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心中刚冒出的小算盘彻底崩坏,李红愕然瞪大眼：“你刚不是说他不是你对象？”

苏鱼无辜脸：“对啊，不是对象,是领了证的爱人。”

李红气结：“你,你逗我玩是不是？”

苏鱼笑：“我哪里逗你了，二姨，是你太过想当然,我实话实说你还要生气？这大好的喜庆日子，生气多不好。”

怒气濒临爆发却忽然被摁住的李红：“……”

在苏鱼眼里，李红就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尖叫鸡，偏偏，碍于宋清荣，她再生气都不敢爆发。

“绍宗,这是我二姨。”苏鱼给陆绍宗介绍。

陆绍宗瞥见苏鱼有点紧绷的嘴角，平静喊一声：“二姨好。”态度礼貌周到,却并不热情。

李红见陆绍宗身上的军装和宋清荣的一模一样,眼里连连闪烁，几经变化，强自扯出一个笑容：“陆同志是吧,你今天跟小鱼来百货大楼是准备结婚的东西？真是巧了,我家巧曼也是跟清荣来准备结婚用品,三转一响,你们买齐了没有……”

“妈,你别拉着小鱼跟陆同志瞎扯,我看他们两个东西买齐，应该是要回去才对，”周巧曼急急走过来，“小鱼,恭喜你跟陆同志领证了，我们居然在同一天领证，真是太巧了。”

苏鱼：“表姐，我也恭喜你新婚快乐。”

苏鱼今天心情愉快，即便碰上周巧曼李红也没影响她的好心情，而且李红因为宋清荣不敢放肆这一幕过于好看了，各自闲聊两句，不管是苏鱼还是周巧曼，都十分默契分开，就是李红有点不情不愿的。

“呼，终于出来啦，买东西虽然爽，但是今天这么赶，有点累。”苏鱼手里只拿着那双红皮鞋，其他东西都由陆绍宗负责，如果不是苏鱼坚持要分担一点，陆绍宗连鞋子都要一块提着。

陆绍宗：“累了？那我们回去，还有你的鞋——”

“我拿着，全让你拿，多累啊，我也想帮你分担一点重量，虽然红皮鞋的重量可以忽略不计。”苏鱼连忙护着鞋。

陆绍宗轻笑：“好，我不拿，但如果你拿不动，就告诉我。”

苏鱼摇头：“不会，我完全拿得动。”

走在路上，苏鱼跟陆绍宗东拉西扯说话：“我们家跟我二姨家关系一般般，其实说不好更合适，我妈不乐意跟二姨来往，我跟表姐之前闹翻了，也不亲近，大家维持个面子情吧。”

陆绍宗认真听着，记在心里，以后他绝对是站在他媳妇这边的。

见陆绍宗这样，苏鱼透露更多，她跟他都领证了，家里那些关系要跟他说清楚才行，免得日后出错。

“还有，我们家跟大外婆一家的关系都一般，我妈年轻时跟那边发生了一些事情，过年过节问候一下，平时根本没有来往，不过，我阿爷阿奶这边大家关系都很亲近，我们家过年都是回老家大队过的，很热闹。”

陆绍宗：“我知道了。”

苏鱼笑：“反正我跟我爸是绝对站我妈这边，统一战线。”

陆绍宗：“我站你。”

苏鱼：“你那是必须的。”

陆绍宗也跟她说了陆家人情况，总体来说，没啥极品，大家都有自己工作生活要忙，而且天南海北的分散在各地，聚在一起，只有亲亲热热的，更不可能闹什么矛盾。

苏鱼嫁给陆绍宗会随军，只有他们小夫妻俩住一起，长辈们不会插手他们的事，也不会跟他们同住，简直美滋滋。

回到家，李琳苏季华还在上班，苏阿爷苏阿奶在等着他们。

“回来啦，快，喝一碗绿豆糖水，放凉了的，解解渴。”苏阿奶欢喜地走来走去，一会儿让他们去洗手洗脸，一会儿又让他们坐下吃东西，忙个不停。

苏阿爷则是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看了又看，满眼欣慰：“这就是你俩的结婚证。”

苏阿奶不放心叮嘱：“你小心点，别刮花了。”

苏阿爷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我小心得很。”

苏鱼拉着苏阿奶：“阿奶，你也坐下来，看看我跟绍宗的结婚证。”

苏阿奶自然应下，两个老人家围着结婚证看了又看，一本满足，过足瘾才让陆绍宗收起来。

“结婚照还要过几天才能拿？到时候我得好好看看才行。”

苏鱼看着阿爷阿奶，忽然灵光一闪：“阿奶，你跟阿爷没拍过照，要不，你们也去拍个合照？”

苏阿奶立刻摇头：“不用拍，我们都这个年纪，不拍照，拍了没用。”

“什么年纪都可以拍照，就当是留念，以后还可以拿出来看看。”苏鱼知道她是不想浪费钱，也没有提花钱的事，只说些鼓动的话。

苏阿奶有点心动，但还是没有点头，反而是苏阿爷听孙女说了一堆拍合照的好处，直接拍板定下：“我们下午去拍一张合照。”

苏阿奶张张嘴，最后无奈笑了：“行吧，这次就听你的。”转头拉着苏鱼问照相馆怎么拍照，一脸兴奋。

苏阿爷：“……”明明是你自己很想拍照，跟个孩子似的。

“妈，你回来了。”苏鱼听到门口声音，走出来接过李琳手里的东西。

李琳：“绍宗跟爸妈说话呢？”

苏鱼噘嘴：“对，阿爷阿奶跟他比我还说得来。”

李琳点点她：“你啊，现在就跟绍宗使上小性子。”

苏鱼：“反正他说他听我的。”

陆绍宗站起来：“阿姨。”

“绍宗，你该改口了。”李琳看了眼含笑不语的女儿，又看着陆绍宗说。

陆绍宗立刻说：“妈。”

李琳：“好，以后我们家小鱼就要你多照顾了。”

陆绍宗：“嗯。”

苏鱼：“妈，我们是互相照顾。”

李琳：“是是是，你也照顾绍宗，你们俩齐心协力，把小日子过好，绍宗啊，我上午跟秀静在电话里商量好你们的婚事……”

陆绍宗假期不够他带着苏鱼去首都，所以是陈秀静带着陆爸来这边参加他们的婚礼，就在苏鱼老家摆酒，然后在部队请战友吃一顿，简简单单，又不会少了热闹。

陆绍宗没有意见。

苏鱼点头：“这样就很好。”虽然没能穿上以后的婚纱，但她也有漂亮的红裙子穿，而且陆绍宗还会穿上她最喜欢的军装，这是是最好的安排。

中午他们是在国营饭店吃的，因为苏季华要工作离不开，而且也方便，不用在家开火，最后陆绍宗掏腰包买单的姿势真帅气。

“这是？”苏鱼接过陆绍宗递给她的存折，没有打开看，满是疑惑。

陆绍宗：“里面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工资，家里你做主，钱都交给你管着。”

苏鱼打开存折，看到里面的数目，眼睛微微睁大，竟然有好几千！现在有一千块都是巨富，这里面竟然快有五千块！

像苏鱼这样工作两年多的，第一年每个月工资二十八块，第二年因为她表现好，工作能力优秀，工资升级到三十二块，苏季华李琳都不让她交家用，她基本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将钱放在存折里存着，里面有七百块，是名副其实的小富婆，但跟陆绍宗的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你怎么存下来这么多？你不花钱吗？”

陆绍宗：“在部队没有花费的地方。”

衣服有部队发的军装，他也不穿别的衣服，吃在部队食堂，有补贴，每个月不用多花钱，他不抽烟，鲜少喝酒，没有额外支出。

苏鱼听完陆绍宗说的他日常生活，不由道：“以后就让我来安排你的衣食住行好了，保证给你安排得妥妥的。”

陆绍宗：“好，一切听媳妇的。”

苏鱼：“……”称呼进化的也太快了吧？

“媳妇，你怎么了？”

苏鱼盯着陆绍宗半响，伸手，捏捏他的耳垂，又红又烫，烫得她的心好像也跟着火热起来，她又捏捏他手感极好的耳垂，细细打量，感叹：“陆同志，你的耳朵长得很好看。”这线条，简直就是最完美的，怎么看怎么好看。

绝对不是她情人眼里出西施哦。

陆绍宗眼睛微深，目光落在苏鱼耳上，抬手，摸摸她的头：“你的耳朵很可爱。”

苏鱼舍不得松开手，闻言干脆侧着脸，让陆绍宗看个清楚：“是漂亮，不是可爱。”

陆绍宗不由失笑：“又可爱又漂亮。”

苏鱼纠结一秒，干脆放弃：“好吧，你说得对。”

“你看，我的存折，以后都是我们的钱了，”陆绍宗毫不藏私，苏鱼当然不会藏自己的小本本，大大方方拿出来跟他分享，“我们家真有钱。”

陆绍宗看眼她存折里的钱，微挑眉：“我媳妇真能干。”

苏鱼得意：“当然，我很会存钱，也会管钱，放心，虽然钱都是我管，但陆同志你每个月都有零花钱。”

陆绍宗好奇：“多少？”

苏鱼反问：“你想要多少。”

虽然才领证，但陆绍宗求生欲已经点满值：“媳妇说多少，就是多少。”

苏鱼满意拍拍两本存折：“先定十块，如果你有额外支出，再问我拿，怎么样？”

陆绍宗：“我一个月都花不了十块。”

苏鱼：“我一个月也花不了十块钱，不过现在是在家里，以后我们小家庭不一样，先这么定，这些钱放在存折里，以后每个月花费用我们的工资，工资也得留一部分存进存折。”

现在陆绍宗每个月工资有一百多，还有各种补贴，她以后参加工作也有几十块，足够他们花销还能每月存下一笔不小的钱，苏鱼把钱安排的明明白白，现在是有钱没地方花，先攒着，等以后有用钱的地方，该花再花。

陆绍宗没有意见，全听苏鱼的。

“你要不要睡一会？我的床让给你。”苏鱼打了个呵欠，她的生物钟准时报到，有点受不住困，下午还要和陆绍宗出去玩，没精神就坏了。

陆绍宗看着她那张小床，微微一顿：“我睡你的床，你在哪里睡？”

苏鱼：“我去爸妈房里凑合一下，你今天那么早来找我，肯定也累，你也睡。”

苏鱼家原来有两个房间，但因为老家经常有人来家里，所以苏季华李琳就将大的那间卧室做成两间房，这样一来有三个房间，苏阿爷苏阿奶就住在客房。

见苏鱼眼睛有点睁不开，陆绍宗立刻说好。

苏鱼眼睛半睁，见他安静注视她，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太困了，她迷迷糊糊朝他走过去，两人靠得很近，直到双方衣服间有了轻微的摩擦。

陆绍宗垂首，默默望着她，手动了动，然后逐渐握成拳——

苏鱼伸手，一把抱住陆绍宗的腰，脸在他肩膀处蹭蹭，轻声呢喃：“陆绍宗，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你要对我很好很好才行，我也会对你很好很好的，还有，我今天很开心，特别开心，你呢？”

“媳妇，我会对你很好很好很好，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高兴，我很高兴你愿意嫁给我。”陆绍宗松开拳头，大手轻轻落在她背上，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头，深深望着她娇美的侧颜。

“好，我听见啦，”苏鱼又抱着他贴贴一会儿，才放开他，“嘻嘻，既然我们都很开心，那我去睡觉喽。”

陆绍宗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不由失笑，低头看自己双手，轻轻握住，午睡——彻底睡不着了。

撩完人就跑的苏鱼迷迷瞪瞪看看自己白嫩的手，用力抓抓，被睡意侵占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他的腰真细，而且，很好抱，下次一定还要抱抱才可以。

然后，一秒入睡。

下午的安排也很满，苏鱼陆绍宗陪着苏阿爷苏阿奶去拍合照，一拍完，就被两人赶走：“你们去玩你们的，我们两个老的也有自己的安排。”

苏鱼奇道：“阿爷阿奶，你们要去哪啊？我跟绍宗送你们过去。”

苏阿奶摆手拒绝：“我们来市里还来得少吗？我们随便走走，走错路我们可以问人，你跟绍宗好好的就行。”

苏阿爷：“我们去茶楼坐坐。”

苏鱼只好同意分开走，她知道两位长辈故意的，想让她跟陆绍宗好好相处。

现在娱乐场所没有后世多，不过市里目前也够他们两个一下午逛了，光是在公园他们就逗留了一个多小时。

苏鱼玩得都忘了时间，但晚霞还是照常来了，她也得把陆绍宗送走，她还想抱抱他，但外面太多人，也许会有人看见，她不敢，连牵手都是飞快拉一下，然后立刻松开，跟做贼一样。

陆绍宗克制道：“明天你下班我接你。”

他有婚假，连之前的假期，有十来天，但苏鱼婚假却没有那么多，只有一天，她还没辞职，今天请一天假，不好请好几天，小鸟姐也还没来顶替她工作，为了避免中间出现差错，让小鸟姐顺利接替她工作，苏鱼很乐意再继续勤劳工作几天。

对，他们三天后会去老家那边摆结婚酒，那天刚好是休息日，而且也是个良辰吉日，陈秀静和陆爸刚好坐火车南下。

苏鱼又偷偷摸摸牵一下他的手，然后飞快松开，面上很淡定：“好啊，就是你要多跑。”

陆绍宗：“我想多跑跑。”为了见你。

苏鱼看着他，听出他没说出口的话，顿时笑得眼睛弯弯：“过了这几天就好，以后在一块，天天能看到。”

陆绍宗点头。

“那你这几天白天怎么办？”苏鱼不想他走，硬拖着找话题。

陆绍宗：“在部队训练新兵。”

虽然在放假，但想要忙碌，部队真有不少工作需要他去做。

“小鱼，你怎么还不送绍宗回去，这天都快黑了。”李琳忙完，拉着苏季华出来散步，没想到她闺女竟然还留着陆绍宗，顿时惊讶不已，看来她闺女是真喜欢陆绍宗，那小眼神，都粘在人家身上不舍得离开。

不过，陆绍宗也满心满眼是小鱼。

这两个孩子，李琳哭笑不得摇头。

苏鱼摸摸鼻子，指着陆绍宗：“我现在正在送他，是他不肯走，拖拖拉拉的。”

李琳：“……”

陆绍宗：“是我不想走。”

苏鱼：“妈你听。”

李琳没眼看：“……”算了，就让女婿惯着闺女吧。

苏季华很满意女婿的回答，语气温和说：“你俩说好了，绍宗回去注意安全。”

陆绍宗跟李琳苏季华道别，苏鱼只能把人送走，因为确实晚了，不能再拖。

只是就是那么凑巧，他们又碰上周巧曼宋清荣这一对，既然碰上面，当然要打招呼，除了苏鱼跟周巧曼的亲戚关系，陆绍宗宋清荣还是战友。

苏鱼瞄眼不远处的周巧曼宋清荣，小声对陆绍宗道：“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

她在感情上一向率真坦诚，除了性格如此，还有这辈子父母给她充足的安全感，让她无所畏惧，十分有底气，喜欢就是喜欢。

虽只有短短时间，但陆绍宗足够关注她，了解的也多，他喜欢她的这份直白，而他与她正好是同一类人。

“好。”

苏鱼笑着挥挥爪子：“注意安全，明天见。”

陆绍宗摸摸她的头，不舍道：“明天见。”

苏鱼看着他远去的高大背影，不由自主摸摸自己的头顶，他好像很喜欢摸摸她头，加上这一次，今天已经有五次了！

嗯，她的头摸起来果然很舒服，头发又软又滑，不愧是她！

“小鱼，今天在百货大楼没来及跟你多说，我妈她那样……真不好意思。”

苏鱼愣愣，放下手，转头对上周巧曼抱歉的笑，惊了：“表姐，你咋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脑子？”

周巧曼笑脸一僵，解释：“我没事，只是意识到之前很多行为都不好，尤其是对你，我很抱歉，迁怒了你，但我那时候太混乱，没有一点安全感，你又是当时唯一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对不起，你对我那么好，我却那样对你，小鱼，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我们还是表姐妹，对吗？”

苏鱼打量周巧曼，但周巧曼的笑太自然，她看不出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于是道：“原来你真的知道我是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我还以为你真不知道呢，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不原谅你，从血缘上来说，我们确实是表姐妹，这个无可辩驳。”

周巧曼：“……你不原谅我是应该的，毕竟我之前真的做得不对。”

苏鱼不管真假，她唯有一个好奇的点：“表姐，你脑子，不，你是怎么转过弯来的？你突然间对我态度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我很不适应，真的，你能告诉我原因吗？”

周巧曼咬咬牙：“我之前只是钻了牛角尖，现在想通了，可能是因为我现在日子更顺利，糟心事少，而且还离开了乡下那个压抑的环境。”

苏鱼明白：“我懂了，是因为你找到了一门合心意的婚事，其他很多事变得顺利，所以愿意做出改变。”

周巧曼：“……”

苏鱼很直白地点出关键所在，见周巧曼脸色不对，知道是被她说中，顿时没了往下探究的念头，这个瓜吃了。

周巧曼今天确实忍耐功力了得，面对苏鱼挑衅都不生气，反而说：“对了，我有件事要提醒你。”

苏鱼挑眉：“嗯？”

周巧曼吸了口气：“外婆那边知道你找对象的事，我妈今天过去看她，说了你跟陆同志的事，所以，你的工作，你还是尽早做好安排，我说完了。”

帮这一次，她对苏鱼也算是仁至义尽，周巧曼想。

苏鱼眨巴眼：“啊？她知道又能怎么样？”

周巧曼一噎，想想外婆，又想想李琳，确实，不能怎么样。

“表姐有时间关心我，还是多考虑一下你自己，你家里那一摊事真不少啊真不少，我这只是友好提醒哦，拜。”苏鱼摆摆手，转身走了。

被友好提醒的周巧曼：“……”

她想起家里处处是糟心事，这种提醒她一点也不想要！一点也不！

苏鱼没想到昨天周巧曼刚说完，隔天中午她这位大外婆就找上门来，而且挑的时间十分微妙，早晨苏阿爷苏阿奶刚回老家，中午苏季华又在国营饭店工作不回来，只有苏鱼和李琳母女会回家，不过李琳还没回来，现在只有苏鱼一人。

“小鱼，你可算回来了，外婆在你家门口等了好久，热得嗓子都要冒烟了，外婆想进去喝口水，你快开门。”坐在苏鱼家门口的老人身材干瘦，满头白发，一张脸跟脱了水的橘子皮一样皱巴巴，眼神浑浊，时不时闪过精明算计的光，眼皮耷拉着，两边嘴角明明向下，此时却在用尽全力向上，看起来有点怪异。

苏鱼本来要拿钥匙的手转了个方向，撑在门上，没有半点开门的意思：“哎哟，哪阵风把大外婆你吹来了？真是稀客。”

苏鱼大外婆叫王妹儿，老太太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喜欢压着儿女儿媳，只有李琳能让她吃瘪，但苏鱼在王妹儿眼里，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什么稀客，你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去看外婆，当然见不着我。”王妹儿上上下下打量苏鱼，眼里飞快划过一丝厌恶，像，越长大，长得越像她讨厌的那个人了。

苏鱼很清楚王妹儿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当然，她也不喜欢王妹儿这个大外婆，但她是小辈，确实不能做出赶走长辈的事，而且大咧咧赶走王妹儿，那是下下策，还如了王妹儿的意。

苏鱼很好脾气笑笑：“大外婆真是会说笑，我每天忙着工作，哪能天天去看你，再说，我去你那连口水都没得喝，我去干嘛呢，去看你给我甩脸色？去看你怎么疼孙子曾孙？”

“噗嗤！”

盯着苏鱼家门口的人真不少，一听，纷纷笑了，苏鱼这话半句不带脏字，她也不骂人，但就是处处戳中人家王妹儿的痛处，住在这一片的人多少都了解附近人家情况，因为李琳，服装厂家属院众人对王妹儿一家很是熟悉，都知道王妹儿上门，准有好戏可看。

这不，好戏立刻来了。

“小鱼，你家又有亲戚来了啊，怎么之前你爷奶过来还要你爸拿小推车装东西，满满的一车，东西多到装不下，这位两手空空，是不是上门打秋风呢？”有好事的大娘扯开嗓子，问。

这话一出，又是好一阵“噗嗤”笑声。

“哎哟，人家不是打秋风的，她是小鱼的外婆，不是住在咱隔壁鞋厂家属楼吗，是不是上门来看小鱼？”

“看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原来是王大娘。”

“我听声音就知道是小鱼外婆来了，小鱼外婆嗓门确实大。”

“嗓门大好，这样人家才听得清。”

“要那么大干嘛，小点声不更好？省得全让人听见了。”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才好啊！”

大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唱一和，跟唱戏一样，默契满分，把王妹儿说得一张脸添了更多皱褶，显得更古怪。

要不是碍于场合不对，苏鱼都要抱着腰大笑不止，但问题是，她只能暗暗在心里笑，差点将自己憋出内伤。

王妹儿抽抽脸皮，当没听到这些话，盯着苏鱼：“小鱼，外婆口渴了，你开门，进去给我倒杯水解渴。”

苏鱼摊开手，摇头：“我倒是想给你倒水，可是，我刚才翻包，才发现我把钥匙落在家里了，得等我妈回来才能开门，大外婆你等等？如果你真的渴到不能不喝水，我去请邻居给我一杯水？”

王妹儿：“……”话都让你说完了，但她想要的又不是一杯水！

“你确定你真的没带钥匙？”王妹儿走近两步，目光紧盯苏鱼的包。

苏鱼：“我骗你干嘛？确实没带，要不，我把包给你瞧瞧？”

王妹儿想翻，但一想到今天来的目的，忍下了：“既然你说没带，那外婆信你。”

苏鱼笑：“呵呵，是嘛。”

王妹儿脸皮一抽，明明苏鱼在笑，但她怎么觉得这个笑不怀好意？

“外婆听你二姨说，你找到对象了，还是一名年轻军官，你跟巧曼，运气都不错，找到好归宿。”说到这，王妹儿目光复杂盯着苏鱼的脸定定看了几秒，然后迅速转移视线。

苏鱼很干脆点头：“确实，我的运气一直都很好，而且——我长得这么好看。”

王妹儿脸上的青筋跳了好几下，目光阴深深的。

苏鱼眼神微妙，王妹儿真的很讨厌她这张漂亮的脸蛋，明明这么好看，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欣赏美。

“你说我说的对吗，大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