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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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氤氲的浴室,灯光笼出一弯干净的弧,温热的水流漫过莹润的肌肤,从后颈白嫩的腺.体,湿润长发,一路滑落精致脆弱的蝴蝶骨,及至素白脚踝。

冲刷之下刺激着痒意,于不知名的角落滋生黑暗的绮念,宁一卿纤细美丽的手指,一寸寸抚过青紫如繁花盛开的肌肤。

那种折磨又愉悦的疼痛上瘾,女人攀着墙壁仰面轻.喘,目光迷离。

现在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四十五分,宁一卿淋浴,泡澡、再淋浴,停了水站在明亮光洁的全身镜前。

白色的织物轻轻擦拭着湿润的浓密乌发,郑重匀缓,优雅曼妙得一丝不苟。

想到洛悬因自己而情.动的模样,还有后颈粉白的腺体里,满是自己的味道,那么多那么深,没有十几天不可能消散,宁一卿便觉得一夜过去,十几个小时的分离,还算能够支撑,能够忍受。

忍受那种于极度光亮、人潮汹涌中,绵延不绝的,化为火焰焚烧的孤独。

原来从始至终沈芊尔喜欢的人都是秦拾意,而秦拾意认为两个Omega在一起,要承受的阻力太大,一直游移不定。

于是,胆大包天的沈芊尔不顾后果地找人进行假结婚,拿到家族信托和遗产,又收获了爱情。

在此之前,沈芊尔和洛悬两个人守口如瓶,倒是非常有保守秘密的默契。

想到这一点,女人擦拭水珠的动作有一瞬的停顿,她不得不畅想另一种可能。

如果自己和秦拾意都没有去抢婚,这一场婚礼又会怎么收场?

女人的墨色眼瞳越来越暗,袭上危险的阴霾。

“小悬,”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地唤。

是弦乐器失真后的沙哑质感,犹带藤蔓缠绕的暗欲。

难以启齿的感觉重新涌来,她想到洛悬被深尝过腺.体后的短暂失控,修.长骨感的手指将自己的下巴捏在掌心,自己久旷的身体,让如此短暂的碰触,跃至酥.软蚀.骨的快.感。

放在透明防水袋里的手机振动,宁一卿挽起微湿的长发,拿起手机地睨了一眼。

是蓝乐然发来最近的日程。

商务考察、子公司会议演讲、午餐家宴、董事局会议、聆听部门半年度报告总结……

一个商务考察就耗时三天,还必须飞去两个国家,与那些商业大鳄周旋往来,委实耗费心力。

再次与蓝乐然确定过行程,女人慢条斯理一件一件地穿上真丝上衣。

奶油色的胸衣缚上白.嫩微肿的半弧,细细的缎带只够托住一半,另一半交错着点点印迹,明晃晃地招摇着柔软的饱满曾受过的欢.愉。

被过度撑开成小圆洞,无法合拢的粉缝,经过一夜的洗礼,红肿不堪。

接通的电话传来蓝乐然认真正经的声音。

“宁总,车已经备好,现在要先回公司一趟,还是直接去机场?”

“等我出来再说。”宁一卿按下电话挂断键。

“好,”蓝乐然的声音有种从善如流的感觉。

女人拿起泛着珍珠光泽的白色丝绸衬衣。

衣摆贴合着细软如水的腰肢坠下,莹润如玉的指节,不徐不疾地系上贝母扣,慢慢将斑驳痕迹隐没。

肌肤上深浅不一的青紫与红痕被完美掩藏,女人穿好熨烫妥帖的昂贵西装,看上去仍旧是清冷疏离、洁净高贵,无人窥见她凉薄眼眸深处的寒凉与暗色。

最后在自动上弦的表柜里,宁一卿选了一只暗金色的细链复古怀表带上,再有条不紊地出门。

迈巴赫已经停好在大门口等她,司机戴着白手套将车门打开,在女人上车坐好后关好,再坐进驾驶室。

蓝乐然已经坐在副驾驶看了一会儿杂志,见宁一卿过来,立刻忧心忡忡地说:

“昨天婚礼上媒体虽然没拍到任何照片,但是那些小报小媒体都暗暗地准备好了通稿,子期少爷说他那边能压住热搜,只不过不知道还能压多久……”

“没关系,压不住就不压了,这么多年,总要让他们挖到点实料,”宁一卿眯着眼,唇角的笑容让人看不透,“帮我跟子期道一声谢。”

似乎早已料到宁一卿对此不在乎的态度,蓝乐然淡定地继续说道:

“老爷子现在正在家里大发雷霆,已经打了三通电话过来,让你赶快回老宅见他,不把这件事解释清楚,他就要向全公司发出通告,让您无限期休养身体。”

至于休养身体到底意味着什么,只在于老爷子和她之间博弈的战争。

“嗯,随老爷子去折腾,我离了公司也不是不行,”女人点到即止地换了话题,“把一会儿商务考察的资料再拿给我看一看。”

从牛皮纸袋里拿出厚厚一叠打印的资料,蓝乐然同样淡定地回答道:

“这次矿业公司的股东变换,应该和当地快要出台的政策有关,您上次就提到了这一点。”

“嗯,他们公司的开采权和税收明细,是这次要重点关注的。”

去机场还要一个小时,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宁一卿边看资料边临时开了一个会议。

女人一身禁欲雍容的正装,被包裹被束缚的身体,每一寸都留下过与Alpha一时贪欢的荒唐证据。

到达停机坪时,蓝乐然举着伞走在宁一卿身边,低声说:

“对了,芒草实验室针对信息素天生缺陷的药已经投入使用,您心心念念的那位应该已经用上了。”

宁一卿薄唇微弯,狭长眼眸里的冷意散去不少,“那就好,不枉前期投入了那么多,给所有实验人员的奖金再翻一倍。”

“好,我这就跟小秦总也说一声,”话音刚落,蓝乐然面色忽然变得古怪,想到昨天宁一卿和秦拾意分别去抢婚的事情,她心里就五味杂陈,无奈地不知该哭该笑。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事情,一对好朋友不约而同地去一个地方抢婚,还都算是抢成功了。

一场结婚典礼,大概只有沈芊尔的钱包受损。

不,不对,家族的信托的和遗产她都弄到手了,再加上抱得秦拾意这个美人归,怎么说都是情场得意,事业也得意啊。

再把视线放回到宁一卿身上,这就不太好说了。

昨天女人回来得很晚,浑身上下都被樱桃信息素浸透了,疏冷寡欲的美人面含着糜艳的水光,神情餍足却又隐隐藏着更深的渴望。

她这个已婚妇女都不敢畅想婚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昨天我给她批了十五天的假期,等她休假回来再谈工作。”

“这么多天?让她去谈恋爱?”蓝乐然追问了一句。

宁一卿神情有种意兴阑珊的不动声色,“为了让她好好陪一陪沈芊尔。”

“宁总,还挺体贴,秦拾意她……”蓝乐然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味不对。

这宁一卿哪里是好心给秦拾意放假,明显是为了让秦拾意认真管一管沈芊尔,最好能让沈芊尔在洛悬的面前消失,没有任何存在感。

啧啧,有朝一日天上神祇下凡,吃起凡尘俗世的醋来,真是令人胆战心惊,防不胜防。

“贺家的那位小Alpha贺秋玥,还有林家刚刚归国的beta公子都想邀您过两天共进晚餐。”

“拒了,这种事以后你处理掉,不必请示我,”宁一卿声线冷漠透着丝丝厌烦。

蓝乐然点头,得了,清冷出尘的圣女又重回圣坛,面对别人,宁一卿依旧是高不可摘的皎洁清月,冷血无情得很。

**

医院静谧无声的走廊里,洛悬看着手机里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迟迟没能回神。

周围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在她身边来来往往,偶尔有人偷瞄几眼她耀眼柔顺的银发,再聚在一起友善地说了几句“真少见”,“怪好看的”这样之类的话。

夏日燥热的暖风从窗边涌入,昨晚的记忆回笼。

昏暗柜格里浅蓝色的月光,散落一地的佛珠,白檀味的温香软玉,腺.体被温柔含入,然后盈满Omega的信息素。

掌心泛起熟悉的微潮,痒意更甚,洛悬被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刺激得眼眶有些红,麋鹿似的眼睛湿漉漉的,大脑一片空白,有些不知所措。

最要命的是,洛悬长指不由自主地来回蜷缩,回忆起指节被裹着衣物的软肉纠.缠,在她后知后觉退出来时,还被热情谄媚不舍地挽留。

每次这种时候,宁一卿的声音都比平时要娇上几个度,美人泣音,声声入耳。

偏偏戴着金丝镜片后的眼睛湿润得泛着委屈的红,像被欺负狠了似的。

但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为所欲为”的人,洛悬咬咬唇,心里的愧疚蔓延。

那个时候,急红眼的自己会不会过分粗鲁,娇弱的Omega很有可能会受伤。

所以,真的被弄坏了吗?

触电的感觉袭遍全身,洛悬恍如大梦初醒般地脸色越来越红,急忙将这样的“黄色废料”移除脑海,按灭手机,匆匆到取药处拿了新药离开医院。

结果,刚走到医院楼下,她踌躇不前,反反复复走出几步,又往回走几步,始终在医院楼下打转。

终于下定决心又跑回了刚才医生的问诊室。

问诊室里没有病人,德高望重的老医生正烧热水,给自己泡茶,见洛悬突然回来,也不发问,只是笑眯眯地让人坐下。

“要喝茶不?”

“不用了,”洛悬低头看着地板,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问,“医生,有没有那种效果比较好的药?”

“哪种啊?”

“就是Omega用的那种。”

“你是说抑制剂?”

洛悬:“……”

“你得说清楚,”医生呷了一口热茶,悠悠地调侃道,“你是帮哪个Omega问的,身体不舒服,直接上医院检查是最好的。”

“就是咬我的那个Omega,我怕她受伤,”洛悬心一横,直接吐了真言。

“我就说这么高等级的信息素,又和你匹配度极高,你能忍住就太奇怪了,”医生面上露出长辈看晚辈恋爱的慈爱神情,“你那个Omega有没有什么过敏体质?你们一般多久一次?”

“过敏体质的话,”洛悬沉思片刻,然后摇摇头,“大部分药物都可以,我看过她的过敏原检测。”

“你们多久一次,这次多久?”医生拿出钢笔,旋出笔帽,认真地看着洛悬。

“很少,几年都没有,”洛悬掌心抵住眉心,耳朵袭薄粉,“好像二三十分钟,时间不久,但是……”

“但是什么?”医生戴着老花镜抬头。

“比较重和深,没太顾及到……”洛悬捂脸,看样子想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嗯,可能伴有红肿,或是撕裂伤,给你开两种药,消炎杀菌,止痛消肿,”医生唰唰地写下药单子,“年轻人,一时忍不住,是正常的,但你以后必须温柔点,不要只想着自己。最好的话,还是让Omega自己来医院检查。”

“我知道了,”洛悬深深地叹气,接过医生的药单,“谢谢医生。”

见洛悬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医生最后叮嘱了一句:“对了,不想怀孕的话,还是要多注意。”

“没有标记,还能怀孕吗?”

“这样的话,理论上很难,”医生建议说道,“那你们也要注意做好避孕措施。”

走路回家的路上,洛悬拿好两种药膏,进入了新一轮的纠结,怎么把药给到宁一卿。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就接到苏安真的电话,一个恍神她没能能接起第一遍电话,那边立刻又打过来,有种不依不饶的固执。

“安真,你好,”洛悬定下心后,接起电话声音沉静地说道。

“小崖,这是为什么?这些都是为什么啊?”

听见对方略带哭腔的声音,洛悬略感疑惑,不太明白对方的情绪和想法,“什么为什么?”

“昨天的事情。”

“其实我和

“不,我想问的不是这个,”苏安真吸吸鼻子,“你和那个漂亮御姐,不,你和宁董是怎么一回事啊?”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自己遇到的好心漂亮姐姐,有多么显赫的家世,惊人的身家,更有让人望尘莫及的美貌和手段。

这样的人竟然会不顾世俗和他人的眼光,屈尊降贵地抢婚?

童话故事也没那么美好吧。

而且,现在微博媒体上,都已经有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什么替身文学,总裁苦恋多年的白月光回国,总裁发疯追妻,还有更离谱的,说总裁重金求子,看上Alpha的能力,不惜下手直接抢人。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他们这些在场的圈内人全都明明白白。

冷风夏日街道上的冰淇淋店里吹来空调冷风,洛悬停下享受了一瞬,才想好措辞。

“我和她之间很复杂,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楚的。”

“昨天,你是心甘情愿跟她走的吗?”

苏安真的发问直接而尖锐,洛悬心脏有一种莫名的失重感,她望见远处崭新的摩天轮,心底的纠结迷茫像冰柜里的汽水一样,咕嘟咕嘟往外冒。

“我不知道,很复杂,我自己也不知道。”她暂时也找不到答案,只能勉强用不清楚应对。

想到这两人相遇后,奇怪的种种,苏安真敏锐地察觉出不同,心下一热孤注一掷地问:

“小崖,你会不会想和我恋爱?我听过一句话,想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开始一段新的。”

出乎苏安真的意料,电话里的洛悬声音果断且笃定地拒绝了,让她愣了很久,才怔怔地问:

“为什么?是我不够好吗?”

“有我私人的理由,我会耽误你们,”洛悬真诚地笑了笑,“所以不要放心思在我身上。”

“私人理由不可以告诉我吗?”苏安真今天非常固执。

“对不起,不可以,我不是很想说出来,但这个原因只关乎我自己,和别人无关。”

对面很久都没再传来任何话语,洛悬喂了几下,发现信号并没有不好,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了声拜拜,再挂掉电话。

回到家里,夏之晚和池梨都不在,冷冷清清的。洛悬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杯薄荷柠檬茶,目光在下面的草莓蛋糕上停顿了一会儿。

她还没回复宁一卿的短信,洛悬鬼使神差地再次点开短信界面。

被你弄坏了四个字下面,还附带着一张照片。

氤氲着模糊水汽的昏芒浴室里,女人春水般纯净细软的腰肢,印着胭脂色的指痕,触目惊心斑驳可欺,可见当时自己在柜格里昏庸失控,真的几乎将女人弄坏。

唇.舌摩擦的水声,充沛津甜的汁水,身体止不住的痉挛,腰肢都是软的,

洛悬几乎快把手机甩出去,照片和短信灼得她眼热心热,整个人像泡在温热的水里,皮肤都泛起薄粉。

她即刻打开手机,一咬牙填写了网络快递单,准备将两款药膏都快点寄给宁一卿,并且还附带嘱咐对方去检查身体和注意避孕措施的字条,以及大大的三个字“对不起”。

等快递员上门后,将包装得严严实实的盒子递出去,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终于松了半口气。

偏偏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宁一卿打来的。

洛悬内心轻嚎了一声,把手机按至静音,塞进沙发上草绿色的抱枕下,过了会又直接把手机关机。

逃避可耻但有一点用,至少她现在还不知道怎么面对宁一卿。

至于答应女人必须回短信的事,还是失约做鸵鸟吧。

反正最近她有很多工作,宁一卿未必能准确逮住她。

**

窗外夜色浓黑翻转,洛悬下车的时候,被璀璨灯火晃了晃眼,早就等在路边的贺泽捻灭了烟,很快过来接下洛悬的行李。

“你来得正好,我们都在等你一起开会,这次的拍照任务很重,而且还有可能要出一个秋季大片。”长发男人笑得风流倜傥,热情地介绍道,“这次你能同意来当模特,我们都很高兴啊。”

这是一座风景秀美的湖边小镇,水草丰茂,盛夏两岸开满了橘子花,柑橘香气弥漫。

满月季和山茶的砖石小道两旁,竹编的凉棚上爬满了牵牛花、爬山虎等藤蔓植物。

“你的意思是要拍那种宣传大片?”洛悬分花拂叶,跟着贺泽身后。

“对的,这是Metemo总监和我共同想法,不过这次参与大片构思的人很多,还有可以讨论和商量的余地。”

“大片的大概形式是?”

跨进院落里,角落的南天竹挺拔,皂荚树的叶片在微末的路灯光芒下,有种轻盈透亮的感觉。

“应该是在这片叫云茶的湖里,拍成水下的感觉。”贺泽推开他们租下的临时办公地点的大门,示意洛悬跟上。

会议室在三楼顶,半开放的阳台,有玻璃穹顶,一众人坐下竹藤编织的长桌旁,三三两两地聊天、饮茶,夹杂着“湖中心”、“潜水设备”,“唯美”等词汇。

贺泽走在最前面,洛悬透过玻璃穹顶能看见银河倒悬,天际夜幕如钩花绒毯,繁星点缀其间。

“我们的模特来了啊,人齐了人齐了,”贺泽拍拍手,让坐姿懒散的众人纷纷坐直身体。

其中就有洛悬在Metemo熟悉的另一个Beta模特,一头金色卷发,红唇美艳。

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小崖,”贺泽也跟着叫洛悬的假名,“你的位置在那边。”

顺着贺泽手指的方向看去,洛悬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女人一身廓形西装,将遍布痕迹柔软肌肤遮掩得无法窥见丝毫。

她目光轻柔而慵懒,松弛而挺直地靠着烟灰色雪茄椅,漫不经心看着茶艺师用茶筅点茶,眸光流转之间,姿容绝世,如一轮清冷皎洁的月。

几乎只是一个照面之间,洛悬脑海里就转过无数想法,那个药宁一卿收到了吗,有没有用过,效果如何,最重要的是有没有记得紧急避孕,虽然概率很低。

“小崖,发什么呆?你位置在宁董旁边,快去坐下吧。”

洛悬不得不转过脸,盯着贺泽,她十分怀疑这人是宁一卿派来的间谍。

谁知道贺泽的心理素质非同一般,被洛悬看了好几眼仍然面不改色,“快去吧,我们争取一个小时开完会,早点休息,之后还有得忙呢。”

宁一卿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刻意收敛着周身迫人的尊贵气度,但在场的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会先下意识望一望她,生怕自己的言行举止会唐突冒犯到她。

因此整个环境都十分和谐愉快。

“好,好吧,”洛悬垂下眼眸,浓黑纤长的睫羽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

在洛悬走过来时,宁一卿握着茶盏的手指轻颤,不经意地抬眸睨了洛悬一眼。

接收到这一眼里的哀婉与娇嗔,洛悬差点儿摔了一跤,她后颈被咬破的伤口还没好,身体里白檀信息素的含量仍旧超标。

没回短信还关机的心虚,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

察觉到洛悬的紧张,宁一卿冷淡的眼眸染上暖意,她推了推银框眼镜,亲自往黑金色的茶盏里,加入一勺白茶粉,适量热水点成茶膏,再持续加水,手法熟练地将膏状物击拂成乳白色的云朵。

素白玉指捻着茶盏推到洛悬面前,女人长睫低垂,对洛悬柔声说:“小悬,尝尝。”

洛悬端起茶盏,目光落在女人轻微颤抖的修.长双腿上,心里不由得再次联想那个药,到底有没有效果。

怎么宁一卿还是那副被欺负狠了的娇弱模样,难道真的很严重吗?

一旁的贺泽见了,不由得赞叹不已,“宁董,实在是雅,您带来的顶级白茶粉,香甘,重滑,是上上之品。但我万万没想到您点茶斗茶的技巧也这么优雅熟练。”

其实说白了,点茶是一种喝茶的方式,以前主要流行在文人雅客以及权贵之间,用于谈天闲坐时,共享的一件雅致之事。

几分钟内,洛悬亲眼看见宁一卿,将茶粉点成云朵奶盖般的轻柔状态,心里再次感到惊讶。

这女人一天天会的东西还挺多,那双手也挺巧的。

如果当初没有爱上宁一卿,她们俩做个朋友,或许会很合得来,可惜没有如果。

何况,就算能重来,也许命运还是会一遍一遍重复发生,谓之宿命。

洛悬自无声笑笑,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喝起来味道很淡,更像是带着茶香的奶盖。

“谢谢,很好喝。”

“那就好。”

其他人立马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这几天的抢婚事件,他们多多少少都有所耳闻,现在看来,这位小崖的确是宁董放在心尖上护着的人。

不过,她们间的气氛有种说不上来的暧.昧和怪异,这两个人好像既亲近又陌生,像是环着荆棘拥抱的玫瑰,花瓣被刺穿,流下晶莹剔透的清露。

主打的就是一个让人看不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似的。

“这位是宁董,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贺泽笑意盈盈地跟大家介绍,“这次宁董代替小宁总(宁子期)过来监制我们这次合作大片的拍摄,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宁董说,大家不用害羞。”

在座的除了Metemo派来的助理总监,几位设想、化妆师、布景设计等,便都是贺泽身边的人。

“那是那是,”众人跟着笑起来,但端看女人这玉面修罗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没有人心里不发怵。

再说了,这都是他们的本职工作,怎么好意思拿去打扰这位。

“这位小崖,是Metemo都很看重的新锐,我们这次的拍摄也是重中之重,关乎下一季度的销量和利润,拍好的先导片,我们会先拿给预定超季成衣和高定的重要客人,希望大家都能认真对待。”

贺泽边开场,边打开投影仪,与Metemo的总监接通了视频。

又一次打完招呼后,会议终于进入正题。

“首先是照片拍摄,可供选择的形式、元素意象有骑马、烟花、双色莲花、破损的蓝色蝶翼等等。”

“主题是蓝色、自由、枷锁、束缚,白马刚好是很好的意象,我们这么想的是,你们双人骑在宁董提供的那匹白马上,于风中自由地奔跑,手里拿着点燃的仙女棒。”

“双人同骑吗?”宁一卿从沉默中开口,声线微冷,似雪山尖的轻雪。

“是的,因为下一个季度主打的是情侣感,所以要有这样的暧.昧氛围。”

听到“情侣“二字,宁一卿如云似雾的眼睛袭上阴霾,她不动声色地垂阖眼眸,看上去很是意兴阑珊,指骨却用力攥紧了。

每聊上几句这次拍摄有关的构想,这些人就会想偷瞟宁一卿两眼,企图解读出女人的想法。

但女人问了这句话后,便低头敛眉,神情淡然,时不时呷一口清茶,便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他们一点也搞不明白这位最大的投资人,到底对这次的拍摄构思满不满意,喜不喜欢。

见大家这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贺泽感到十分满意,有宁一卿在这些人工作态度都好了很多,不敢造次。

本来刚开始还没有那么秩序井然,但自从这位进来后,往边上一坐,既不气盛也不吭声,但就是让人无端不敢大声喘气说话。

往常这些人聚在一起,聊几句荤话,耍两下无赖,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现在最混的也不敢放肆了,吊儿郎当的也端正态度。

“那个,宁董,您看给小崖的高定,您还满意吗?”贺泽示意助理拿出一件明天要用的高定时装过来。

是低调奢华的设计,精心剪裁,全程手工编织,七八十个工人日夜兼程,上面的暗纹也是手工一针一线缝制的,看着就好像面料自带,天然贵气,不失格调,却有种浑然天成的味道。

宁一卿点点头,还算满意,其实她对衣服什么的,倒没有多少要求和喜爱。

只不过她那个理工科的妈妈,一年到头除了环游世界,拍风景拍石头拍星星,买各种高端望远镜,就是热衷于收藏各个蓝血品牌的高定。

有时候兴致来了,定下几个品牌全场展示的所有礼服,花费千万甚至上亿。

偶尔,宁一卿也会陪她去看那么几场,权当让妈妈开心。

不过最好笑的是,她妈妈收藏了并不穿,反倒最喜欢十年一个已经倒闭了的牌子的户外冲锋衣。

“好的,”贺泽打了个响指,让他们以后就都按这个标准来。

“那个,”洛悬喝完一盏茶,额头沁出薄汗,见大家暂时进入讨论阶段,便侧身询问道,“宁一卿,身体怎么样?没意外发生吧?”

刚问完,她就后悔,这话问的跟个搞大别人肚子,又不负责任的渣女一样。

宁一卿似嗔似怨似娇地觑她一眼,面上仍是矜雅自持不动声色的,“原来你很关心?”

女人的目光落在洛悬嶙峋纤长的素白手指,静了半晌,仿佛怨怼都怪在这双“坏东西”上。

怎么回答都不太对,洛悬紧张地收回手指,心瘾般回忆起,它破开深处层叠软肉的触感,故作若无其事地抛出问题:“你去看医生没?”

“没。”宁一卿小幅度地换了坐姿,矜冷贵气的脸颊却一下泛了白,黛眉轻蹙,眸光潋滟。

洛悬瞬间心跳加速,眼前一阵恍惚,如同回到试衣间柜格里,女人跪坐在她怀里低泣求饶,被骨感修.长的手指掐着腰,也是这般蛾眉微蹙,承受着被撞坏的欢与痛。

仿佛燎烈春日,唤醒某种苍白糜.烂的沉眠,让身体陡然升起无法排解的热。

贺泽的声音再次响起。

“应该是人鱼与月神的相遇,爱与欲,隔阂与伤害,突出月光与湖水的交融救赎。”

“月神是美是权是魅的象征,我们需要找一个能压得住小崖的模特,”Meteno的助理总监,打开图纸说,“在水底的激情戏,一定要真抱、真亲,突出一个性张力和刺激。”

贺泽适时插嘴问在场的两位模特:“你们两位真抱,真接吻可以吗?”

“或许……可以吧,”因为来之前有过心理准备,洛悬表面上认真思考半晌,回答时仍略显生硬和不确定。

实际上,心虚的感觉从后颈一路蔓延,沿着血液里白檀信息素的痕迹,流经全身。

“宁董,您意下如何?”

Metemo助理总监越想越开心,刚想扭头询问一下宁一卿的意见,就看见女人矜贵的面容染上一派阴沉之色,不小心失手打翻了茶盏。

洛悬轻轻咳嗽一声,刚好手机振动,收到宁一卿发来的短信。

[小悬,没人能帮我涂药,怎么办?]

她的心一下不争气地停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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