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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8 章 有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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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从《论治瘟疫》变成了《治鼠疫》,写作的方向算是定了下来。

这秋季,偶有雨,天气比以往冷得要早一,总得来说,算是风调雨顺。

当然了,别县春天除蝻不利,夏末的时候又孵出不绿色蚂蚱,好在没有变成蝗灾。

谢玄英把那县令叫过来痛骂了顿,不道说了什么,对方连滚带爬滚出府衙的大门。

程丹若在背后总结:皇权不下乡,县令都一般,府看运气,巡抚无不贪。

习惯就好。

年底,长宝暖的各项收益反馈上来,她又写了份年终报告上交。

这回没什么内容,主要提一提年后交接的事宜。

之前朝会,已经定了由织造局接手,她自不会反悔,但作为创始者和股东,她提出一小小的要求。

“臣以为,纺织多为妇人所做,其中不乏孤寡之家,织造局难免与织娘来往,为长久计,请尚功局女史掌管技艺,更替织法。”

早在毛衣发明之处,程丹若就提过这样的意见,皇帝指派尚功局研究,让方嫣出差大同,教授织法。

此时再提,合情合理,并不突兀。

且石监得了她的好处,在这事上和她计较,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说坏话,皇帝乐得女官与监互为制衡,反正都是为办事的人,爽快同意。

等到交完秋粮,整大同就进入过冬模式。

谢玄英的工作就剩下了抚恤。

照旧给孤寡之家、贫寒学子、路边旅人供应蜂窝煤,每月初一、十五,熬红薯粥赈济贫家。

程丹若则买了许多毛线,连同新版的《毛衣歌诀》一起,送到边关给军属。

其余时候,两人都在屋猫冬。

九月底,程丹若消失数月的大姨妈,姗姗来迟,宣告她的体正在缓慢恢复。们趁机谈起了避孕的问题。

成年男女,合法夫妻,以后总不能各吃各的饭吧。

谢玄英翻阅医书,找到许多所谓的“避孕”方子。

如果说,羊肠、鱼鳔之类的物理方法,算比较靠谱的话,有很多奇葩的办法闻所未闻,比如服用蚕退纸,就是蚕蛾的卵壳烧灰,据说终不孕,有油煎水银,说不损人。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倒是堕胎药不,许多医书中都记载了堕胎的方子,效果存疑。

市面上众多偏方不必提,都离谱得很。

不过,程丹若虽然道不靠谱,却没有阻止。既然说交给,当然就不是她一人的事,要有参与感才好。

忙活许久,谢玄英选择了最不伤人的一种:“用羊肠吧。”

程丹若纠结了下,无法接受这种不卫生的办法。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她必须非常注意自己的体状况。

“不干净,容易破。”

犹豫:“那就不在面?”

“我有自家的办法,但凡事都有例外。”程丹若吐露部分事实,“是照旧算日子禁房事吧。”

提及此事,她十分好奇:“你从何得,小日子前后不易受孕?”

谢玄英有点不说,但在她催促的神中,是小透露:“我幼年时,曾由贵妃照顾过一段时日,她问医调理之法,医说,妇人绝经后六日易有孕,分单日和双日。”

程丹若:“……”

她好像道出处了,《妇人大全良方》提到,“凡男女受胎,皆以妇人绝经一日、三日、五日为男”“若以经绝后日、四日、六日泻精者皆女,过六日皆不成子”。

可惜的是,日期不是这么算的,算准了并不安全。

“这算法不准。”她含混地说,“是我自己算吧。”

谢玄英没意见。

“先这样,走一步看一步吧。”巴的橡胶树,如今当然在亚马逊雨林,但天然橡胶有别的来源。

比如某种蒲公英,名为橡胶草,能够提取一定的天然橡胶,在新疆有分布,在温带便可种植。如果能借长宝暖收羊毛的路线,沿途寻找这类植物,多能做出一橡胶用品了。

不止是小雨伞,有医用手套、输血管、松紧带……

程丹若越越惆怅,总觉得自己需要活到五十岁,才能把散布在世界各地的必须品集齐。

尤其是金鸡纳树,要付出多黄金,才能让洋人把弄过来呢?

*

除了夫妻生活,谢玄英和程丹若需要面临的另一件要事,就是明年离任后,该何去何从。

在大同的三年,谢玄英的政绩有目共睹。有后台,又有圣眷,升官是铁板钉钉的事。

问题是,们打算借此回京,在六部谋一职位,是继续外任为官?

两人都倾向于后者。

程丹若不喜欢京城的氛围,发达是发达,便利是便利,然而,皇权脚下,等级森严,总让她烦躁。

谢玄英则是觉得,好不容易出来了,天高海阔,为百姓做点事,远比争权夺利更有意义。

人达成共识,接下来就是物色地方。

程丹若比较喜欢沿海地区,方便搜集海外作物,了解世界大势,但不强求,当然了,强求不得。

具体能分配到哪,要看吏部的空缺,得看帝王的心思。

“何处都无不可。”她总结,“只要升官能做事就行了。”

谢玄英故意道:“云贵蛮荒之地,你不怕?”

程丹若反问:“你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她去过云南贵州旅游,虽然谈不上了解,但至见过,而恐惧通常来源于未。

谢玄英道:“你怎我不怕?”

展开邸报,“毛韬之可是死了。”

程丹若的表情一言难尽。

毛略,字韬之,就是之前的毛巡抚,贬官后,到云南当府。然而,上任才不到一年,十月初,就死了。

原因:苗民叛乱。

甚至不能说是叛乱,只能说苗民不满当地的政策,冲进府衙门,直接把没来得及逃跑的毛府给咔嚓了。

然后,土司写了奏疏说明此事,大致是哎呀不好意思,我们有点内乱,已经平定了,要不我找几人给你们,算交代一下。

这种事不止发生过一次,南大大小小的战事,和北边相差无几。

朝廷的态度,一向都是“小错你们认了就不打你们”,所以,类似的事情时常上演,“改土归流”的流官们,总有几倒霉蛋,变成了矛盾的牺牲品。

毛府不幸地成为了其中之一。

程丹若道:“别的不说,最近南大大小小的事可真不。”

毛府的死是其一,另一件事,便是今年土司上贡的队伍人打劫了。

朝廷对土司朝贡有很明确的规定,三年一次,以示臣属。所以,东多寡,珍稀程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代表的政治含义。

然而……打劫了。

虽然按察使司很快查明,是当地的一伙强盗干的,但这事是引起了很多讨论。

大家都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严严冬日,外头下着鹅毛大雪,屋的炕烧得热热的。

风炉煮着热茶,攒盒是瓜子、蜜饯、肉脯,炭盆窝的芋头散发出香气,白瓷盅小小的一碗蜂蜜。

程丹若剥开芋头,放进碗中,拿药杵碾压,再用纱布过滤。

“抢贡品大胆了,演水浒呢?”她捶着芋泥,心中大为不解。

谢玄英拿了柿饼喂到她嘴边:“我觉得,恐怕不是强盗所为。”

“嗯?”她咬下一小块,糖霜厚厚的,甜得张不开嘴。

“臬台捉拿快,有掩人耳目之嫌。”解释,“贵州地形复杂,生苗众多,往山一钻,官府哪有能耐立时捉拿,不过搪塞罢了。”

芋泥捶完了,程丹若小心地铺在银杯,注入热红茶:“那会是什么人?”

谢玄英道:“定伯。”

她一时讶然。

这名字于她不算过陌生,当初靖海侯府办冬宴,她见过定伯夫人和她的小姑子。那小姑娘叫桃娘,调皮大胆,美貌可爱,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定伯怎么了?”她下坑,换小铜锅煮鲜奶。

“家在南三代经营,势力庞杂。”谢玄英把她拽回前,拿毯子捂好,顺手替她拨开额角的乱发,“据说许多土酋只定伯,不京城天子。”

程丹若解开绑辫子的红绳。冬日不出门,她懒得梳发髻,干脆只把头发编成辫子盘好,但额前的碎发因为没抹头油,总是往下掉。

“此事陛下道吗?”她拿起一枚金梳篦,倒插在头发上,固定住碎发,省得一会儿喝奶茶,头发先尝了味道。

冬天洗头可是麻烦事儿。

谢玄英道:“瞒上不瞒下。”

程丹若云贵乱糟糟的局面,道:“只要百姓安居,管呢。”

定伯犯上就犯上,当地的贡品是给享受,是给了皇帝,区别不大。百姓能好好日子,才是最要紧的。

谢玄英叹气。

为官三年,深切地意识到,安定是真的不容易。平静的生活对百姓而言,是极其难得的东,总有一天灾人祸,逼得们家破人亡。

能够踏实种地,普通劳作,按时收获,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最后一年了。”和她说,“希望冬天平无事。”

三年战战兢兢,但愿能收好尾巴。如此,方不负大同百姓的期许。

“今年已经好很多了。”程丹若拉开炕柜,头是厚厚一沓贺年的帖子。

她年年写,对衙门上下的情况了如指掌:“好人家添了新丁,我叫人打了长命百岁的银锞子,回头一块儿发下去。”

又道,“李老先生那边,我打算送点人参,入冬了,老人家得格外小心才好。”

谢玄英点点头:“今年大同有不南来的行商,你有什么吃用的,多买备下好了。”

互市进行到三年,看朝廷不止没有叫停的意思,打算长久做下去,嗅觉敏锐的商人们自然不会放过机会,纷纷北上。

如今,大同的铺子既有胡人的牛羊,有两广的腊味、江南的黄酒、湖广的好稻,神通广大的,能弄来蓟州的梅花笛、成窑的五彩鸡缸、南京的竹器、浣花溪的玉版纸。

俨然一商业枢纽。

牛奶煮好了,程丹若倒入杯中,加入蜂蜜,搅拌成奶茶:“都买齐了,腊味、茶果、衣料、棉花……”

她罗列了十几样,末了才道,“有糯米和粳米。”

谢玄英这才“嗯”了。

“今晚宵夜吃汤圆吧。”她说,“以前你去海宁的时候,都吃的什么?”

说:“桂花糖的。”

可爱的味。她着,说:“那就吃这?”

“好。”收拢手臂,下颌抵住她的脑袋,“糯米不克化,你吃,再备点面食。”

她顿了顿,“嗯”了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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