓去。

万秋细瘦的手臂在宁巧珍的手中被深深的勒出印子,万秋顺着宁巧珍的力道进入了大门。

万秋被宁巧珍狠狠的掷了出去,总是会更换拖鞋,将鞋子放好的万秋,却穿着鞋踉跄着踩踏在了他精心打理的干净地砖上。

手中的买回来的蔬菜因为万秋松开了手,被扔在了玄关。

在地砖上,有各种各样碎裂的碎片、水渍,乱放的桌椅……

万秋瘦弱的身-体在宁巧珍的力道之下,被推搡的差点摔倒在地面上。

即便是站住了身-体,万秋看到了地面上碎裂的花瓶。

这是他捡来的花瓶,一个很简单的装饰瓶,只是有破损,他细心的装点后放在了家里。

已经破碎在地面上的水壶,地面上是水壶的碎玻璃渣,以及已经失去了温度的热水。

沙发巾被随意的扔在地面上,被打开的柜子,翻找的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倒扣在地面上的烟灰缸。

原本被打扫的干净的房间,此时又是一片狼藉。

万秋的心跳一点一点的加速,然而本身反应不快的他又被宁巧珍拽住了头发。

万秋头皮被扯的生疼,却只能跟随着宁巧珍的力道向着卧室走去,卧室内的衣服也全部都被翻了出来,乱七八糟的一片。

然而宁巧珍却只将万秋的脑袋扣在了她梳妆台前用来放置珠宝首饰的地方。

“东西呢?我的东西呢?我值钱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尖锐的斥责吼叫的声音,在万秋的耳膜中响彻。

万秋呆呆的看着,原本放着首饰盒的地方空荡荡的。

是被爸爸拿走的。

“是爸爸……”万秋刚刚说完,就被狠狠的掼在地面上,然而柔软的地毯减缓了疼痛感。

万秋下意识的抱住了脑袋,身-体蜷缩,等待着疼痛降临。

宁巧珍在‘不高兴’,她的不高兴已经带来了整个房子被砸碎破坏的后果,他也会成为被破坏的对象。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听到了宁巧珍的哭声。

“呜呜呜……混账,混蛋呜呜呜呜,男人……男人都是混蛋呜呜呜……”

万秋将偷偷的看了一眼宁巧珍,宁巧珍已经泣不成声。

她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动力,软到在地毯上,哭的绝望的难以自持。

她连发泄怒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万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着宁巧珍,依稀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模模糊糊的。

万秋从地面上爬起来,望着宁巧珍,宁巧珍的哭声很不好听,高低起伏又很绝望。

万秋靠近了宁巧珍:“妈妈……”

宁巧珍只是哭,对万秋的声音无动于衷。

万秋感觉很难过,宁巧珍的哭声让他的心很疼。

“妈妈?”万秋想要安抚宁巧珍,想要想办法,可是他不知道这么做,“妈妈,爸爸……”

然而爸爸两个字刚刚出口,万秋突然被宁巧珍狠狠的扇了一个巴掌。

万秋只感觉到大脑嗡的一声,脸颊的疼痛连带着鼻子都很痛苦,万秋直接被扇到床铺上。

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了起来。

宁巧珍很少打他。

大部分都是宁海在动手,而宁巧珍在万秋被打的时候,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

宁巧珍从来不阻止宁海打他。

宁巧珍动手,只喜欢往脸上打,会留印子,所以很少打。

宁巧珍的手厚实,比起普通女性略大,打起来很疼。

万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他被宁巧珍堵在卧室的梳妆台前,出不去,也什么都做不了。

万秋的一只眼睛的视线因为脸颊肿起受到了阻碍。

“混账,混账,呜呜呜呜呜呜宁海,宁海你个不要脸的混账,啊啊呜呜呜……”

宁巧珍不压抑的哭声十分凄惨,她瘫软在地面上,看上去脆弱极了。

“不哭。”万秋的声线中带着颤抖的哭音,“不哭,妈妈,不哭。”

万秋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万秋什么事都做不了主。

“滚开。”宁巧珍坐在地面上,却一脚踹开了万秋,“你有什么用,废物、拖油瓶、傻子、蠢货!天天吃我的,穿我的,你连看家都做不到,要你有什么用,你还不如一条狗!”

万秋倒退了两步,腿骨被踹的有些疼痛,可已经哭道力竭的宁巧珍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伤害。

浓烈的哭腔让宁巧珍的声音不那么清晰,可万秋却将内容听的真切。

“我的身边为什么都是废物,为什么都是废物,我过不上好日子,都是你们的错啊,宁海,宁海,你这个混账,你居然自己跑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爸爸怎么了?

万秋不懂,万秋理解不了。

什么叫做跑了呢?

宁巧珍一直在哭泣,一直在抱怨,断断续续的,都是万秋听不懂的话。

万秋跪坐在宁巧珍的面前,忘记了脸颊火-辣辣的疼痛,眼睛里就只有宁巧珍。

妈妈,不哭。

妈妈,不要哭。

万秋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妈妈不想听他说话。

妈妈,我能做什么?

万秋只能看着,什么都做不到。

宁巧珍拿着手机,一个一个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她的电话。

无论怎么拨通,最终得到的只有被挂断的忙音。

“这就是朋友,这就是朋友啊!去他的朋友!”

宁巧珍带着愤恨,带着哭腔,带着绝望。

万秋如同一个透明人一般。

宁巧珍狠狠的将手机摔在了墙壁上,在墙壁上落下一个凹槽,最终掉落下来,屏幕碎裂了。

宁巧珍折腾了到了深夜,在房间中甚至没有打开灯。

夜晚,万家灯火通明,万秋却隐没在黑暗中。

宁巧珍最终疲惫的在床边的地毯上睡着了。

她的脸上满是狼藉,不擦鼻涕,不擦眼泪,仿佛连活动的欲-望都消失了,通红着眼睛,张开嘴呼吸,与其说是熟睡,倒更像是昏迷。

万秋站起身,一直跪坐到现在,双-腿的疼痛差点没支撑起身-体。

找到了摔碎的手机,悄悄的放在了妈妈的手边。

万秋就着窗外的灯光,一点一点的将乱七八糟的卧室中的东西抹黑着叠好,重新归位到大衣柜内。

整理了床铺,却不敢挪动宁巧珍。

万秋将一条薄毯子盖在了宁巧珍的腹部,好在夏夜不会着凉。

万秋到了客厅,只敢打开一盏白色的夜灯,就着灯光打扫客厅,做他唯一能做的事。

腿很疼,脸颊也很疼,口中仿佛还有血腥气。

万秋在收拾,到了深夜,窗外的灯火关闭,只剩下零星的灯光。

万秋打开了卧室的门,他不敢进入到妈妈的卧室里面去。

躺在了玄关的冰凉的地板上,万秋只拿了一个枕头,靠在妈妈附近的地方。

妈妈很不高兴。

妈妈或许会需要他。

宁巧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长期的哭泣缺氧让她反应了半天。

眼睛红肿,疼痛。

她抬起眼睛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万秋。

“妈妈。”万秋少年的音色,在看到她醒来的时候,带着几分安心,“妈妈,醒了吗?我煮了粥,我去热一下端过来。”

记忆回笼,宁海的背叛、朋友的断联、原老板的打压,一切的一切又重新涌上心头。

宁巧珍看到了已经被整理的干干净净的房间。

她走出门,也看到了同样干净的客厅。

但是干干净净的一切并没有让宁巧珍的心情好转。

收拾有什么用,这又不是她的房子,下个月她连房租都交不上。

这些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东西,简直就是在嘲讽她。

连房子都能干干净净,只有她是乱七八糟的。

万秋此时端着碗走出来。

“妈妈,我哪里没打扫干净吗?”万秋见到宁巧珍的脸色阴沉,问道。

“谁让你打扫的?打扫难道有用吗?尽做些没用的事情,你是故意来给我添堵的吗?”宁巧珍只是沉睡,并不是忘记了生气。

万秋将手中的小碗想放到桌面上:“妈妈,你昨晚没吃,今天吃。”

“吃吃吃,傻子就他么知道吃,除了吃你还会什么?”

宁巧珍突然推翻了万秋手中碗。

万秋没拿稳,下意识的想要去捞,却直接握住了滚烫的稀饭。

高温灼烧皮肤的痛感强烈,万秋却只是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痛音,藏在背后的手,疼的止不住的颤抖。

碗被摔碎到地面的激烈的声音,再一次刺-激到了宁巧珍的神经。

“你是不是一天不给我找麻烦你就心里不痛快,我当初为什么要把你领过来养,忘恩负义的家伙,你难道就不能给我讨点好?!”

突然宁巧珍直接抓住了万秋的后脖颈,直接将万秋狠狠的推到了他的房间中。

“不要出来碍我的眼,我不想看到你!”

万秋愣了一下,突然回头,同时听到了宁巧珍反锁的声音。

万秋的心脏骤然收紧,下意识的扑到了门口,想要拧开门,却做不到。

他被关起来了。

被……关起来了。

万秋靠在门上,迷惘的看着夏日的早晨的窗外。

白天的光芒,让万秋的心脏跳动的没有那么快。

万秋不敢出声,安静的坐在房间内。

万秋乖乖的爬起来,找到草稿纸擦干净稀饭烫伤的手,疼,火-辣辣的,却只是红。

万秋握笔,想要写作业,只是他没办法专注精神。

外面传来妈妈絮絮叨叨的打电话的声音。

“你知道宁海去哪里了吗?喂,喂?”

“是我,我出事了,我男人拿了我所有的钱跑了,我现在身无分文,能不能借我点钱……”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妈妈一直在打电话。

然而最后却还是呜呜的哭出了声。

万秋没办法写作业,他靠在门上。

隐约之间,万秋仿佛明白了什么。

爸爸走了。

爸爸不会再回来了,他抛弃了他们。

妈妈,别哭。

妈妈,还有我。

妈妈,我可以捡垃圾养你。

断断续续的哭声让万秋难受极了,蜷缩在门边,万秋将自己埋在手臂之间。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重新回到了黑夜。

整整一天,万秋都在房间里,没有任何被放出去的可能。

而万秋终于,敲了门。

“妈妈,妈妈,放我出去好不好?”万秋小声的敲着门,小声的请求。

“妈妈,放我出去好不好,妈妈,我想尿尿。”

整整一天,到现在不知道多久。

从一开始有尿意,到现在忍耐着,万秋自己都不知道忍耐了多久。

身-体冒着虚汗,很疼,万秋几乎都已经流出泪来。

“妈妈,求求你。”万秋知道宁巧珍没有走。

可是宁巧珍却并不打开他的门。

“妈妈。”

万秋听到自己模糊的祈求宁巧珍的声音,但是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妈妈,求求你。”万秋带着哭腔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他得不到任何回应。

忍耐到达了极限,一切终究是会破碎。

这一瞬间,那些从窗外透过的明亮的光芒,都在万秋的视野中一点点退去。

神经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脑袋中似乎有什么在被灼烧,甚至连疼痛都灼烧的化作了灰烬。

黑暗的空间,无法打开的门,弥漫在鼻尖挥之不去的气味。

炎炎夏日的夜晚,万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却仿佛有冬日寒冷的冰凌刺入他的皮肤,深入他的骨髓。

隐藏在记忆深处的野兽,蠢蠢欲动的露出了狰狞的深渊巨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万秋,将他带回了他最不敢回忆起的时间。

他被迫回到了那里。

那个狭窄的只有一个衣柜大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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