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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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松听得此番话入耳,看向众人,眼底闪过一丝夹杂着失望的凄凉之色。

他周身浮动的灵气忽地强劲,殿中各宗门掌门皆有所感,齐齐看向青松。

青松的目光,从方才那几位,口口声声称青梧为邪修的掌门面上一一扫过,沉声道:“诸位嫉恶如仇,竟是恨不能将我师弟千刀万剐。诸位可知,他步入仙道之初,为成无情道心,不惜使用移情术。”

高仰止眉心一跳:“他怎敢?”

移情术,不是什么邪法,反而是能成就无情道心的极好之法。只是,此法撕扯元神,过程痛苦万分,若修不出无情道心,便会元神俱灭。

使用移情术,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就无情道心,要么元神尽灭而亡。

所以很多无情道仙君,宁可杀妻杀子,以断其情,也不敢使用移情术。

众人皆是面露惊疑,青松接着道:“他宁可使用移情术,也不愿伤及旁人一丝一毫。他道心消散,七情重燃,自是知晓肩上重任,不愿仙妖二界再起纷争。他之心性,若非为了三界,怎会转修合欢,甘受此辱?”

“师弟保护三界一百五十年,功不可没!尔等受他庇护一百五十年,今日三言两语,便是要将他逐出仙门正道,可对得起他为三界所受诸般苦痛?”

高仰止闻言,不由叹息,接着道:“青梧仙尊为仙界所做贡献,非比寻常。若真将他逐出仙门正道,此举委实寡恩薄义。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向三界澄清,就说我们探过他的道心,外界流言为假,那么此事便算是彻底压了下来,谁又会来质疑我们?以青梧的修为,也没人敢再去探他道心,以后仙界该怎样还怎样,丰亨盟约便也如旧。”

玉衡宗掌门闻言,亦朗声道:“我同意压下此事。青梧仙尊转修合欢本就是为了三界和平,我们何不承了这份情?就当我们还他一百年五十年庇护之恩,压下此事,无论是对青梧仙尊,还是对仙界,都是好事。”

一直反驳他们的那位掌门眼露不屑,说道了这么久,他语气不再似之前那般急躁,但依旧强硬,晓之以理道:

“诸位掌门,都是仙界前辈,想来诸位比任何人都清楚,何为道心裹挟。无情道仙君,所思所想,从来只取最优,旁的选择,他们全然无法理解。如今青梧已入合欢,必也受道心裹挟,梅挽庭此人,便是极好例子。”

众人一听梅挽庭的名字,皆似想起什么,各个面露疑色。

那掌门见此,接着道:“他是在前往合欢宗剿灭梅挽庭之时破了道心,那日我等皆应召前去,他出来时,我们见到的他,便已经是合欢道媚修青梧。你们可还记得,那日他说,梅挽庭他要亲自看管,还将梅挽庭带去了栖梧峰。”

“当时我等只当他是无情道,这是他思虑下的最优抉择,我等无人异议。如今想来,诸位不觉得奇怪吗?梅挽庭间接坑害无垢宗半数之多,可青梧却将其带在身边,甚至前往妖界,参会丰亨盟会之时,也将他带在身边。明知梅挽庭伤及仙界,若他还是一心为着仙界着想,为何不处置梅挽庭?”

无垢宗掌门高仰止闻言,眉心不由一跳,陷入沉思。

那掌门的目光,一一从众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定在青松面上,沉声道:“无论诸位愿与不愿,他如今确实已受道心裹挟。所思所想,已是合欢道媚修的那一套。他已不再是诸位眼中,当初那位庇护三界的无情道仙尊。”

“受道心裹挟,我等无法再像对待从前的他一般对待现在的他。今后他的选择,所作所为,究竟会不会危及正道,诸位根本无法保证。青梧这般修为,有朝一日,若毁了仙界千秋基业,尔等可敢承担?同仙界万世千秋相比,同妖界开战,当真算不得什么。”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仙门正道若开接纳媚骨邪修的先河,后果,诸位自行掂量吧。”

因着当年那对不渝道心,仙界给了合欢宗一席之地,准许他们留在自己的地界上修行。但向来都是划清界限,互不干扰。

可若媚修混入正道,青梧又那般高的修为,难保有人不会受其影响。仙界法脉尚在摸索中重续,一旦踏错一步,那后果可就不是同妖界打一仗那么简单,而是影响千秋万代,会重创仙界根基。

此话一出,众人皆无言以对,殿中一时陷入沉默。

便是连青松,都不知该如何反驳。

受道心裹挟,此言无错。

且仙界法脉尽断,尚未重续,确然不能叫合欢道媚修干扰法脉传承。

青松闭目叹息,那位掌门提醒道:“青松掌门,无妄宗乃仙界表率,我们还是如从前一般,投票决议。愿替青梧遮掩的,便站去青松掌门身后吧。”

话音落,众人低语商议,踟蹰犹豫片刻,最终却只有两位掌门走向了青松身后。

高仰止看看青松,念及自己宗门葬送在梅挽庭手里的那些人,摇头轻叹,到底是没有挪步。

青松只觉心凉,方才帮青梧说话的人,有半数之多,但到最后选择之时,肯站到他身后的,竟是只有两位。看来同报答青梧数百年殚精竭虑的贡献相比,他们,更在乎自己修行,担心青梧影响法脉传承,宁愿同妖界开战。

结果已然清晰了然,青松闭目长叹一声,道:“我会昭告三界,无妄宗青梧,叛入合欢,自今日起,逐出无妄宗。”

短短几个字,可说完后,青松的心,却像被刀剜了一般的疼。

待青松落笔成字,昭告三界后,众掌门,这才离开无妄宗。

驱逐令下,仙界哗然。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记雷霆击入仙界,在仙界掀起极大的风波,无数敬仰青梧者,视他为榜样之人,根本无法接受,或反复求证,或唾弃怒骂。

而之前便传播流言者,听闻此信后,更是震惊,只是随便传传,怎就成了真?

有人唾骂,有人不屑,有人暗自畅快,有人担忧仙妖再起战,有人则摩拳擦掌,等着开战后大显身手。

青梧转修合欢的消息,于仙界而言,根本就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

仙界各掌门回宗门后,便着手备战,教弟子们战术,同时带弟子们重温各类妖的法术。

这么大的事,自然也传进了灼凰的耳中。

但她心中未有丝毫波动,青梧的身影在她脑海中闪过一瞬,便被更重要的事所取代。

青梧被逐出仙门正道,那便意味着,妖界异动更会频繁,说不定,他们要不了多久,便会撕毁丰亨盟约,领兵开战。

而她现在最要紧的事,便是筹备应战。

于是灼凰全身心投入修行,不眠不休,一面提升自己,一面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奏响悲天。

将驱逐青梧的消息,昭告天下后,青松将自己关在掌门殿里,整整三日,一直拿着手里一支紫竹毛笔凝视。

他很喜欢这个小师弟,当初刚入仙道,青梧还未修得无情道心时,当真温润如玉,心慈仁善,很有气节风骨,若为凡人,当真是个挑不出半点错处,极光辉完美的一个人。

青松至今还记得,刚到仙界的青梧,有一夜曾来找他,神色间难掩悲伤,向他问道:“师兄,我修不出无情道心,师尊叫我回人间杀母。可我心间牵挂难放的,何止母亲一人?我不能伤我爱重之人,师兄,除却伤人,可还有他法成就无情道心?仙界数万年,是否还有他例可供我参考。”

他便告诉青梧:“有些无情道仙君,亦如你这般,他们会选择回到人间,过完平凡人的一生,待亲朋好友离世,心间了无牵挂,才会返回仙界。那时再修,可就容易多了。”

青梧摇摇头,叹道:“我等得了,可尚在北境的梁国百姓等不了,齐人待他们不如牛马,我和灼凰得去救他们。无情道,是能最快获得仙术能力的法门。”

青松闻言不由失笑,刚入仙道的仙君,放不下人间事也是寻常。等过个几十年,在漫长的仙寿中,见过人间变幻不过如沙盘上的一幅画,牵连人间之心便会消散。

青松当时并未将他这在乎人间的话放在心上,只随口玩笑道:“那便只有移情术了,可移情术,要么成,要么死,且过程苦痛,你小小年纪,怕是受不住。”

青梧只笑笑道:“师兄莫取笑我,我二十八了。”

青松闻言只笑,这年岁,在仙界可不就是小小年纪吗?

他本没将那夜的谈话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姑且不说移情术代价何其惨重,便是撕扯元神的痛苦,也根本没有人能承受得住,想来等青梧了解过移情术后,便会放弃。

但他没想到的是,三日后的黄昏,青梧再次前来找他,手里便拿着这根毛笔,对他道:“师兄,我已详尽了解过移情术,已同师尊说好,今夜移情。”

他当时听罢后惊骇不已,实实在在被眼前的小师弟所震撼。便是连师尊,都只是叫他回人间斩情,未曾动过半点移情术的念头,他居然真的选了移情术。

青梧将手里的紫竹毛笔递给他,对他道:“无情道心成后,心间便不会再有任何感情。师兄,这些时日,多谢照看。这支笔,是我亲手为你所制,送于你,还望师兄莫嫌礼薄。”

青松收下了这支笔,再次问道:“你当真要用移情术?”

青梧点头,目光虽温润却也坚定,他道:“修不成无情道便元神尽灭而死。我宁元神尽灭,也断不伤所爱之人分毫。”

那夜他看着青梧离去的背影,心间忽觉酸涩,若他不修无情道,他便多个手足兄弟,多好。

当天夜里,在整个无妄宗早已休憩,久陷入安宁之后,忽听欢呼声起,有弟子在宗门奔走相告,“永崇仙尊座下弟子青梧,无情道大成。”

那日之后的青梧,身上便再也没了他之前所见的温润如玉,终是成了一尊冷像,见他也只是行礼,点头而过。

这些回忆,在青松的脑海中盘旋三日,他望着手中的毛笔,神色哀戚。

三百多年的光阴瞬息而过,当年他亲自给他指了移情术,而今,却又亲自昭告天下,将他逐出无妄宗。

昭告天下已有三日,他迟迟不想面对,可再不想面对,他也该去栖梧峰,去请青梧离峰,离宗……

青松一声重叹,将手中毛笔收回袖里乾坤,出殿离开,以神境前往栖梧峰。

可到了阅微庐院中后,他却感觉阅微庐内气氛不大对,有些过于安静,安静到丝毫不见半点人气。

青松试探着唤了青梧一声,却发觉无人回应,他面露疑色,朝青梧房中而去。

前堂没见人,他便往后堂而去。

怎料,刚刚迈入后堂的月洞门,他却一眼瞧见塌边大片的血迹,青松失色,忙上前几步,蹲在血迹边前去查看。

在确定是人血之后,青松惊骇不已,青梧那等修为,怎会伤重至此?

青松着实放心不下,他忙从袖中取出一只纸蝶,在指尖抹了一点地上的血迹,抹在纸蝶背上,随后以灵气驱动,放飞纸蝶,一路跟着追去。

青松追着纸蝶,离开无妄宗,一路往合欢宗而去。

快到合欢宗时,他在自己身上落在一道金刚界,隐去身形,跟着纸蝶进了无妄宗。

纸蝶最终在合欢宗后山一处石刻前停下,石刻上上书二字,后福。

见到后福二字,青松即刻反应过来,他在仙史典籍中看过,合欢宗最强的道心,是不渝道心,身心所系只在一人,可合欢宗史上,只出过一对不渝道心。

不渝道心,若失所爱便不能活,所以那两位不渝道心的爱侣,便给对方留下了后福石刻,其中有一阵法,可对治不渝道心反噬。

青梧在里面?那他莫非……是不渝道心?

数万年没见过的不渝道心,青松着实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测,他即刻进了石刻。

石刻中的幻象美轮美奂,月下花雨,精致绝美。

可青松哪里顾得上赏景,几乎是一进石刻,他便看见了躺在地上青梧,一身素白的曲领长袍铺落在地,不知生死。

“青梧!”

青松忙以神境抵达青梧身边,俯身去扶,看清青梧的那一瞬,青松身子一颤。

只见他全身泛白,几乎不见一丝血色,他头发散着,白玉簪冠碎为齑粉,法衣亦被撕裂成条。

青松忙将青梧扶起,看到不远处树下有一张贵妃榻,忙将他背到了贵妃榻上。

青松即刻抬手,动用灵气,以修复之术覆盖青梧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青梧方才缓缓睁眼,整个人已是虚弱不堪,他许久才看清来人是谁,开口唤道:“师兄?”

青松点头:“是我。你这是怎么了?莫非你当真是不渝道心?”

青梧听他这般问,便知他已是知晓,便点头,随后硬撑起身,靠着贵妃榻的椅背坐好,撑住身子。

青梧语气羸弱,但还是问道:“流言一事,现下如何?”

青松闻言,只好告知实情:“流言既出,仙界难安,各宗掌门来信问询。我拖了些时日,可流言愈演愈烈。三日前,各宗掌门同来无妄宗,我……只能告知实情。”

青梧抬眼看向青松,问道:“结果如何?”

青松垂眸,躲开他的目光,回道:“我没能说服他们替你遮掩,三日前,我已昭告天下,将你逐出无妄宗。”

青梧闻言,身子一震,随即他便也坦然,只道:“也好。”

青松忙道:“只是不在仙门正道罢了,合欢宗,人间,你能去的地方还有很多。你顾好自己,你先告诉我,你怎么会弄成这样?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青梧只道:“不渝道心反噬。”

这几日,他又被反噬过两次,两次皆是梦中,梦到那日灼凰在他房中的情形,梦到她说过的那些话,以及她当时的神色。

果真是不渝道心反噬,青松眉宇间隐有担忧,问道:“可是若失所爱,修为必会退转的不渝道心?”

青梧点头:“是。”

青松问道:“你不渝道心所系之人,可是灼凰?”

青梧再复点头:“是。”

青松闻言大叹,痛惜扼腕,道:“你糊涂,她是你的徒弟,你怎能?”

青梧抿唇,不语。

青松脑海中复又浮现三百多年前的情形,他说宁愿元神尽灭而亡,亦不愿伤所爱之人半分。他当时以为,他口中的所爱之人,是指他所有的亲朋好友。

如今看来,所爱之人,便是所爱之人,是灼凰。原来他那时便已予她一片汪.洋情意,若是不念着回人间救人,想来他根本不会选无情道。

既成事实,甚至已育有子嗣,青松还能如何,只得先关心他的情况,接着问道:“不渝道心似是无法同旁人双修,可如今灼凰无情道心境界愈发高,你不可能再得到她,第二个四九日后,你的修为是不是会退转?”

青梧颔首。

青松痛惜不已,便是连眼眶都有些泛红,对青梧道:“天长日久下去,你岂能有命在?”

转修合欢便转修合欢,怎能还是不渝道心?

念及自己这些时日,为了稳住修为,对她做下的那些事,青梧神色间全然是对己身的蔑视,对他道:“我本就亏欠她,亏欠太多。如今她前程光明灿烂,如我所愿,我一死何足惜?”

青松看着眼前脸上毫无血色的青梧,叹息不已,即便他哀痛于青梧眼可见的结局,可他却也清晰认识到,这才是他认识的青梧。

未修无情道前,他情深义重,为不伤爱重之人,胆敢动用移情。转修合欢道后,依旧一腔赤诚情深,缔结一颗不渝道心。

这一刻,他痛惜青梧眼可见的结局,却不再痛惜他转修合欢。

即便仙界中人不耻媚修,可在他看来,没有比不渝道心更纯粹炽热的心。

试问世间口中言爱的男男女女,可有半个人,敢如不渝道心一样,不计任何所得地敞开心扉,去给予对方全部的爱吗?

敢像不渝道心一般,全然不顾己身,甚至不顾性命,只愿所爱之人好吗?

没有,世人之爱,再爱,亦有私心。没人敢毫无保留地去爱一个人,包括父母亲情,挚友亲朋,夫妻眷属。

但不渝道心却做得到,纵然他们渴求所爱,却永远不会为爱禁锢对方,毫无私心。就像现在的青梧,宁可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也根本不曾踏入紫光峰半步。

青梧依旧是三百年他见过的那个青梧,是他的小师弟,不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邪修!

眼前的青梧,和三百多年前的青梧重叠,这一瞬,青松脑海中竟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他修无情道的三百余年,走错了路。

可世人皆说无情道才是最趋近于正法时代修行者的法门,可真相如何,如今他们这些无法时代的修行者,却根本无从得知。

事已至此,青松只能对青梧道:“你可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帮你做的?”

青梧眼中流过一丝诧异,随即看向青松,眼里满是感激,他对青松道:“多谢师兄,第二个四九日,近在眼前,我的修为很快便会开始退转。恐怕一两年后,我便会做回凡人。”

青梧看向青松的双眸中,满是恳求:“我别无所求,只盼师兄能在我走后,替我照看孩儿一二,他养护在胎莲中,生来便是仙体,我若成凡人,陪不了他多久。若侥幸能活,也不过几十年光阴。”

青松明白,青梧若成凡人,他在仙界曾结下的那些仇敌,恐怕不会叫他活着。

青松从袖中取出一鼎巴掌大小的寿山炉,在其中注满灵气,随后将其递给青梧,对他道:“这寿山炉,乃无妄宗至宝之一,正法时代遗留之物。它可藏匿你的行踪,隐匿你的容貌,修为再高的人都不会发觉。你将它带在身上,即便做回凡人,也不会有人能找到你。你可以好好陪着孩子长大。”

青梧接过寿山炉,强撑着下地,推拒青松的阻拦,郑重以师门之礼拜谢。

青松将他扶起,接着对他道:“你莫要担心,我还没收过徒弟。过个几十年,风声过去,待你……”

青松声音微咽,强笑着道:“待你不能再陪伴孩子左右,我便带他回仙界,收他为徒,庇护教导,我会做得滴水不漏,不叫任何人发觉。”

这下青梧彻底放下心来,有寿山炉,他不必担心修为退转后,躲不开妖界的追杀,能安心寻一处安宁之所,陪伴孩子长大。有师兄在,他也不必再担心自己死后,孩子在世上孤苦无依。

青梧再复行礼,对青松道:“多谢师兄。还有一桩事,需得师兄应我。”

青松点头:“你说。”

青梧道:“除了待我身死后,帮我照看孩子,剩下任何时候,师兄且莫再与我有半点沾染。”

青松闻言一怔,青梧接着道:“你是无妄宗掌门,是仙界除我和师尊之外,最具威信之人,不能同邪修,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哪怕有朝一日,我陈尸在你面前,你也不能为我收敛。”

青松到底是眼眶发红,事到如今,他还在为他,为仙界着想。

青松再难吐露一字,只点头,伸手重重按了下青梧的肩头,随即狠下心,转身离去。

青梧凝眸在青松的背影上,心间只觉遗憾。

三百年前,刚入仙道,师尊那时已是无情道,对他只有教导,毫无师徒之情,反而是这位师兄,让他感受到了师门情义。

若不曾修无情道,他应当能在仙界,拥有一位极好、极好的兄长。

目送青松离去,青梧重新坐回贵妃榻上,看向不远处碎在草地上的法衣和白玉簪冠。

他凝视许久,到底没有再用灵力将法衣和簪冠复原。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套人间寻常的皦玉色圆领广袖长袍,将其穿在身上。头发也只是取了一根发带,将两侧鬓边的长发揽至脑后,以绑带系住。

他已不知在石刻中待了多少时日,想来第二个四九日,很快就会来。

这些时日,不渝道心反噬了多少次,他已无法算清,在石刻中浑浑噩噩地度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迷。

但好在最后一次梦到灼凰之后,至今没有再出现反噬。只要他控制着不去想灼凰,不去想同她分别的那日,想来便不会有大碍。

仙界已容不下他,合欢宗不是适合孩子成长之地,他得去人间,寻一处适合孩子生活之所。

念及此,青梧抬手,将地上的法衣和簪冠碎屑,收进了袖中,随即便离开了后福石刻。

而此时此刻,妖界狮岭,炎天正于妖殿中大肆摆宴,梅挽庭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俨然已经成了妖界的座上宾。

炎天举杯,敬殿中诸妖将,狮吼之音震荡妖界,朗声道:“待十二日后,青梧修为退转,撕毁丰亨盟约,出兵天渊城,荡平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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