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番外：IF线，回到现实 (下)

可这个问题一出,季焱立刻就意识到不妥。

最想知道答案的人是他，但现在最不想知道的人也是他。

因为当他问出这个问题后，面前的小男生立刻红了眼睛。

季焱大概很难忘掉白绵那副强忍住不哭的可怜模样，湿红的眼睛就像被扔下的可怜小动物,让人十分怜惜。

“抱歉。”

“我不该问的。”

立即道歉,季焱下垂着的手握紧成拳头,内心除了有些说不出的酸涩还有丝丝压制着的愤怒。

那个叫季衍煜的男人肯定坏事做透,不然白绵怎么一听到这个名字就忍不住想要哭。

而且...

那人一定在白绵的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长手伸了过去,季焱轻轻地揽住了白绵的肩膀,轻拍着小家伙单薄的后背安慰他。

不知不觉，两人的距离拉近了。

而白绵似乎也因为心里难受没留意自己正被季焱抱在怀里，过于熟悉的温柔怀抱让他不禁恍惚。

就连怀抱、气息都十分相似。

不想再沉浸在这熟悉的怀抱里，白绵两手抵在对方的肩头想要远离,却又被人重新拉了回来。

“绵绵，我错了。”

他温柔地道：“我以后不提他了,别再为他哭了好不好？”

黑眸下敛，看着怀里眼睛湿红了一片的小家伙,季焱心脏忽地一个抽痛，大手轻揉着白绵的脑袋。

心里涌起了一个想法：

把季衍煜替代掉。

完全不知道季焱心里在想什么,白绵缓了缓才直起身，他小声道歉：“对不起，我没控制好自己。”

心里难受的小家伙完全不知道他这副乖乖道歉的模样直接砸进了季焱的心里,在心头荡起了深深的涟漪。

后槽牙咬得很紧，季焱眸光深沉，心里做着打算。

...

白绵不知道季焱的心思，他一直都谨慎记着合同里写明的事项。

他和季焱只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不该产生任何不该有的感情。

还有一天的时间这周就要结束了,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工作要结束，他要搬离这个地方。

着手准备着把桌子上的画具给收拾好，白绵余光注意到季焱来到了他的身边。

但与平日不同的是，季焱的情绪似乎有些沉闷，连说话的声音都透着莫名的凉意。

很不好惹的样子。

“绵绵，你要去哪里？”

“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啦。”

听着小男生轻快的语气，好像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一样。

顿时，季焱眼眸一暗，握成拳头的大手掩在了身后。

他抿着薄唇，又靠近了两步。

注意到季焱的不对劲，白绵停下手里的动作，歪着脑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黑眸盯着桌面上几近收拾完毕的画具，季焱顿了顿，低声提醒道：“绵绵，咱们合同还没结束呢。”

“我知道啦，还有一天的时间。”一边点头，白绵一边说道：“我只是提前收拾东西而已，免得明天弄得手忙脚乱的。”

说着，白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么久了，他还是没学会把东西都归类放好；之前倒是有季衍煜帮他收拾整理，可现在已经没人帮他了。

临时收拾出来用作画室的房间安静了一瞬，接着是男人恢复了温和的声音：

“那我帮你收拾吧。”

季焱温柔地微笑着说道：“我挺擅长整理东西的，都交给我吧。”

“可是这也...太麻烦你了...”

“没事，我很习惯帮人收东西。”

大手伸过把小男生手里的东西拿走，从未帮人收拾过东西的季焱开始认真地帮白绵收拾凌乱的画具。

“等等，我突然想起我好像忘了把咖啡机关掉了。”

停下手里的动作，季焱俊眉微皱，“绵绵，你能帮我下去关掉咖啡机吗？”

“可以呀。”

嗯嗯地点头，白绵想都没想就走出了房间朝厨房走去；他并不知道当他离开房间后，季焱立刻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跟贺昭沟通好后，季焱薄唇勾起了一个不经意的弧度。

晚上吃完饭后白绵突然接到了贺昭的电话。

“贺哥怎么啦？”

“小绵啊，是这样的，我有个不情之请想让你再帮下忙。”

贺昭的语气有些为难，他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咱们那个合同时间可能需要再延长一段时间了。”

“今天下午阿焱去上表演课，但表演老师在看过他的表演后说还差点感觉，说需要再贴近一下角色才行。”

“简单理解就是成为角色本身，他要模仿全职画师的谈吐眼神、说话方式和坐姿等等一系列行为，就连穿着和形体上也需要有个转变。”

“所以，小绵咱们能把合同的时间再续上一个月吗？”

“一个月？”

嗯了一声，贺昭继续说道：“当然，工资我们还是按照之前谈好的那样，一周八千块，咱们可以一次性结清。”

“你看可以吗？”

“可、可以的。”

这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但想到他跟季焱这一周以来的相处，白绵却觉得有些奇怪。

不是说演员的模仿能力都很强吗？而且网络上很多人都称赞季焱的演技非常好。

那为什么学了一周都没模仿好？

有些想不通，但白绵也不敢直接问季焱。

就怕触到对方的逆鳞。

小心地偷看了眼吃完饭就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剧本的季焱，白绵想了想，主动走了过去，“阿焱，我准备去画画了，你要不陪陪我？”

自认高情商的白绵觉得自己这个话术说得真的很不错，这样既不会伤到季焱，也能让对方跟在身边模仿他的行为。

“嗯...好啊。”

把手里的剧本合上，等待已久的季焱含笑着站起身，“我们走吧。”

走在男人的旁边，白绵想了想又提议着：“要不你跟我一起画画？”

“我可以教你的。”

“这...可以吗？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白绵摆摆手，“不会耽误的。”

拿着一周八千块的工资，白绵觉得还是要主动帮一帮季焱才行，不然他心里总有些虚。

“你就跟着我画吧。”

背对着季焱整理着桌子上的稿件，白绵认真地思考着应该教对方画什么；他完全不知道身后这个‘被表演老师狠狠批评了一番’的男人眼里闪过一丝得逞之意。

一个月的时间，

季焱就不信自己追不到人。

...

确实追不到，白绵简直油盐不进。

一个月的时间里，不管是言语上的体贴关怀，还是不经意间的肢体碰触都根本撩不动白绵。

除了之前难过时把小男生搂进了怀里，后面不管做什么事情小男生都十分注重距离感。

碰都不让碰。

就算借着教画画的名义，两人最亲密的行为就是靠近一点，手贴着手；但每当两人的手刚触碰上，白绵立刻就把手缩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还在那儿小声地道歉，一副十分惶恐的模样。

内心阴郁极了，但季焱却仍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只不过心里对于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更加厌恶了。

季衍煜...

该死的！

该死的！

那个叫季衍煜的男人在白绵心里实在占了太多的位置，任季焱怎么做都无法撼动。

咬牙切齿地喃喃着季衍煜这三个字，季焱仰头，把手里的杯中酒全都喝下了。

“焱哥，怎么啦？”

“心情不好？”

旁边是季焱的圈内损友，苏廷。

两人没入演绎圈时就认识了，算得上是儿时的玩伴；但与季焱不同，苏廷进圈只是觉得好玩，带资进组拍了两部戏就不玩了。

但也因着混过演艺圈，苏廷对于季焱最近的事情也算是知晓。

“是因为准备进组所以烦躁吗？”嬉皮笑脸地说着，苏廷喝了口酒继续道：“干脆你也别演了，回家继承家业算了。”

“季叔不是一直想喊你回去嘛。”

用余光睨了眼苏廷，季焱默不作声地把空酒杯续上，淡淡道：“不回。”

“不是烦这个事。”

早就知道劝不动，苏廷闻言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但他开始八卦了起来。

这个只知道演戏的沉闷男人竟然还有戏外的烦恼？

“那你在烦躁什么？”

甩开苏廷搭上来的手，季焱黑眸一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问道：“应该...怎么追人？”

“什么？”

轰轰作响的摇滚音乐过于大声，苏廷凑近了才勉强听清。

“你竟然开始喜欢人了？”

“谁啊？我认识吗？”

“不会是前段时间硬跟你炒cp的那谁吧...？”

聒噪。

季焱有点后悔跟苏廷聊这些了。

他摆摆手不想再聊下去，却没想到对方说，“你问我就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谈恋爱都没断过，每段都接得很紧。”

“可是你都是被甩的那个。”

“焱哥，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苏廷的表情变得非常夸张，“我那不叫被甩，我那叫自动放弃。”

“你有所不知，我就只喜欢追人的过程，舔到、不，追到手后热情就退却了。”

“......”真的不想再跟这个舔狗聊下去了。

季焱站起身，整理下衣服说道：“我先走了。”

“欸，这才来了不到半小时，这就走啦？”

“喂！等等！！你喝酒怎么开车啊？”

“别这么着急，外面可能有记者！”

“我叫了司机，从后门走。”

头也不回地留下一句话，季焱直接开门走出了包厢；站在地下停车场内等待着司机，他把头上的鸭舌帽压得更低了。

虽然现在是深夜，但难免会有狗仔在蹲拍。

事实上，他平日很少会来酒吧这样的场合，但今天实在是因为心情糟糕透了顶。

下午陪白绵在家里画画时，小男生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虽然不知道电话对面是谁，但隐隐可以听到是男人的声音，而且白绵还软声软气地叫对方学长。

酸涩的感觉一言难尽。

明明他都跟白绵朝夕相处了快一个月了，但白绵对他的态度却总是隔着一道说不明白的距离。

可小男生跟那个什么鬼学长聊天时声音却又软又绵。

像在撒娇。

向来沉稳的性子一下子就被心里的酸意弄得十分难受，无法再在旁边听下去，季焱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家，并把苏廷那小子拉出来喝两杯解解闷。

而现在，酒喝过了，闷却没解...

心里压抑得难受极了。

真的无法取代那个人吗？

替身也不行？

开到面前的黑色轿车打着双闪，季焱在看清车牌后直接上了车。

“少爷，请问回哪里？”

“回...”顿了顿，季焱低声道：“回倚林园。”

倚林园就是他跟白绵住一起的地方，本来不想让对方看到他喝了酒的模样，但不知为何却又选择回去。

他想白绵了。

就算无法取代那个人，但他还是想见到对方。

“少爷，老爷说这周末让你回趟家。”

司机一面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一面提醒着季焱，“这周日老爷说让大家都回去，他有事要宣布。”

“知道了，我会回去的。”

合上眼眸闭目养神，季焱淡淡地道：“你待会儿停在外面就行，不用开进...”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季焱话还没说完，匀速行驶的黑色轿车被旁边横冲过来的一辆白色车子撞开了好几十米。

地面留下了很长很深的刹车痕。

车门一下子就变了形，黑色的车头猛得扎进路边的绿化带上。

应该是撞到脑袋了，季焱能清晰感受到耳边有一道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意识慢慢变得不再清晰，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

在这一刻，季焱心里唯一想着的是：

该死的！

他没有告诉白绵自己去了哪里，小男生会不会一直等着他回去？

...

“不错，反应都还可以。”

关掉手里的小电筒，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朝一旁的人说道：“稍微再休息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幸好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没事就好。”

听到这话贺昭才松了口气，他看向季焱说道：“阿焱，我先给你家里人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你醒过来了。”

“哎，幸好你脸没事，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交代了。”

“等、等一下...”

“什么？”

贺昭有些匆匆，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凑到了季焱的身边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你先喝口水吧。”

把人扶起身喂了水后，贺昭正翻找着电话簿，耳边就听到季焱声音虚弱地问：“白、白绵人呢？”

粗粝沙哑的声音让贺昭听得眉头一皱，但他没忘回答道：“小绵啊，他已经回家了。”

“已经跟他结清所有的钱了，就是剩下的几天钱他退回给我了。”

用手挠了挠头，贺昭小声道：“都说了不让他退钱，他硬要退，真的拗不过他...”

“绵绵他、他走了...？”

“啊，对。”贺昭点头道：“他已经回去一个星期了。”

“怎么了？”

疑惑地看向季焱，却见对方脸色一变，撑着一具虚弱的身躯作势想要下床。

“喂！你干什么？”

“医生都说你还要休息！不可以下床！”

“带、咳咳带我去找他！”急促地低喘着气咳了两声，季焱用力地拉住贺昭的手臂，“快！带我去找他！！”

不知道季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昭几乎用尽了全力才把季焱压回床上。

“你先别激动，小绵等下就来了。”

“什么？”

“我说小绵待会儿就会来。”气喘吁吁地说着，贺昭艰难地直起腰，“小绵隔两天会来看你一遍，他刚跟我说好今天下午三点来看你。”

“你先等一等吧。”

说着他把手机朝向季焱说道：“现在已经两点半了，再等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

终于是把人给摁住了，贺昭这才倚在旁边休息着，“你劲儿怎么这么大啊？不是刚醒过来吗？”

没有搭话。

季焱缓缓低下了头，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想起来了。

梦里的事情他都想起来了。

梦里一直跟白绵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他。

他就是季衍煜。

他做的并不是虚无缥缈的梦境，他所看到的都是真实在另一个时空里发生过的事情。

都曾真实存在过。

包括他和白绵两人之间的感情。

‘咣’的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随之是一道小男生好听的软软声音。

“贺哥，下午好呀~”

“小绵你来啦！”

有些奇怪贺昭今天的语气怎么这么激动，白绵点点头走进了病房，礼貌地问道：“贺哥吃午饭了吗？”

“我其实额...吃、吃了。”

贺昭其实还想再多说两句，但他余光却注意到身后病床上的男人眼睛凶狠地盯着他的后背。

发凉的感觉，

忍不住缩了下脖子，他摸了摸鼻子留下一句话就跑了出去。

“我先出去打个电话哈，小绵陪阿焱聊聊天吧。”

欸？

眼睛看向病床的方向，白绵这才注意到季焱已经醒过来了，而且还坐起了身。

“阿焱，你醒啦？”他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喜。

低低地嗯了一声，季焱眼神直直地看向白绵，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见季焱没怎么说话，白绵主动走了过去。

刚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耳边听到对方轻声地叫他：“绵绵、宝宝...”

男人沙哑中带着粗粝的声音让白绵动作一顿，他缓缓看向季焱，眼睛触不及防地撞进了对方那双深沉漆黑的眼眸中。

季焱，

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阿焱，你刚才喊我什么？”他小心地问。

长手伸过去，季焱握住了白绵那纤细的手腕，忍住没有使劲，只轻轻地把他拉到了自己身旁。

他说：“宝宝，我想起来了。”

手里的小家伙身体明显一僵，紧紧抓住想要缩回去的小手，季焱继续说道：“绵绵、宝宝，我就是季衍煜，我全都想起来了。”

“那一切都不是梦，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手臂一圈直接就把人拉近身前，季焱、不，季衍煜把头埋进了白绵的颈窝处，轻声道：“对不起，我醒得太晚了。”

“让你一个人难过了这么久。”

“宝宝，原谅我吧。”

‘嘀嗒’一下，

是眼泪掉落在地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