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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三合一【含感谢11万5、12万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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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寒来暑往,已过四载春秋。言落月四周岁了。

言落月站在家中镜子前,手掌偶尔会往头顶举起,好像正拽着一个看不见的长条,不时就要摸一摸,抖一抖。

这个红色的小细条条,自然就是她的血条啦!

其实在第一年里,言落月对“自己每长一岁,生命值后就会加一个0”这件事,并不是那么确定。

万一她卡的bug是每年生命值+9点呢?

又或者,她的bug并不是每一年都会让她生命值×10,而是要让她掷骰子roll点,roll到几就加几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在她的两岁生日到来之前,言落月表现出了少许的焦虑。

在破壳之时到来之际,言落月眼巴巴地对着镜子,见证了整个过程。

bug的造访,就宛如灰姑娘的午夜十二点魔法一样准时。

言落月亲眼看见,自己头顶的血条像是面点师傅拉拉面一样,duang地伸长了一大截。

言落月:“!!!”

看来,她的外挂当真是每逢过生日,生命值后面加个零。

对于这种“只要坚持活下去,就能轻松活下去”的外挂,言落月表示:确实很有龟族内味儿了。

镜子外,言落月想到这段经历,不由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镜子内,那个身形玲珑,看起来宛如人类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姑娘,同样也笑了起来,眼睛弯得像对儿小月牙。

——是的,镜子里呈现出的,是个看起来有十一二岁的小姑娘。

这并非是言落月吃了增龄丹,或是用了其他法宝模拟出的人形,而是她目前自然呈现出的模样。

关于这个问题,言落月曾经拿去问过言雨。

早在一岁的时候,言落月就意识到:妖族的成长期,可比人类迅疾多了。

比如人类的一岁孩子,可能走路还需要学步车架着,或者要扶着墙壁,才能磕磕绊绊地走个几十上百米。

但到了这个年纪,妖族的娃娃已经能满地疯跑,甚至“呀嘿”一声打个侧手翻了。

言落月一开始以为,人族和妖族的区别,仅止于此。

直到生命进入第二年,随着血条呈十倍增加的,还有言落月惊人的生长速度。

她抽条似地拔高了一大截,虽然才过了两周岁生日,但看起来简直像是人类小姑娘四五岁的模样了!

言落月:“……”

等等,让她先确认一下,雨姐每天给她吃的,确实只是普通的鱼鱼虾虾、蔬菜水果,不是什么“巨鳞增体龟饲料”吧?

……咳,开玩笑的。

毕竟族里和言落月同一批诞生的孩子们,人形状态也都差不多有这么大了。

对于这个现象,言落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拿去问言雨。

结果言雨给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思考方向。

“这是正常的啊,大家都这样。妖族本就幼年期短、成长期长,咱们龟族尤甚。”

“如果以人形为标准,那前面几年会长得很快。但后面好几百年,可能都要维持少年和青年的体态。”

对于后面这一点,言落月是深有体会的。

她平时爱逛月明集,所以也渐渐发现,在妖族居多的集市上,很少有人出售驻颜丹药。

……想想也对,当修为达到一定境界时,本来就有驻颜的效果。

妖族因为幼年期短,所以很早就能开始修炼。

就比如言落月吧,人类还在“七坐八爬九打滚”的时候,她已经把一本《龟息功》背得滚瓜烂熟了。

因为修炼得更早,所以修行有成时,年龄相对更轻。

这样一来,妖族在“修为”和“成长期”的双重buff之下,间接达成了驻颜效果——这很合理啊。

直到此刻,言雨的解答,都还在言落月可以理解的逻辑范围内。

但她接下来说的那些话,可就不是了。

言雨头都不抬地翻着话本子,用一种龟族在感到很惬意时,就会自发涌现的慵懒声调,很平静地讲了个八卦。

她说:“也就是这几千年来,我们这些妖族长居人界,已经移风易俗。”

“不然的话,要还按照妖界的老规矩,你再过五六年,有了喜欢的男妖,甚至都可以跟他一起生孩子了。”

言落月:“!!!”

言落月震惊得几乎掉色。

啊,你说什么玩意?

雨姐嘴里的“五六年”,究竟是个虚指,还是具体的时间数目?

如果是具体时间的话,言落月到时候才七八岁上下吧?

别吓她,她可还是个小龟龟,听不得这种玩笑啊。

言雨终于从话本子里抬起头来,她看见言落月震悚的表情,当即被逗得噗嗤一笑。

言雨姐姐放下手里的话本子,把心爱的小妹妹抱到膝盖上,给言落月讲了个数千年前的妖族旧闻。

那时魔域还没有被封印,在魔族大举入侵的压力之下,人族和妖族的联盟关系正打得火热。

众所周知,双方结为秦晋之好,向来都是用来表达友好关系里,最直白、最简易的一种方式。

人族和妖族也不例外。

而且,在连绵的战火里,一点婚庆喜事,也算是苦涩和沉重中的小小调剂。

在双方的心照不宣、顺水推舟之下,妖族的某个公主,下嫁给了人族一个年轻有为的剑修。

喜宴之上,宾客们推杯换盏,感受着这难得的喜乐气氛。

就在大家畅想着驱走魔族以后,两族如何永结通家之好的时刻,新郎官忽然杀出了洞房。

是的,这位英俊的、修有情道的、据说脸上常年挂着轻松笑容的年轻剑修,带着满脸的悲愤之情。

他单人持剑,连身上的大红喜袍都撕做两片,只着中衣,硬生生地杀出了洞房。

“这个亲事……”

曾经单人单剑,独战八百魔族而不显异色的剑修,此刻连嘴唇都恐惧得直打哆嗦。

他大喊道:“这个亲事我不能结啊!”

从这位剑修的嗓音判断,他仿佛下一刻,整个人都要原地崩溃了。

宾客们意识到不对,纷纷站了起来。

人族的猜测还比较传统:“怎么了,新娘心有所属,你不愿拆了人家有情的好鸳鸯?”

“莫不是妖族替嫁,嫁来的不是那位公主本尊?”

“可是魔族入侵,狸猫换太子,换走了那位公主?”

妖族的猜测,就比较……嗯,比较带着知根知底的拆台味道。

“早说了不要让昆虫妖族和人类联姻,他们是不是把女性螳螂嫁给人家了?新婚第一顿就拿新郎下酒,我就说过这事不成!”

“没有,听说不是螳螂。”

“那该不会是蟑螂吧?这个更不行啊。”

“是不是嫁了个蜘蛛公主过去啊?听说蜘蛛也有吃夫习惯呢。”

“滚啊!老子这些年跟你们澄清过多少次,我们蜘蛛不是昆虫、不是昆虫啊!”

在一片热火朝天的讨论之中,新郎惨笑一声,牙关打战:

“她、她……她只有五岁啊!你们怎么能把一个五岁的姑娘嫁来,让她给我做妻子呢?!”

幸好他洞房之前,多问了一句新娘的年龄。

不然的话,他现在唯有自刎以谢天下了!

在场所有人族修士:“……”

听到这里的言落月:“……”

实不相瞒,在这个瞬间,言落月迅速回忆起了某些《九岁小毒后》、《三岁小王妃》之类的古早网络文学。

咕咚一声,言落月咽了一下口水,感觉自己的心情和那个崩溃的新郎,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同步。

“那真实情况是……?”

言雨摸了摸言落月的脑袋,继续耐心地给她往下讲。

新郎一席话宛如石破天惊,震得在场全部人族修士都面无血色、纷纷起立。

正在此时,另一个满头珠翠、身上嫁衣犹然完好整齐的妙龄女子,也攥着描金刺凤的大红盖头,圆睁怒目,冲出洞房来。

“五岁怎么了,五岁配不得你吗?”

妖族公主胸口上下起伏,看起来已经悲愤到了极致。

“我蜉蝣妖族,朝化蜉蝣,暮则赴死。化为蜉蝣后,落地便可变为人形,五个时辰内就要结亲生子。只有少数天赋异禀的天才蜉蝣,才能短时间内求证大道,延续寿命。”

“为了尊重你们人族习俗,我们既没把五天大的新娘嫁给你,也没把五个月大的新娘嫁给你。”

“除了我的母王今年二十高龄之外,五岁的我,已经是整个蜉蝣族中年纪最大的姑娘。你连我都不满意,还想娶个什么样的新娘?”

“——难道,你是想娶我的母王吗?”

“不要脸!”公主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已经是六千多个孩子的母亲了,你给我放尊重点!”

在场所有人族:“……”

他们眼神恍惚、口中讷讷不成言。

从诸人飘忽的表情来看,没有当场魂魄出窍,已经是众人今生最大的自制力。

在场的动物妖族们,则相互交头接耳,纷纷表示:“她说得很有道理啊。”

至于在场所有昆虫妖族,一个个听得感同身受,当场就露出了哀怨愤慨的神情!

最为崩溃的,大概就属那个剑修。

在听完蜉蝣公主的一席指控后,年轻剑修当场不要面子地抱头跪地。

他虽然身为人族,但却极具天赋地发出了一声土拨鼠般的惨叫:“啊——!!!”

剑修在故事内惨叫,言落月在故事外倒吸一口凉气:“嘶——不是吧,这也太离谱了啊。”

言雨仍然很淡定:“那时刚结成联盟,两边对于互相的了解都不太深嘛。”

言落月连忙叫追问道:“那后来呢?”

言雨回忆了一下:“联盟依旧达成了,但这门亲事从此不了了之。据说公主被气得心障破去,修为大涨,当场就升了一阶。至于那个剑修……”

“经过这门失败的婚姻之后,他从此就改修无情道了,听说修为一日千里,实力变得很不错呢。”

言落月:“……”

没注意到言落月此时的无语,言雨若无其事地又补充了一段后续。

“不过从那以后,这个剑修就多了一句口头禅,叫做‘我的剑比一个下嫁给我的五岁新娘还冷,我的心比一场七千多人同时参加的婚宴还硬’。”

“嗯,虽然有点让人不好评价,不过结合具体情况,也比较能理解吧。”

言落月:“…………”

张了张嘴,言落月想要说点什么,又觉得在一个这样硬核的故事面前,自己说什么都是多余。

不过,言雨的意思,言落月已经听明白了。

最初的那些妖族,他们对“适婚年纪与否”的判断,多半是根据性./发育状态来的。

就像言落月的前世,倘若把时间往前推进四百多万年,那时候,一只四五岁的类人猿,无疑正处在最好的生育期。

但放到现在,你让人类娶个五岁小新娘试试?

别说真娶了。

哪怕嘴上说说,被当场揍个半死也不冤啊。

就像人类不会纠结几百万年前的类人猿祖先们,是几岁开始交./配那样,想通这个关节后,言落月也不再纠结妖族最初的成婚传统。

她直接问言雨:“雨姐,那现在呢?”

言雨屈指,不轻不重地弹了言落月一记脑瓜崩。

“妖界那边现在如何,我不知道。但人界这边的妖族,即使婚嫁得早的,也都要等到十五六岁之后。”

“至于婚嫁晚的,嗯,我自己就不提了,像是大长老,他老人家已经快两千岁,但至今还未曾成家呢。”

“你啊,小人儿一个,怎么遇到什么都爱刨根问底呀。”

言雨疼爱地轻拍了言落月的脑袋瓜一下,又拿起了倒扣在一旁的话本子。

“等等,雨姐。”言落月举起了自己求知的小手,“昆虫族的情况要是这样,那我一直以来听说的,关于‘妖族寿命相对更长、体魄更为强健’的说法,难道是洗脑包吗?”

言雨不知道什么叫做洗脑包,但她领会了言落月的意思。

她先承认了前一句话的正确性:“确实有这种说法,而且没什么毛病。但在这种说法里,一般没把昆虫族算进去。”

这也难怪,毕竟昆虫妖族和普通妖族之间的区别,简直比人族和普通妖族的区别还要大。

偏偏他们种类又多,而且族群之间区分得特别细,实在是很难深知。

就像是蝗虫族下,还专门分有蚂蚱族和蚱蜢族一样,类似的分族方式不胜枚举。

“据我所知,某些宗门和某些妖族,因为功法或者种族特性的原因,会和昆虫族的联系相对紧密。”

言雨捏着下巴说:“至于咱们龟族,和昆虫族那边虽然有些同为妖族的香火情,但来往却很少。主要是咱们两边寿命差有点大,对时间的感悟力也不一样,双方不太同步。”

“具体来说,就是我们不太能跟得上他们的趟。”

就像是言落月小时候,如果她被族人举证,怀疑是外族混进来的奸细,那多半会被关进地下室。

关她个五六十年,答案自然水落石出。

对于龟族人来说,这也就是个自证清白的时间而已。

但对于昆虫族来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可能连首领都换了一百多代了!

五十年后,如果有龟族来使拿着一百多代前的信物,意图恢复旧交……

额,不好意思,您是哪位啊?

总而言之,时至如今,龟族和昆虫族之间最大的联系,可能就是“二蚱”、“红蚯蚓子”、“毛溜溜”之类的贱名习俗了。

言落月:“……”

回答完小妹妹的问题,言雨捻在书页上,意欲把话本翻开下一页,继续阅读精彩情节。

关键时刻,言落月又是一个急刹车。

“最后一个了!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要是人类家长面对言落月这种“十万个为什么”,耐心稍微不好一点,现在可能都要烦躁地翻白眼了。

但言雨就只是笑眯眯地,很和气地看着自己的小妹妹,再次把话本倒扣在自己身边。

“嗯,没关系,多少个问题都好,落月慢慢问啊。”

反正她的时间有足足那——么——长,早一会儿晚一会儿看话本,也没有什么区别呀。

言落月正色道:“我听说炼气修士可长命百岁,筑基再增寿二百,金丹修士向天再借五百年,元婴真君寿命足有一千八百载……难道昆虫妖族不是这样吗?”

如果昆虫妖族的寿限没有这么长,那他们龟族呢?

言雨仔细想了想,很快就笑了起来。

“一听就是人族那边的讲究。让我猜猜,这种说法,是你学堂里的先生们教的吧?”

言落月眨眨眼,很乖地点了下头。

言雨:“嗯,我就知道是这样,因为妖族的说法不是这样的。”

言雨耐心地给言落月进行科普:“修为到了,自然会增寿,但不同妖族增加的寿命都不一样。”

“你要是问我其他种族怎样,姐姐答不上来。不过咱们龟族的话,我记得是炼气期增寿二百年,筑基期增寿五百年,金丹期增寿两千年,元婴期增寿五千年……”

言雨这边掰着手指头回忆,忽然一抬头,只看见言落月表情定格,把小嘴都张成了圆圆的“o”形。

言雨迟疑道:“……妹妹?”

这孩子怎么了?她不就是跟小妹讲了点妖族常识吗,干嘛忽然摆出这幅表情呢?

言落月艰难地把自己的下巴合上。

她语气缥缈地对言雨说道:“雨姐,你知道吗,我预感到自己未来会变得很牛很牛啊……”

已知,言落月的外挂令她只要活着,就能变强。

又已知,龟族的外挂是只要变强,就非常能活。

那么请问,身为龟族的言落月,最后究竟会变得多强?

言雨猜不到言落月的心理活动,一时间满头都是问号。

幸好龟族的另一大特性,就是想得开。

既然猜不到言落月小脑瓜里的奇思妙想,言雨便悠哉地往躺椅上一窝,继续看起她的话本子啦。

——————————

如果说,两岁的言落月,尚且以一个“苟”字诀为上,并且时不时就会为某些妖族通识而震惊。

那么如今这个已经四岁,而且马上就要五周岁的她,就已经把龟族相关知识了解了个遍,而且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探索的热情。

将心比心,言落月小心翼翼、平平安安地度过了三四年,终于有了长达10000点的血条,这换谁不想浪一下啊。

相对而言,言落月意图选择的解压方式,在这个世界堪称中规中矩,并且积极健康。

那就是——打擂台。

毕竟是修仙世界嘛,这种比斗擂台十分繁多。

而且采取正规经营方式的擂台,甚至还能和酒楼、茶馆、商铺一样,获得当地的经营许可。

可以说,打擂这件事,是本土娱乐业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所以言落月提出的这个想法,完全是合理而正当的。

听完了言落月的话,言干和桑戟对视一眼。

下一刻,桑戟笑呵呵地打了个手势,示意牙签鸟呼呼从天空飞下。

他托着比从前圆了一圈的小团子,逗言落月玩,试图转移言落月的注意力。

至于言干,他已经开始动手翻找自己的荷包,看看是不是今天零食投喂错了,给妹妹吃坏了东西。

言落月:“……”

言落月无奈扶额:“拜托了,哥哥们,我不是一时起兴,也不是在开玩笑啊。”

大概是受她幼年期时血条薄脆的第一印象影响,言干和桑戟对她一直非常小心。

这几年来,言落月的身体素质,已经日益增强。

但在这两个哥哥心目里,小妹妹好像还是那个一不留神,就会变得苍白透明、垂垂将绝,让在场每个人都摊上大事的模样。

言落月双臂打叉:“……拒绝刻板印象。我已经金盆洗手,不再碰瓷很多年了!”

“哦,是吗?”

桑戟戏谑一笑,离言落月坐近了些,还顺手拎着球球形状的牙签鸟,小心地贴了贴妹妹的圆脸蛋。

“没事妹妹,你想碰瓷也不是大事。到时候你在台上先挑好干净地方,我跟你哥哥预备个大口袋,等你一躺下,我们就撑开袋口收钱……”

言干不出意外地看见,桑戟刚刚把话说完,就被言落月捶了一顿。

真兄弟给出最真心的评价:“该啊,哥们儿。”

言落月紧随其后发出感慨:“真鳄劣,戟哥你真是太鳄劣了。”

桑戟:“……”

没搞错吧,你们两兄妹。你俩搁这龟罪于谁呢?

总而言之,在互相对彼此的种族放了一通地图炮以后,三人终于好好坐下,重新正视了言落月的需求。

言干先是照着族内的课程列了个单子,挨个考量上面项目。

“龟甲诀这门功法,妹妹学会了吗?”

言落月懒洋洋单手托腮:“学会了。”

“龟息功……嗯,这个我知道你会。”

“功法‘不动如龟’,妹妹学了吗?”

“让自己变得沉重,无法令对手挪动的那门功夫?学了,我和族里其他小朋友一起上的课。”

两人一问一答,很快就把整张单子上的内容盘问个遍。

望着所有项目都被划去的单子,言干脸上稍稍流露出些许意外来。

“这么看来,族学里的课,妹妹你都学完了啊。”

他转头对着桑戟点了点:“那按照我们龟族的习惯,妹妹确实可以出去打擂了。”

桑戟捏了一下眉心,感觉哥们儿的脑袋有点欠缺。

落月要是他亲妹妹,哪怕符合族中的习惯,也不能四岁就放出去打擂啊。

但言干既然嘴快把这事敲定下来,他就只好做个事后的描补:

“好吧,不过要挑个有安全保证的擂台。”

“嗯,让我想想……你们龟族的特性,和体修有点相似吧?妹妹要是想打擂,咱们跟嗷嗷宗的伍平原道友请教下经验,好不好?”

这些年来,言落月一直和苍狼宗保持着输送甜滋滋美味丹的交易。

而苍狼宗,也逐渐让自己从一个烂大街的宗门名字,潜移默化地变成了世人眼中的“嗷嗷宗”。

时至今日,就连桑戟都会偶尔想不起他们的真名,顺口叫一声外号了。

正好第二天就是月明集,同样也是言落月和苍狼宗做好约定,每月一交货的日子。

这几年来,苍狼宗派来取货的弟子一直都是伍平原。在固定的见面频率之下,双方结下了不错的关系。

…………

第二天,还不等学堂放学,三人就已经收拾好书包,准备随时撤退。

教他们的先生已经被磨得没脾气。

他最初的态度,还是“只看你们吃饭积极、收拾书包积极、平时上课、修炼、做题,怎么没这么积极”这种老生常谈。

而现在,先生不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看到这一幕后,甚至还会和蔼可亲地多问一句:

“呵呵,今天又是月明集吧?”

鉴于开头的“呵呵”,以及结尾的“说集不说吧”,言落月感觉,在先生心里,应该还是隐藏着那么一丝怨气……

下课的梆子声一响,言干瞬间双手提起自己和言落月的书包。

至于桑戟,他一手提着自己的书包,一手提着言落月,就往外疯跑。

哈哈哈哈哈哈哈,终于放学啦,他们自由啦,去月明集玩啦!

三个人一边往外跑,一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另一个名字。

——他们十分默契,谁也没提及是否先回族里,问沈净玄今天要不要跟他们一起逛月明集。

不能怪三个人不讲兄弟义气。

实在是,跟沈净玄一起逛集市的后果,也太可怕了吧。

三年前,沈净玄受到言雨邀请,在龟族暂住。

事后,她又因为练得一手漂亮的“金刚伏魔拳”,与龟族的“龟甲功”属性十分互补,故而被龟族特聘为实践课的先生。

龟族族学,每三天上课一次。

实践课上,沈净玄也不用负责别的,只要用轻重适中的力道锤龟就行。

至于什么力道是轻重适中……

嗯,在龟族的判断标准里,只要没有当场打死或者打成重伤,那就都是适中的力道啊。

沈净玄:“……”

她超度过这么多位施主,但像你们龟族这样宽宏大量的要求,真是听都没有听过!

总而言之,沈净玄就这样在言雨家住下。

一开始房间不够的时候,她还曾经跟言落月睡过一张小床。

言落月可以用自身经历保证:小师父的光头,真的好好摸哦。

只可惜,小师父的脑壳手感虽好,但她脑壳底下的内容物——特别是关乎认路方面的内容物,真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言落月永远记得,他们和沈净玄第一次去月明集时遭遇的一切。

那一夜,仅仅是从集市头走到集市尾的时间里,沈净玄就失踪了将近二十次。

言落月:“……”

言干:“……”

桑戟痛苦地呼喊了一声:“……我真的不明白。集市明明是一条长街,它只有头尾两个方向,所以为什么,净玄你连这都会走丢啊!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当天晚上,言落月把自己的日记标题命名为《一次集市,让朋友寻找我十八次》。

反正从此以后,每逢这种时刻,三人一般心照不宣,不会主动提起逛月明集时要不要带着沈净玄的话题。

自然,要是沈净玄有这个需求,他们还是会带她一起去集市的。

就是偶尔的时候,大家也会像今天一样,想要偷点懒。

毕竟那一天,他们真的很累了。

倘若有后人追本溯源,那他们或许会发现:月明集特有的寻人广播制度,就是在那夜反复播出了二十多次后,才成为本集市的特□□物。

…………

三人在集市头的位置站了一会儿,很快就等到了一个满身疙瘩肉的健壮汉子。

这人正是体修伍平原。

他比起四年前初见言落月时变化不大,只是左眉毛略微缺了一小块,留下一道泛白的淡淡疤痕。

众人又见了面,彼此都是相视一笑。

他们轻车熟路地找了个糖水摊子,一人点了几样可口小吃,然后按规矩,交托了满满五缸甜面酱……不对,甜滋滋美味丹。

“哦,小大师想打擂吗?”

一听这个话题,伍平原连胸膛都挺得更高,显然是问到了他的专业对口上。

“没问题,我们体修最常干的事就是打擂。附近几个擂点优劣,我们苍狼宗早摸透了……我记得小大师是龟族?那你锻炼功法的要求,应该和我们体修很像啊。”

言落月不好意思说,她其实还没来得及考虑锻炼功法的事。

她苟了整整四年,终于等来血条破万。

同时,言落月又非常怀念游戏里的pvp(玩家对战)环节,手有点痒,才想要打上一场过过瘾。

伍平原提到打擂,双眼发亮,如数家珍。

他非常热情地推荐道:“正好今天有空,三位小大师何不同我一起,去我们体修最常去的一个擂台点看看?”

桑戟对于这方面稍有了解,当即连珠炮似地问道:

“活擂死擂?短擂长擂?赌擂清擂?开擂闭擂?刀剑擂还是拳脚擂?”

这一连串黑话,把遵纪守法的言干言落月兄妹都给听晕啦。

也亏得有伍平原和桑戟在旁加以解释,言落月才逐一明白过来。

原来在这个世界,关于打擂的规矩和玩法,真的是既复杂,又发达。

就拿活擂死擂来说。

活擂是指台上参与的选手可以自行认输,也可以被对手丢下台子为输。

若是死擂,那就是只要双方之间还没弄死一个,无论修士摔下台面与否,这局擂台都不算结束。

短擂时间较短,往往一天或者一夜就宣告结束。

长擂的话,擂主少则守一两个月,多则要守半年、一年,乃至十年。

赌擂允许旁观者下注,一般打擂成功的最终奖品也比较丰厚;清擂的话,就只是卖个门票钱。

如果问开擂和闭擂,则是问这个擂台是否对外公开。

一般来说,开擂往往是正规经营。

闭擂只有受到特定邀请的宾客才能参加,通常和当地的地头蛇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至于最后的刀剑擂和拳脚擂,区别就是能否动用法器。

经历了这一通科普,言落月听得连连点头,感觉自己的知识容量又增加了。

伍平原挠了挠脑袋:“放心吧,小大师,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不会拿那不靠谱的擂台哄你们。”

他正色道:“这是个开擂场,守擂时间有长有短,我主要打那里的拳脚擂。虽然是赌擂格局,但保证都是活擂。”

桑戟思忖了片刻,缓缓点头。

“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知道,嗯,可以先带妹妹去看看。”

…………

赌擂确实要比一般的清擂更受欢迎。

这种带着比斗性质的娱乐,处处挑动着旁观者的神经。

再加上金钱的直白刺激,难怪打擂会成为本世界支柱性娱乐产业之一。

言落月三人还未曾靠近擂场,就先已经听见里面鼎沸的呼声。

“真热闹啊。”

由于言落月化成的人形已有十一二岁模样,出入之间,再不用被言干或者桑戟抱着。

她侧耳听了听远处的动静,悄悄拉了一下桑戟的袖子。

“戟哥,你怎么对打擂的规矩了解的这么清楚?”

桑戟眨眨眼,试图维持出正直可靠的哥哥形象。

他停顿了一下,回复道:“以前被我爹带着,曾经看过几局。”

“真的吗?”言干也凑过来,发出了一模一样的怀疑声音,“看过几局你就了解得这么清楚?”

“……我对此略感兴趣,自己事后也偷偷过来看过几局,只是这样而已。”

说话之间,几人已经走到赌擂场的入口。

只见一位年轻俊逸的侍者主动上前,对他们行了一礼。

与此同时,桑戟想到什么似的,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

侍者含笑招呼道:“桑擂主、伍擂主,您二位来了。这两位是您的朋友吗,里面请。”

桑戟:“……”

该死,他动作幅度都这么大了,侍者还没看出他其实不想被认出来吗?

这么好玩的事,他都没带言落月和言干玩过,等会儿肯定要挨锤啊!

此时再暗示,已经晚了。

桑戟身边,言落月恍然大悟,慢吞吞地拖长了语调:

“哦,什么叫‘略——感——兴趣’——”

言落月身边,言干也恍然大悟,同样慢吞吞地拖长了语调:

“唔,为什么说‘只是——看过——几局——’’

兄妹俩对视一眼,微倾上身,对着桑戟连连摇头,口中啧啧作响。

“戟哥/兄弟,这就是你的鳄作剧吗?”

桑戟:“……够了啊,种族谐音字就过不去了是吧!”

桑戟当场恼羞成怒,嘴巴咧出了二百七十度的典型鳄鱼开角,活生生地变成了一张“等我出去,就把你们都鲨了”的表情包。

玩闹归玩闹,大家原本有点紧张的情绪却放松了。

毕竟,连桑戟都曾经来这座擂台打过,安全系数肯定有保证。

被侍者揭破了最大秘密,桑戟干脆不再遮遮掩掩,还主动给每个人都买了杯饮料。

“他们这里的擂台赛可以不看,但这种果饮不能不喝。要我说,这种果汁才是这座擂场的精髓所在。”

这下不用伍平原介绍,桑戟反客为主,熟门熟路地带着言氏兄妹往里面走。

“那边看台虽然都是一样票价,但去红漆座位上看得更清楚。”

“遇到这几个人避开走,他们是擂场附近混的扒手。”

“这边有个卖凉粉的小推车——诶,我记得这个位置是卖凉粉的,什么时候改成卖丹药了?”

经营推车的是一对长相极其相似的男女,多半是同胞兄妹。

摊主哥哥注意到桑戟的视线,当场便招揽起生意来:

“道友,您要买点什么吗?我这里常用丹药都有,有断骨灵、回春丹、止血粉,还有小小王八膏子……”

桑戟:“……”

言干:“……”

言落月:“……”

等等,别的东西也就算了,小小王八膏子是什么鬼?

言落月不是只炼制过一种小王八膏子吗?

摊主哥哥显然不是第一次被人问到这个问题。

他嘿嘿一笑,有点骄傲地回答道:“这可是我妹妹炼制的……”

话音未落,被触及条件反射的桑戟就先回答道:“我妹妹,这也是我妹妹。”

摊主哥哥:?

摊主妹妹:??

这俩人能在鱼龙混杂的擂场里支起一个摊子,显然也不是等闲之辈。

至少对于主动送上门来的挑衅,他们已然处理得轻车熟路。

听到桑戟这句要么是调戏、要么是想抢人、要么是故意找茬的暴论,摊主兄妹二人对视一眼,唰啦一声,瞬间从摊位下抽./出两柄寒光四射的大砍刀来!

所有人:“……”

“那个什么,”桑戟清了清嗓子,微微后退一步,“……我要说我不是有意的,你们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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