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沉着脸看着门口这个混血男人,季衍煜压着情绪再问了一遍，声音带着明显的嘶哑：“我问，白绵在哪里？”

听出了来者不善,耿城眉毛一挑，双手环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说谁啊？”

他的态度惹人恼怒,季衍煜眸底沉得厉害，薄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垂在两侧的大手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感觉下一秒就要砸到这个男人的脸上。

“衍、衍煜...”

忽然，一道软软怯怯的声音从门口男人的身后传出，一个脸色有些发白的小男生探出头来，湿湿润润的眼眸望向了他。

顿时,季衍煜的眸子危险地眯起,漆黑的瞳孔猛地收缩。

一向凌厉的目光在紧紧打量着。

小男生的脸色虽然苍白,但身上的衣物却还是整整齐齐的，只是卫衣稍稍有些弯扭而已。

幸好没事。

一直被无形大手抓住的心脏在看到白绵的那一刻终于被松开,提起来的心终于缓缓放下,但他的脸色还是很差。

“绵绵,跟我回去。”

站在门外的男人声音很是嘶哑，眼眸沉得厉害,衣服下的肌肉保持着紧绷的状态，好像下一秒就发出攻击，看上去十分危险。

但这在白绵看来，对方却充满了安全感。

他连忙点头，低着头慌乱地穿着自己的鞋子，也不管穿得是否舒适,直接就生硬套上，连鞋带松了也顾不上。

幸好他没带什么东西来，可以直接离开。

但一直倚在门框边上的耿城却完全没有动，对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他的去路。

“耿、耿哥...”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发颤，“我想先走了。”

“谢谢你今天给我看了那些资料...”

就算怕得要死，他还是道谢了，但挡在门口的男人却还是没有动。

正当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道压着怒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耿城，你给我让开！”

从小良好的修养让季衍煜没有像顾烬那样冲动地立刻扬起拳头去打人，但眼底的戾气却快要压制不住了。

耿城的身高只稍稍比他矮上一点，再加上他依靠门框的动作。

一拳下去，很顺手，很方便。

拳头已经硬了。

“你走吧。”

随意抬眼看着面前快要被他激怒的男人，耿城嘴角勾了一下，身体稍侧，给身后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小男生让了道。

白绵的动作很快，一看到对方让开，他立刻就跑到了季衍煜的身边。想要强装着镇定，但他扯着男人衣角正发抖的小手却透露着他的害怕。

他真的被耿城吓到了。

直到现在，白绵似乎还感觉到对方当时喷洒在他耳际的湿热气息。

不舒服。

恶心。

瘦窄的肩膀又忍不住缩了下。

几乎是白绵靠过去的瞬间，那只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用力地拥在怀里。

眼眸下敛着，季衍煜注视着小男生那发白的可怜脸色，声音低哑得可怕：“绵绵，他做了什么？”

像是来自地狱魔鬼的催命嗓音，十分瘆人。

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嗓子，白绵慢慢才觉得那股待在公寓里的可怕感觉消失掉，“没、没做什么。”

对方确实没做什么非常出格和过分的事情，最多也就是在他想走的时候拉住他并让他摔倒，但白绵还是觉得非常吓人。

被人拉住的那一刻，他竟觉得自己像一只笼中的小鸟，被拿着猎|枪的坏人握在掌中玩弄。

“你看，我可什么都没做。”

听到白绵的话，耿城的嘴角勾得更加得意了。

确实，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呢。

闻言，季衍煜却凌厉地扫了这个一脸挑衅的男人一眼，长腿突然往前迈了半步。

“就算什么都没做又如何？”

他说：“这也不妨碍我给你该有的警告。”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一直握成拳的大手‘咚’得一下直接就砸到了耿城倚着的门框上。

深棕色的木制门框仅仅一下就被砸出了半深的凹陷。

落拳的位置刚好与耿城眉眼的高度呈水平线。

非常近。

他甚至听到了木材被砸碎产生的摩擦声。

原本的挑衅神色一下子就消失了大半，耿城完全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出手。

毕竟这个男人在开门见面时的态度一直是隐忍的。

“你...”

开口时，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变样，是被对方吓得丢脸的变音。

“你给我记住，别想打白绵的主意。”

“知道没。”

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季衍煜在吐出这两句话时眼眸冷得发寒，像一把利剑那样，恨不得扎进这个男人的眼里。

终于，他在这个叫做耿城的男人眼里发现了后缩的瞳孔和怯意的眼神。

但只是一瞬间。

“哈，你这算什么警告？”

“你是他什么人？”

忍着惧意啧了一声，耿城继续开口：“连男朋友都不是，你还警...”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季衍煜抓住了衣领，一把扯进了房里。

‘砰’的一声，公寓的门被关上。

只有白绵留在了门外。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等门再次打开时，他就看到季衍煜转动着手腕，长腿迈出。

男人优异的宽肩窄腰的高大身材似是有意地挡住了后面的耿城，没让门外的小男生看清里面的状况。

转身，重新站在门口的位置，季衍煜偏头微抬，扫了眼右上角的小型摄像头，随后冷嗤了一声。

拿出一个黑色的钱包。

里面有不少钞票，用食指和中指随意夹了一笔纸钞，往半掩着的房内扔去。

“抱歉，弄坏了你的门。”

他敲了敲门框凹陷的地方，下颌稍稍一扬，“那是修理费。”

他的语气似乎恢复了原先的清冷，但那双眼眸就像是看着死人那样，没带任何温度。

在临走的时候他再次看了一眼顶上闪着红光的摄像头，薄唇一扯，“真可惜，没能让你拍到想要的内容。”

说完，没再屑于多看耿城一眼，季衍煜直接牵住身边呆愣的小男生，面无表情地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只是那紧紧握着的大手以及快速离开的步伐却显示着男人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冷静。

电梯外站在一个保卫，他一脸紧张地看着迎面走来的男人，在他的旁边果然看到了他所说的小男生。

他说要上去找人，但作为保卫的他们，一般是不允许这样的行为的。

义正言辞地拒绝掉，下一秒就接到了公寓的主管打来的电话，让他快点带着这个一看就准备闹事的男人上楼。

多半句的解释都没有，而且语气非常着急。

像是害怕得罪人似的。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极有眼色地把电梯按开，见对方带着小男生进了电梯后，保卫在触上那双瘆人的眼眸时脚步立刻后退，“您下去吧，我就不去了。”

“大门处有一个开门的按钮，按下去玻璃门就会打开了。”

保卫也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他最后一句话，看着已经紧闭着的电梯门，他不由地叹了口气。

真吓人啊。

庆幸没有进电梯，否则真会被这个男人给吓死。

确实很可怕。

这一点白绵感受至深。

但相对于季衍煜给他的感觉，他更害怕耿城的。

所以他不仅没有挣脱开被紧紧握着的大手，而且还往对方的身上靠了靠。

安全感。

在见到对方出现时，那股浓浓的安全感随然而生。

虽然想知道季衍煜刚才拉着耿城进屋做了什么，但白绵这会儿也不敢乱问，他只是叫着对方的名字：

“衍煜...”

还带着怯意的小声音在封闭的电梯内响起，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回应的动作。

似乎还在压制着什么。

‘嘀’的一声提醒，电梯门被打开了。

外面同样也站着一个保卫，在看到电梯里的两人后，保卫干巴巴地笑着道：“您找到人了？”

没有理会说话的人，季衍煜拉着白绵直接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而那边早已有人等待着给他开门。

坐上车后，白绵是一动都不敢动。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抿着唇开车的季衍煜，视线落在那只操控着方向盘的手上，半句话也不敢打扰。

车子在匀速地前进着，男人并没有因为情绪而加重脚下的油门，但恰恰这种不外露的情绪更为可怕。

终于，白绵还是忍不住开口了，“衍煜，我们现在去哪？”

这根本就不是回学校的路，是完全相反的方向。

“回家。”

半晌，沉着脸的男人终于给出了回应，但他的声音非常粗粝沙哑。

回家...

他在帝都是没有家的，所以是回对方那个像宫殿一样的家吗？

好像并不是。

车子开进了一个眼熟的室内停车场，这里是季衍煜位于市区的公寓。

被牵着手带上去，白绵开始感觉到揣揣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随着电梯门被打开，公寓的玄关直接闯入眼前。

旁边的黑色鞋柜旁，安安静静地摆放了两双大小不一的拖鞋。

而旁边白色的那双，很明显是他的尺寸。

来不及穿上拖鞋，在慌乱地踢掉鞋子后就被带进了屋内，中间没有半点停留，直接往卧室走去。

卧室还是一如以往的熟悉，屋内灵敏的智能系统在感应到房里有人后，被紧拉着的窗帘自动朝两边展开。

他被扔在了床上。

大床十分软绵，被扔在上面一点都不会觉得疼，只是过于高级的稠面床铺被压出了皱巴巴的痕迹。

脑袋因为男人突然的动作被摔得晕乎乎的，刚用手撑在床上想坐起身，下一秒那道高大的人影就将他笼罩了起来。

严严实实的。

勉强撑在床上的小手因为男人的压迫而少了些力劲，一下子又摔倒在床上。

不疼。

“衍煜...”

愣怔地看着撑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在注意到对方缓缓凑近自己时，白绵那小小的心脏又开始猛烈地乱跳着。

砰砰砰砰的，很响。

“绵绵。”

菲薄的唇吐出两个字，男人俊脸下顷，英挺的鼻梁与小男生精致的鼻尖触碰着。

他们的距离很近。

很近。

连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做不到，白绵只能感觉到对方朝他说话时的淡淡气息，以及男人身上自带的一股高级的木质香水味。

“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缓缓地说出这句话，季衍煜眼神微变，却没有将一丝戾气投向身下的小男生，可他的眼眸里全是浓浓的渴望和委屈。

“我没有立场。”

干哑的嗓音中带着粗粝的撕裂，强忍着内心的渴望。

他说：

“绵绵，给我一个身份吧。”

“好不好？”

像是渴望得到神子的眷顾一样，男人在这一刻，向来清冷凌厉的眼眸里只流出了希翼和一丝委屈。

给他一个立场吧。

想要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