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晋江独发

解决了纪子昂的人情世故,宴温书和唐慈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任务中。

被烧掉的图纸和冶炼装置的图纸，唐慈已经提交给系统，被召唤到大秦一个多月,“强秦所需”的任务进度终于缓慢挪动了5%。

而宴温书也开始着手于冶炼。

在批量制铁之前，了保险起见,宴温书先找人搭建了一套设备,冶炼中再根据实际情况调试改良,唐慈和宴温书全程在一旁照看。

唐慈画的图纸简单易懂，工匠很快就搭建完成,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晾干上。

在此期间,宴温书也没有闲着，他带着工匠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矿铁粉碎装置：

用一尊两人高的鼎做舀，用大小相差不大的巨石做杵，大石头绑上麻绳,从高架上面的滑轮上穿过。

四个工人为一组,握紧麻绳拉起石杵，松手后石杵从高处降落捶打矿石,反复锤炼，直到矿石被砸碎,研磨成细粉。

矿粉研磨达到了要求,宴温书让人把矿粉再次进行二次处理,浸泡水中沉淀。

铁的密度比水大,这样做可以率先去除一部分矿铁中的灰尘杂质，反复淘洗几遍后,在地面曝晒的矿粉，犹如波光粼粼的铁海一般，目之所及之处,都泛着耀眼的波光。

获取精盐的方法和洗矿的方法相差不大，所以宴温书在进行这个步骤的时候，特地和嬴政请示：

让掌管官盐的官员来冶炼场现场学习观摩，在简单的考问确定对方将步骤铭记于心后，让对方回去自己尝试。

官员临走前，宴温书嘱咐对方，最后去除杂志后的盐应该洁白如雪，等他处理完炼铁项目后，会前往盐场跟进。

现代工艺炼铁所用的材料不止矿铁，还需要加入一定量化学试剂，并且添加氧化剂加速冶炼进度。

初步冶炼，宴温书参照的就是较为土法的炼铁，只需要在高炉中简单地加入焦炭和石灰石即可。

本就是冶炼铁器的场所，焦炭的供应不用宴温书考虑，石灰石在大秦也被广泛应用，大秦建筑的夯土层就掺有石灰石，俗名“灰岩”。

咸阳秋天的温度事宜，宴温书将材料准备就绪，冶炼装置在晾晒三天三夜，经过工匠专业的检测，设备也达到了使用硬度。

很快，新设备第一批铁的冶炼即将开始。

早早得到消息的纪子昂，卡着点和林月华一起前来冶炼场现场记录，准备把这篇报道登在明日的头版上。

虽然只是初期的测试，但嬴政非常重视，特地一早乘车来到冶炼厂。

大秦现今每一次新的尝试和改良，都是一个新的开始，以后的发展都会以此为基准，所以很重要。

倘若此次尝试成功，意味着大秦的冶铁技术即将开启新篇章，领先天下。

于情于理，嬴政都应该在场，见证这一刻，哪怕这套设备还未经历过正式的测试。

嬴政来到冶炼场的时候，诸位工匠翘首以盼，嬴政扫过在场的诸位工匠，一一进行慰问后，众人的越发激情高涨。

当嬴政视线落到不远处熟悉青铜鼎时，顿时陷入沉默。

“……那尊鼎，有些眼熟。”

宴温书没有听出来嬴政的言外之意，只当嬴政只是简单的询问，回道。

“陛下好记性，就是陛下赐给政家苑的那尊。用铁再铸一口铁锅太费时间，我看见苑里这尊鼎质量和抗打能力不错，就顺便拿来用了。”

嬴政&众人：……

宴温书说得轻松，但在场的众人心头却猛地一跳。

鼎曾经是王权的象征，但自从嬴政用“玉玺”代替之后，铜鼎便被视为高等珍品，甚至成为王权贵族能使用的烹饪器具之一。

所以虽然用鼎来做舀的事情有些匪夷所思，但众人还是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建议，毕竟确实好用。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尊鼎居然是陛下亲赐，那其中代表的意义瞬间就不同了。

先前那四位控制石杵的匠人冷汗岑岑，两股颤颤，就差点儿没给嬴政和宴温书这位活祖宗跪下了。

嬴政的视线一直落到那尊鼎上。

这尊四足方鼎是嬴政亲权之后，自己亲自监督浇筑而成，上面的麒麟兽纹还是自己千挑百选的，祈愿年年瑞祥。

大学生的到来，无疑于祥瑞降临，所以嬴政特地将这尊鼎从宝库中搬出，命人送到政家苑，以此表示嬴政对大学生的爱惜之心。

场面一时安静，众人都低敛着眉眼，眼观鼻心。

偏偏宴温书还不知所以地伸手轻点鼻梁，称赞道：“不愧是传说中的青铜鼎，就是好用。陛下还有闲置的鼎吗？”

嬴政：……

半响，嬴政移开视线，避重就轻道：“……派得上用场就好。”

有舍有得，失去一个鼎，他将拥有千千万万个武器，算不得什么。

但失去所有鼎就算了，他觉得大秦不至于此，连尊铁舀都铸不了

帝王发声，众人齐齐送了口气，暗自赞叹自家陛下心胸就是开阔，宴博士如此行事，都还能稳如泰山。

殊不知，宽松的衣袖下，嬴政的双拳紧握。

抛开刚才的小插曲不说，嬴政的到来，除了激动外，无疑也让在场的工匠带来一定压力。

但能够进入考工室任职的，都是极为专业的工匠，站在自己所属的位置后，很快就将这份忐忑压在心底。

在万众瞩目中，炼铁正式开始。

工匠把铁粉大量放入高炉中，轮流扇动依偎高炉的热风箱，众人聚精会神，使得热风箱的呼哧声尤为明显。

高炉里唬人的燃烧声从无到有，炉内的温度也逐渐升高。

在达到一定温度后，宴温书让人将石灰石倒入高炉中。

嬴政好奇地询问道：“加的是什么？”

宴温书：“铁矿石在高炉内受到高温和还原，铁元素被还原出来，并且会和焦炭中的碳元素以及石灰石结合，形成液态的铁水。”

见嬴政似懂非懂，宴温书科普道：

“现在的冶炼技术都是高温冶炼，产出的铁称为生铁，但里面含有较高的碳，通常在2%到5%之间，以及硅、锰、磷等其他杂质元素。

精度较低，所以生铁的铸造性能较好，可以简单地浇筑成各种生活用品，但强度和韧性较低，不足以支撑制造生产。”

嬴政颔首，宴温书继续道：

“在生铁中加入溶剂和木炭去硫去碳后，勉强能够达到精炼的程度，能够提高10%左右的精度，强度和韧性大大提升。”

唐慈也补充道：【生铁制造的武器，承受不住火药的威力。在灭掉敌人之前，先被灭掉就是自己。】

纪子昂乐呵道：“自杀祭天，法力无边哈哈哈哈！”

嬴政嘴角微勾，任由大学生在身旁嬉笑。

几人谈笑时，热风箱鼓鼓，高炉升温，过程十分漫长且辛苦。

嬴政政务繁忙，又想要亲眼目睹第一块精铁的诞生，为此早有准备，命内侍到角落铺好地毯和案几，搬出打包好的文书就地办公起来。

“啧啧啧，老祖宗真的好爱岗敬业。”纪子昂看着忙碌而庄严背影，摇头感叹。

唐慈：【会过劳吧？】

宴温书建议道：“可以给老祖宗来一针氨甲丙二酯，降低神经元兴奋性，随着剂量加大，能抗焦虑、镇静催眠作用甚至陷入昏迷，让他休息个几天几夜。”

纪子昂惊呆：“……还、还是算了吧。”

林月华轻叹一口气，面露心疼，“老祖宗应该最先召唤一位医学生的。”

追求长生，却偏偏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高炉冶炼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中被无限放大，有些吵人，连空中的气味都有些刺鼻。

几位大学生多少都有些浮躁，但嬴政本身定力过人，硬生生在此地坐了三个时辰。

此时，在旁边煽动鼓热风箱的工人已经轮流转换了四五组人，直到初霁的阳光渐渐爬上高空，直射人们的头顶，让人大汗淋漓。

高炉预留的出铁口和出渣口，才有铁水和残渣陆续排出，等出渣口和出铁口里不再有流动的物质时，第一阶段才算大功告成。

将铁水细心地收集好，在场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宴温书轻点鼻梁，悬着的心缓缓放下。

而嬴政也处理完了早上的文书，走到大学生们面前，宴温书汇报进度：“陛下，到这一步，最为关键的步骤就结束了。”

嬴政颔首表示知道了。

工人将收集好的铁水，准备倒入一旁浇筑机中。

浇注机最顶上有一个漏斗，下面是一根主管道，分叉的地方连接着若干分管道，末端则是一个规整的长方形模型。

通红的铁水被悉数倒入浇注机，长方形逐渐被注满，工匠眼疾手快地搬离一板铁砖，放到不远处等待冷却。

一块块通红的铁砖铺在地面上，犹如小太阳一般炙热，直到凉水均匀地撒在上面，极致的热接触到凉意，雾气伴随着滋啦声一同升其，热意才减轻了些。

宴温书一直紧盯的视线微微放松，这是最为简单的工序，理应平安无事。

凉水不断让铁砖强制冷却，直至通红褪去，露出灰色的铁面，这表明眼前的铁砖含铁量不低。

工匠也只是偶然见过几块如此上等的铁料，但此刻眼前却是满满一地。

工匠眼含激动，心中着急，想要立马目睹成品，动作越来越快，铁砖上面水汇集，袅袅升腾的水雾中带上不同寻常的温度。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安稳平静的铁水，猛然发生爆喷，灼热的铁水四处飞溅，落到潮湿的地面，周围又升起白雾，挡住众人的视线，只有工匠们连连的惨叫不断传出。

意外发生得突然，嬴政几人因为观摩工艺，离得有些近，白雾弥漫时，都不禁别开脸躲过炙热的水蒸气。

刚一扭头，就见白雾中红星点点，由远到近，逐渐明晰，划过一道绚丽轨迹，直奔中央的眉头微蹙的嬴政而去。

众人：！！！

“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