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2 章 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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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你记住。

雷勒修身体一部分感知似离家出走了。

一声巨响,夜空中电闪雷鸣,房间里短暂的亮了片刻,似有一阵电流穿过雷勒修的身体,带过一阵酥麻,他指尖轻颤。

房间里很暗,很黑。

巨响后是一片静,只余下淅淅沥沥的雨声。

雷勒修心跳如雷,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凉丝丝的,皮肤表面是冷的,身体里却是慢慢的热了。

啪嗒——一滴水从金缪发梢滴下来,自他眼尾下滑。

空气突然的安静凝结,暧昧无声绽开。

雷勒修抬手替他擦了那滴水,指腹不由的在他脸上摩挲,有点痒,金缪被激得眯了下眸子,他看到雷勒修喉结滚了两下,湛蓝的眸子深处透着点红。

金缪膝盖抵着地面,把手里衣服递给了他:“你先换吧。”

雷勒修:“这是你的衣服。”

金缪:“我不介意你穿。”

雷勒修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似决堤的海岸,浪潮翻涌,离别在即,欲望在夜里肆无忌惮的野蛮生长,几近将他淹没。

窸窣声响,衣服掉落在了地上。

雷勒修双手拽住金缪的衣领,微微侧过脑袋,贴上了他的唇。

他轻喘着气拉开了点距离。

“你这是耍流氓吗?”金缪指腹摁在他唇上,“修。”

“如果这是耍流氓,你也亲过我。”雷勒修有理有据道。

金缪道:“但是我不会亲完隔夜醒来就忘掉。”

雷勒修:“……”

他说:“我也不会忘掉的。”

金缪说他撒谎。

他上前又碰了一下金缪的唇,说:“我保证。”

金缪又在他唇上给碰了回来,两人碰来碰去,分不清谁先动的嘴,他们从轻吮对方的唇,到探出舌尖,纠缠到了一起。

下雨天,空气里潮湿湿热。

金缪从雷勒修的唇,吻到了他侧脸,一路到耳后,两颗尖牙抵在了雷勒修的皮肤上,哈出的气息引起一阵颤栗。

“这样,你还会觉得是自己弄伤的吗?”

雷勒修唇间溢出一道闷哼,血液从身体抽离的感觉太过强烈,仿佛生命在流逝,受到的威胁感太难令他放松。

他抑制住了想要逃离的冲动。

仅仅几秒,金缪就停下来了。

他还没忘,雷勒修贫血的事儿。

尖牙抽离,他舔过伤口溢出的血迹。

雷勒修面上出现了片刻的失神,尖牙不受控的露了出来,抵在了金缪的肩头,眸色染上了一片红,又不自觉的克制着。

似两股劲儿拧着,谁也不服输。

金缪抚着他后颈,“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温柔的低语似令人沉醉的毒药,比任何一杯酒都管用。

衣物散落,床边的白纱被扯落,薄薄一层,飘飘荡荡,盖在了他们身上,白纱若隐若现,揉杂在了一块儿,拧出一道道暧昧皱褶。

大雨滂沱。

……

后半夜,雨停了。

雷勒修趴在床上,一只手垂落在床边,还有些没缓过来,耳边萦绕着金缪一直问话的声音。

——这种程度会记住吗?

——这样呢?

——雷勒修,你记性那么差,真的会记得吗?

……

雷勒修头偏向另一侧,“你还回小镇吗?”

金缪支着脑袋:“大概吧。”

雷勒修:“大概……是什么时候?”

金缪看向窗外,说:“或许在下雪之前。”

下雪之前,那是最后的期限,而另一层意思,是下雪之前,他没回去,也许就不会回去了。

雷勒修没有再问,金缪也没有再说。

一晚上没睡,天微微亮,金缪换上干净衣服,在窗边捣鼓着物件儿。雷勒修也坐了起来,他一起身,就感觉到了不适。

“不舒服?”金缪看他脸色不太好。

雷勒修说没事,利落下床换上了衣服,身上星星点点痕迹未消,一眼就是让人脸热的痕迹,这种东西从前从来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他快速套上衣服,盖住了皮肤上的红痕。

一晌贪欢,天亮似又各自回到正位,衣服一遮,看不出半点昨晚的痕迹,金缪半阖着眼,倚在窗边看着雷勒修,眸中透着一丝侵略性。

此刻再看雷勒修,似乎又多了点和以前不太一样的滋味,例如以前他不会在这种再寻常不过的清晨,产生什么冲动。

他突然有点不太想放雷勒修走了。

“项链昨晚被你扯断了。”金缪把一根项链递给了他。

项链红绳上的某一处多了一个断口,雷勒修先前编织的时候没打死结,导致它昨晚被雷勒修给扯下来了,还在金缪脖子上留下了一道红印子。

金缪其实不喜欢戴这种东西。

像狗链子一样。

雷勒修一顿,接过了项链,他站在那儿,低着头,开始重新编织那根红绳,把散开的地方慢慢的编好,他的指尖很灵活,把结弄好,递给了金缪。

“你帮我戴上吧。”金缪说。

雷勒修又停顿了下,垂下眼,走到他身前,金缪配合地弯下了一点腰,这个距离让雷勒修想起了昨晚。

近在咫尺的脸庞,充斥着兴奋的、暗红的瞳孔,在情绪高涨时,那瞳孔的颜色会变得很深。

雷勒修手臂缓过金缪颈间。

脖子不管对人,还是对血族来说,都是很脆弱的地方。

雷勒修肩头一沉。

金缪懒洋洋的把下巴搭在了他肩膀上:“桌上那叠东西你拿回去,农场那边的事儿记得去找那老头子……”

打结时,雷勒修指尖一停,转而把绳索打了个死结。

待到天明,金缪送雷勒修离开,这趟出来赢了不少钱,金缪嫌带在身上麻烦,留了点儿,剩下的都给雷勒修了,雷勒修还有他的奖金,箱子都快装不下了。

他们走到了岔路口,不顺路,金缪停下了脚步,雷勒修转过头看他,金缪摆了摆手,“我会给你写信的。”

雷勒修嘴唇翕动。

“嗯?”金缪看他好像还想说什么。

雷勒修道:“约翰虽然是个酒鬼,但他酒窖里的酒很好喝,下次有机会,可以尝一尝。”

金缪轻哂:“偷偷去吗?”

雷勒修也轻扯了下唇角:“可以买,不过那家伙有点吝啬。”

“是吗?有多好喝,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雷勒修说下次请他喝。

他们在这儿分别,金缪看着雷勒修背影远去,看不见踪影,才朝另一头离开。

*

雷勒修回到小镇,正是晚上,伊尔诺不在家,他把里外收拾了下,和衣而眠,第二天一早,去医生家里接伊尔诺。

伊尔诺看到他回来很是高兴,但看到只有他一个人,又有点疑惑,金缪和他哥哥一起出去,回来时却只有了他哥哥一人。

提起金缪,雷勒修嘴唇紧抿,脸上是伊尔诺看不懂的神色,他说金缪回去了。伊尔诺之后没敢再提。

那一段时间,雷勒修身上气压都有点沉,他自己或许不知道,但伊尔诺从小到大都在他身边,对他的情绪感知很敏锐——哥哥看起来不太高兴。

家里金缪住过的那间房间打扫过,但里面的东西没有挪动过,某一天夜里,伊尔诺半夜起来放水,发现金缪住过的那间屋子亮着光,他跑去一看,却发现是雷勒修坐在金缪坐过的那张桌后。

他怀疑他哥哥和金缪分手了。

于是那一段时间,伊尔诺都特别的乖巧。

农场里的伙计都知道,住在雷勒修家里的帅小伙金缪离开了,有次雷勒修在路上碰见一个黑皮肤年轻人,对方和他打招呼,但他忘了他叫什么名字。

以前也从来不会有人在路上和他打招呼。

对方问金缪什么时候回来。

金缪什么时候回来呢?

雷勒修吐出一口气,看向远方软绵绵的云。

他也不知道。

他想他。

想得快要发疯了。

入秋了,树叶都泛了黄。

金缪是个骗子。

雷勒修从信箱里拿出了一张报纸,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他说他会给他写信,而截止目前为止,金缪一封信也没有寄过来。

他合上了信箱,往回走时,一封信从他手上的报纸里掉了出来,雷勒修先是一愣,捏着报纸的手一紧,弯腰捡起了那张信纸。

【雷勒修收】

寄信人——埃斯恩。

不是金缪寄过来的信。

信上附赠了一家医院的地址,告诉他,那家医院或许能治疗他弟弟的病,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带着他的弟弟过去看看。

雷勒修一整封信看完,拧着眉,他和埃斯恩算不上特别的熟悉,埃斯恩怎么会给伊尔诺费这个心。

上面字迹有点眼熟。

“人跑了。”

金缪整理着衣服,听着人从外面走进来懊恼道,“前两天应该更警惕点儿的。”

他们没料到塔约德会断尾求生,实验室那边也不管了。

“你觉得他会藏在哪儿?”

金缪闻言,整理袖口的手一顿:“我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这你不该问我。”

“但是他跟你生活了三年。”

“怎么?”金缪睨了他一眼,“你怀疑我反水,跟他勾结?”

那人没说话,他一直对血族存有偏见。

埃斯恩有点头疼,在中间做着和事佬:“现在不是起内讧的时候,他很危险,我们必须赶紧找到他。”

一场商议不欢而散,那人夺门而出,金缪坐在沙发上,支着脑袋,果然不该和这群麻烦的家伙合作。

真麻烦。

埃斯恩去而复返,“金。”

金缪抬起头。

埃斯恩跟他聊了两句,欲言又止的似有话要和他说,又东拉西扯说不到点上,金缪有点累了,没跟他多待,上楼去了休息室。

一卷又一卷的纱布沾了猩红血迹,被扔在了洗手台旁边,金缪换上了质地柔软的衣服,上床躺下。

塔约德实验室非法研究血族血脉,还妄图把人用初拥以外的方式转换成吸血鬼,壮大他的帝国,进行了各种研究,这件事提前被捅出来了,没和他预知梦里一样的展开。

预知梦是能够被改变的,至于改变的方向是好的,还是坏的,尚且未知。

金缪指尖勾着脖子上的蓝色矿石。

对了——信的事儿,他该去问问埃斯恩。

金缪翻身从床上起来,走出门外,到了拐角,他和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了一块,乒铃乓啷一阵声响,对方手里端着的东西掉落了一地。

“抱歉——”

看到那人,金缪话音止住。

雷勒修站在他身前,默了默,一双蓝眸直勾勾的瞧着金缪,挪也没挪。

雷勒修瘦了。

有好好吃饭吗?金缪不禁想。

这让他想起了中学时期的雷勒修,那段时间饭点,他经常在天台看到雷勒修,他不需要进食,所以不用吃饭,他以为雷勒修也是。

但实际上,雷勒修经常拿着饭盒上天台,偶尔他的饭盒里出现一些“小料”,那时候,他通常就得饿上那么一顿。

“雷勒修——”埃斯恩从楼梯口追了上来,就看到两人这四目相对的场面。

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埃斯恩手里拿着一个药膏,面对两人那仿佛无人能插足进去的气息,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

金缪看向了埃斯恩,笑意不达眼底:“他为什么在这儿,或许你该给我一个解释。”

在这儿看到他,金缪心情很差——雷勒修意识到这一点儿,金缪心情越不好,反而越不会表露出不高兴的模样。

埃斯恩是故意透露了金缪的消息,他只是想着多一个人没坏处,而且雷勒修找人很厉害。

雷勒修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说:“是我要来的。”

埃斯恩也附和了一两句,看这气氛不大对,把东西递给了雷勒修,迅速溜了。

金缪和雷勒修在回廊上站了会儿,谁也没开口,片刻后,金缪转头朝房间里走去,雷勒修无声跟在他身后。

金缪进了门,没有关门,雷勒修便也跟进去了。

“埃斯恩说你受了伤。”

“他说什么你都信?”

“我闻到了。”

“闻到了什么?”

“你身上的味道。”

金缪转过身,走到他面前,拨开衣领,露出一节修长的脖子:“那……需要检查一下吗?”

雷勒修:“……”

金缪道:“他就那么随便跟你提一两句,你就跑过来了?”

雷勒修说不是。

“金缪。”

金缪抬起了眼,听他低声说:“我等不到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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