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推荐阅读: [大唐]武皇第一女官蝴蝶轶事你老婆没了任务又失败了天才维修师月出皎兮穿成猎豹幼崽在原始种田千山青黛咸鱼女配在年代文躺赢真千金和反派首辅HE了竹马难猜穿成残疾反派和秦始皇一起造反在娃综摆烂后,我爆红了你的愿望我收下了[快穿]我是首富的亲姑姑[年代文]嫁寒门再少年重生在夫君登基前广府爱情故事

艺术展馆清凉又寂静,洛悬病弱中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足够声声入耳,入心。

薄汗湿透洛悬的额、鼻、颊,一层莹莹的水光,让她清透得像是竹叶上的雨滴,骄傲、通透,过分倔强,倔强得绝不认输。

“宁一卿,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

秦拾意惊讶地听着洛悬果断地拒绝宁一卿,手里的相机都差点儿砸在地上。

“小悬,你生病了,乖一点,”宁一卿鸦羽似的眼睫低垂,语气沉冷得像不容拒绝,“研究组的专家针对你的病,已经讨论出了几个治疗方案。你跟我回去,他们会治好你。”

“宁总,您权势通天,所以习惯了强人所难,为所欲为吗?悬悬都说了,不想见到你,”夏之晚一脸愠怒地盯着宁一卿,嘴里的话毫不留情,“那天我就说过,悬悬在我这儿,您可以放心,放一辈子的心。”

宁一卿抿唇,无框的金丝眼镜后,一双狭长清妩的眼,散去温和徒留疏冷。

即便她心底情绪翻涌,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云淡风轻,不见多少情绪的痕迹。

洛悬在沉重的头疼中竭力清醒,苍白瓷色的面容,映出明镜般的微光。

“夏馆长,咱们医院的车堵在门口,暂时进不来,需要您去看一下,”工作人员硬是闯进剑拔弩张的氛围中,硬着头皮提醒道。

夏之晚眉头紧皱,本想让工作人员去协调,但转念一想这时间耽误不得,便将洛悬扶到一旁。

“悬悬,等我一会儿,马上回来。”

“好,你慢点,不要着急。”

夏之晚面带焦急之色,急匆匆地跑下楼去。

柔软的额发被女人撩起,洛悬一时失了气力,无力推开女人温柔给自己擦拭唇角的玉色手指。

“小悬,是不是很难受?我带的有薄荷水。”

在宁一卿的示意下,保镖恭敬地送上封着皮套的保温瓶。

对上冰冷镜片后的冷漠眼睛,洛悬想要冷笑,却还是没有力气,发病所导致导致的精神状态,也处在异常的边缘。

她感觉自己好像处在下着雨的天桥下,有人打着伞从自己身边经过,体面高贵,而她站在水洼里,看见城市霓虹被积水映射成一幅金灿灿的油画。

有豪车经过,将油画碾成断裂的两截,再碎裂成千万片。

就像她的命运,是断裂的、不完整的、一眼望得见尽头的。

她这样如蝉般短暂的生命,的确不该爱上谁,再奢求谁的爱,那是在害人。

所以,更加能够放下了,毫无怨恨地放下,生命长度差距过大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有幸福的结局。

是自己的幻想大过现实,努力活过21岁又怎样,死神或许扬着镰刀等在22岁的路上。

不过看过更远更大的世界,便不会遗憾了。

她会去到更大的世界,用尽全力。

“宁一卿,你每天无聊到没事做吗,又来捉弄我做什么?”洛悬的话,带着病中跳脱的思维。

“我捉弄……你?”

宁一卿温柔擦拭洛悬唇角的动作一顿,她轻抿着唇,墨黑的眸子是恰到好处的疑惑与不解。

“你不是会和她结婚吗?怎么不结了?”洛悬垂着头,银发飘荡,肌肤透白声音哑哑的,“其实这些我都无所谓了,你跟谁幸福美满都好,我会远远的,走得很远,去到我没见过的地方,那个地方叫作……自由。”

她愿意为自己付出代价,而不是为囹圄里的情.爱。

那不是真正的爱,至少和她信奉的浪漫热忱背道而驰。

她努力撩起眼皮,看向清冷矜贵的女人,姿容绝世,举手投足都弥漫着美丽与贵重。

是她高攀不起,也道不同不相谋的人。

这一点,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

宁一卿是天之骄女,需要健康的Alpha相伴,生儿育女,生下S级的继承人,一路站在顶峰,永远不会跌落神坛。

蜉蝣不知春秋,洛悬如今才恍然明白自己的天真,自己的命短。

自己的命真的很短。

洛悬的悬,的确是命悬一线的悬。

只不过,命短有命短的活法,她会自由地活。

穿着白大褂的人陆续走进来,恭敬地喊了一句宁董,便准备将洛悬抬上担架。

“我不想跟你走,也不需要你照顾我,你能成全我吗?”洛悬疲惫厌倦至极,讨厌这一切的力气都失去,“成全我不想看见你的愿望。”

“小悬,”宁一卿眸色晦如云霭,“是我错了。”

“没关系,我原谅你,你不必抱愧,”洛悬呼吸轻微,恹恹地笑,“我们保持距离就好。”

她不明白,宁一卿到底在玩一场什么游戏,认什么虚无缥缈的错。

宁一卿没错,错的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遇见了,还妄图延长这份相遇。

可能,这就是权贵的恶趣味吧?

反正,她懒得搞明白,没意思,无趣得很。

宁一卿一时心口悸痛,陌生的余韵悠长,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夏之晚抢先带走了洛悬。

另一批专业的医护人员有条不紊地上前,将她和洛悬分为两个世界,泾渭分明,界限清晰。

救护车的速度很快,三号展厅人去楼空,工作人员恭敬地表示展览还可以继续,会持续到夜晚八点。

“夏之晚家是开医院的,你放心吧,洛悬肯定会得到妥善照顾的,”站在迈巴赫前,秦拾意苦口婆心地劝着宁一卿,“而且你不就盼着洛悬好,现在目的达成,你也可以放下心结。”

女人敛眉垂眸,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扣,她沉默地坐进车里,双手搭在膝上,靠着椅背的身体纤细曼妙且慵懒松弛。

“我说过会好好照顾她,”车内的昏芒中,宁一卿侧脸疏离冷淡,“但我好像并没有做到。”

冷淡是她的保护色,让她的后悔、她的犹豫、她的懦弱,不至于被看穿。

“一卿,从小到大,你做事最妥帖了,记得我们初中放学的时候,在路边遇到一只快要病死的小狗,你非要下车用自己的衣服抱着它,送去宠物医院,你对洛悬也是一样的,”秦拾意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

想了一会儿,她接着说:“其实,对洛悬最好的人是你,让她最伤心的人也是你。”

女人缓缓摘下眼镜,手指轻颤,纯黑的高领羊绒衫,将她素白的颈项包裹得很紧。

却显出几分脆弱来。

眼角浅色的泪痣平添一分易碎感,好像她突然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人了。

“我的确做错了。”

良久,宁一卿喃喃自语。

“安啦,离都离了,还能复合咋滴,洛悬不也一样有人照顾,你放开她,或许是最好的方式。你一向豁达,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最好的方式?”宁一卿捻动着佛珠,很想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心口泛起钝痛,并不强烈,她还能平静地说话,正常地思考。

她告诉洛悬自己要和别人结婚,然后洛悬真的乖乖听话走了,她也……感到一丝丝的后悔。

怎么会如此荒唐荒谬。

自己不该后悔的啊,也不应该为一份可有可无的感情,牵肠挂肚,她从来不做秩序外不该做的事。

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后悔的心情,是那一串廉价的星星灯,是洛悬麋鹿似眼睛里的天真希冀,是听见洛悬说我会永永远远忘记你。

很难想明白,这好像是一道无解的题目。

“在我看来,一卿,你不爱洛悬,只是你天生就喜欢把责任扛在肩上,”秦拾意感到一种莫名的凝滞感,“为了让宁家更好,荣光加身,对你来说一切都可以牺牲,你爱权势,就爱得彻底些。”

“你是说,我选择牺牲洛悬,”宁一卿皱着眉,发现这无法反驳,她的确是这样执行的,也是……这样想的。

端坐于高处,本来便有许多要放弃要牺牲的,她一向认同且践行,并不觉得有什么对错可言。

可是,这一次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对啊,做出选择就不要后悔咯,勇往直前,”秦拾意熟门熟路地从后座的中控台,拿出高脚杯和香槟,自顾自倒了一杯,“放洛悬和别人幸福呗,我看夏之晚就不错,也是名门闺秀,知情解意的好人,和洛悬挺配的。”

宁一卿抬眸,久久地出怔,“你说,小悬和夏之晚?”

“对啊,都是搞艺术的,有共同语言,而且夏之晚暂时也没有继承家业的压力,怎么看人家都很有优势。艺术家和知音在一起,这一辈子琴瑟和鸣,会很幸福。”

就是洛悬单纯得很,估计根本看不出夏之晚的意思,秦拾意想。

不知道女人想到什么,看不透喜怒的面容,有一瞬的失神。

“或许吧,”宁一卿点点头,将琥珀色的酒精一饮而尽。

“对嘛,你想通了就好,你这个天生冷情的资本家,和钱过就好,”秦拾意眼睁睁看见宁一卿又倒了一杯酒,“你……算了,想喝就喝,惆怅过就好了,毕竟自己的东西跑掉了,你不适应也正常。

这是宁一卿最近第二次饮酒。

雪青色佛珠撞在酒杯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立下不喝酒的原则,形同虚设了。

晚上用过晚餐,宁一卿的母亲苏嘉宜,忽然发来一条视频,那是一片晴朗的夜空,遍布星子,宁静宏大,像是一场无声的宇宙烟火。

[妈妈在极地给你拍的星星。]

苏嘉宜发来微信。

宁一卿认真地看完三分钟的视频,指.尖反复摩挲屏幕里的星星。

苏嘉宜继续发来微信:[听说你结婚又离婚了,妈妈最近总是心神不宁,但一心和一隽他们都好,是不是你不太好?]

她和宁一卿的父亲年少相爱,不顾家里的反对结合,在生育三个孩子后,两看相厌,整天吵架,现在干脆分居各玩各的。

她很害怕在感情上给自己自己的孩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好在长子和二女儿从小就活泼开朗,唯有长女从小优秀守礼,情感淡薄,让人又敬又怕,捉摸不透。

也许是长女太过耀眼夺目,令人只敢敬,不敢爱,云嘉宜很害怕无人会真正爱她。

[不会,我很好。]

宁一卿回复自己的母亲。

嘱咐宁一卿好好休息后,苏嘉宜又发来一条消息。

[妈妈这里有最新的天文望远镜,明天空运给你,希望能有人和你分享星空的美。]

关闭电脑,宁一卿走到露台上,才发现今晚星光灿烂,风温润地吹来。

女人后知后觉地发现,明月高悬星光璀璨,无人与她共赏。

**

几天后,秦拾意给宁一卿发来一张洛悬的照片。

照片里,病弱漂亮的少女又瘦了一圈,小鹿似的眼睛含着明亮疲倦的光,像是森林里被晨雾濡湿,垂落而下的清透竹叶,透明美丽。

房间布置得很温馨,水青色绣着卡通人物的床单,奶白色的窗帘起伏,窗台上放着好几只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具,洛悬的身边还坐着许多美艳动人的……富家千金。

[你别送水果和甜品,还有薄荷水来了,都被我们分光了,洛悬根本不想吃。而且,夏之晚做的饭好好吃啊,我都想住进来,当个病人被照顾,好幸福。]

[一卿,这下你可以放下,也不必愧疚,洛悬过得很好,甚至有点太好了,美女环绕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此刻的病房里,洛悬打着点滴,床头的柜子上放着这些富家千金送来的插花,香槟玫瑰、向日葵、风铃花,绚烂多彩,生机勃勃。

这几天,她的病情终于稳定一点,不会再出现半夜咯血,几近窒息的感觉,医生说她因为高热而失眠,是心理和生理的双重作用,需要一定的心理治疗。

还有就是,之前的腺.体官能消除手术,对她造成了一定伤害,可能导致腺.体萎缩影响生育,加重病情,但也有可能出现新的转机。

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

这也没什么,一个生命比纸薄的病人,难道还要妄想和别人结合吗?

别害人了。

只是她答应过妈妈,要照顾好植物园,还有年年,不知道有没有小鱼干吃。

还是想好好活着,看看这个世界。

“悬悬,快来和我们说说,初学者应该用哪一种木料呢,”一位穿着丝绸旗袍的风情美人坐在洛悬床边,眉眼妩媚,“我都已经把刻刀买好了。”

第一次见识到Omega们的热情,洛悬略略有些不自在,本来苍白的面容染上层薄粉,像只青涩的水蜜桃。

“新手的话,椴木和柏木都不错,木质细腻,软硬适中,樱桃木和黑胡桃也可以,略硬一点,”她的面部轮廓流畅而锋利,却有一双麋鹿的眼睛,显得天真浪漫,引人遐想,“刚开始的话,会很辛苦,手指会反复长茧。”

一说到木雕,洛悬双眼明亮地侃侃而谈,病弱之气尽减,更多的是一种危险迷人、稚气清澈又、神秘浪漫混杂着矛盾与对立的复杂气质。

令人克制不住地想入非非。

这时,病房里传来低低的惊呼声,另一个形容慵懒,眉眼清纯的Omega笑着问:“可是你手指上的薄茧就很好看。”

“我好喜欢悬悬这种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女啊,手指的薄茧也是加分项哦。”

“等悬悬病好了,一定要手把手,教我们木雕。”

一众美艳大姐姐的调侃,让洛悬颇感不知所措,夏之晚端着饭菜走进来,轻声笑说:

“你们快别闹悬悬,她该吃病号餐了。”

“那我们的呢,我们也要吃你做的饭。之晚姐怎么能厚此薄彼呢,我们会很伤心的。”

“在隔壁,”夏之晚无奈地笑,帮洛悬放好餐具,舀了一勺鸡蛋羹准备喂给洛悬。

“你两只手都因为打点滴太多,疼得抬不起来,我喂你啊,不用别扭。小时候,你不是也喂过我吃饭嘛。”

在一旁追剧的秦拾意,终于抬起头来,笑嘻嘻地说:

“洛悬啊,不要辜负了你晚晚姐的一片好意,大不了病好以后,你好好报答人家。”

“可是……我自己可以。而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洛悬面色薄红,显然非常不好意思。

“你这孩子就是脸皮太薄,”秦拾意发出感叹,

“别逞强,”夏之晚眸光流转似水温柔,“拿热水袋暖着手,医生说你现在很虚弱,但是有好转的迹象。”

宁一卿提着餐盒,站在高级病房门前,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其乐融融、暧.昧丛生的景象。

夏之晚一勺一勺地喂洛悬吃鸡蛋羹,少女银发垂落,又被夏之晚温柔地撩起。

其他人也跟着微笑,偶尔有人善意地起哄,还故意争抢着要过来喂洛悬吃饭。

这样其乐融融的场面,洛悬几乎在妈妈去世后,就再也没经历过。

盛放的鲜花旁,洛悬漂亮脆弱的脸庞清澈透明,明明病中虚弱,可笼在少女身上的光,好比星辰璀璨。

此时的洛悬好像很轻松快乐的样子,与她见过的洛悬并不一样。

结婚的那一年里,她甚至没有问过小悬,你快乐吗?

时至今日,或许能得到出答案,宁一卿并不能令洛悬快乐了。

她站在暗处默默地看着,自己应该感谢这些人,她们给予病中的洛悬陪伴、欢笑,这些都是她没做到的。

所以,洛悬也对着她们笑了,就算那样的笑容,从前只有自己见过,但现在也不单单属于自己了。

好像从特别的、特殊的人,转为了普通的、平凡的、无所谓的。

于是,心里慢慢的有什么东西在坍塌,某种她一直恪守的、从未越矩的戒律原则。

如烈火燃烧,撕扯着她的理智、她的教养、她的道德以及底线。

其实,她应该理智地放下这一段似是而非的感情,明明已经狠心赶走只会纠缠牵绊自己的小孩。

作出选择,为什么要犹豫和后悔?

在和洛悬离婚前、在订婚前,甚至在订婚时,她都有过犹豫,但都强制压了下去。

怎么会越来越无法压制,如汹涌的山海,让她飘摇,让她迷惘。

在她的观念里,从不认为感情是什么不可或缺的必需品,为一个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是最不合理,最无聊,也是最不符合投资逻辑的事。

感情没什么重要的,过几天、几个月、几年就能忘个干净,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可为什么午夜梦境,身处荒野,于惊惧于游移不定,心中空洞,荒芜至极的人会是自己。

她以为洛悬是个乖乖的小孩,有点倔强叛逆,笨得可爱,似乎不讨人喜欢,也离不开自己。

原来,她认为的倔小孩,也有这样被众人宠爱、璀璨夺目的时候。

远比她想象中的更耀眼。

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她以为离不开自己的小孩,在被赶走那天痛哭过,声嘶力竭地悲伤过。

哭完后,就能找到另一个爱护倔小孩的人。

她可能真的错了,错得离谱。

心口涌上无法解释的疲倦,心脏空洞乏力地跳动,她被名为嫉妒的烈火裹缠。

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嫉妒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你只要心中有一点火星似的不悦,就会催动着幻化燎原。

悬在万劫不复的崖上。

宁一卿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蓝乐然望着失魂落魄的女人,轻声提醒她下午还有会议,这才令她如梦初醒。

“宁董怎么在百忙之中,亲自抽空过来了?”夏之晚不经意回头,看见病房外西装加身,矜雅贵重的女人,正提着玉瓷餐盒,眸色晦沉。

“我来看小悬,”宁一卿神色平静,与在场的三位富家小姐打过招呼。

“宁董好,真巧啊会在这儿遇到。”

“宁董,您怎么会过来,好惊喜。”

富家千金们见到宁一卿时,纷纷感到不自在起来,并不是害怕宁一卿,而是在天然绝妙的尊贵下,有一种不自觉地敬,担心自己打搅冲撞到什么。

“我们先走了,下次再过来,“三位富家小姐不约而同地道别,急匆匆地离开病房,但还不忘和洛悬打招呼,“悬悬,我们下次再来,你教我们木雕哦。”

期间还夹杂着“宁董是不是认识悬悬”,“糟糕,宁董不会是被悬悬拒绝后,现在来死缠烂打吧”,“不会吧,我都准备拿下悬悬了,结果是跟宁董抢Alpha,我不活了”,等惊讶的话语。

秦拾意完全没想到宁一卿会过来,连忙打起圆场,高兴地说:

“一卿,来来来,过来尝尝之晚的手艺,洛悬吃过爱得不行,天天嚷着要吃。所以只能辛苦之晚了。”

闻言,敏锐察觉到宁一卿的不悦,夏之晚面色古怪地喵了眼秦拾意,这人不是宁一卿的好友吗?

怎么做到每句话都能扎在总裁心上的。

病房里一片寂静,洛悬漱过口后,阖眼转过身朝向窗户,侧脸锋利瓷白,拒绝之意十分明显。

宁一卿手里提着的餐盒,仿佛成了不合时宜的突兀之物,她静静望着洛悬,却只能收获少女沉默抵抗的背影。

“洛悬,你说是不是啊,之晚做的饭超好吃?”

秦拾意问完这句话后,沉默抗拒宁一卿的人,终于转过头来,眉眼中漾着清澈的笑意,“嗯,晚晚做的饭超好吃,我很喜欢。”

“看吧,我没说错,”秦拾意笑眯眯地看着宁一卿,一副“快吃我安利”的表情,浑然不管自家好友已经一丝表情也无,周身气息沉沉。

夏之晚收好饭盒,重新给洛悬充好热水袋捂手,两人在病床前,低声细语呢喃了一阵,听不太清。

唯有末了,夏之晚准备离开,洛悬关切地说了句一路顺风,别太辛苦,好好休息。

“嗯我知道了,”夏之晚亲昵地点了点洛悬的鼻尖,“你要快点好起来,答应给我的生日礼物要记得哦。到时候小梨还要带我们出去玩。”

“我们出去吧,探视时间结束了,”秦拾意懂事地点头,招呼着宁一卿一起离开,“我说过吧,之晚会把洛悬照顾得很好,你根本不用担心。”

宁一卿呼吸很慢,好似每一下都在耗费心神,心口发沉,习惯了高楼的洁净有序,待惯了云端俯瞰,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让人很不适。

熏得人头脑发沉。

看着病房淡蓝色的门,宁一卿指.尖捻动佛珠,脸上丝毫多余的神情也无。

**

春天最后的寒潮走了,温暖的湿气氤氲,洛悬从暖湿的夜色中醒来,桌边放着药片和热水,应该是护士来过了,打点滴的吊瓶也换了一瓶新的。

暖黄的小夜灯微亮,夜晚安静清爽。

虽然捂着热水袋,扎着针的手背还是止不住地发冷发青。

洛悬敏锐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清洁感气息。

是她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似花香、果香、木香,雨后露浓般地蔓延,冷调的洁净感,像是萦绕雪山尖的那一抹清晨。

猛地侧身,待眼前的模糊与眩晕消失,洛悬看见夜灯的昏黄下,女人一身黑色翻领大衣,沾染着湿润的夜雾。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向来波澜不惊的眸子里泛着深色涟漪,仿佛缀着沉暗的雾霭,令人发冷。

洛悬看不懂。

“离婚时我就说过,所有财产都归你,我什么都不要,你现在跟着我阴魂不散,真的很像来要债的。”

她面色冷漠,“探视时间过了,请你离开。”

“小悬,我申请了陪床,”宁一卿垂着眼睫,向来温柔笃定的眼神,竟然有些游离,看上去力不从心。

“你知道我无法反抗你,所以你大可随心所欲,”洛悬轻飘飘地笑,金绿双瞳带上诡谲的邪气,言语中满是自嘲,“宁总位高权重,自然想做什么做什么。我等蝼蚁,除了顺从,别无他法。”

听见洛悬这般无所谓的语气,惊痛的感觉掠过四肢百骸,宁一卿攥在手心的佛珠,紧紧贴住皮肉,佛气普照的玉珠,几乎成了欲坠未坠、欲破将破的鱼目。

“我想来再问一遍,小悬,你愿不愿意和我复婚。”

洛悬唇瓣浮上冷嘲笑意,她看清宁一卿话语里,反复权衡利弊得失后的要求。

复婚不过是为了让女人舒心,如同商场上针锋相对、绵里藏针,再故作姿态的待价而沽。

宁一卿,好像也不过如此。

“我的答案不会改变,”洛悬眼瞳里跳荡着火焰似的光,像一种涌动到令人心痛的生机感,“你知道我雕刻时,如果错了最后一笔会怎么样?”

银发异瞳少女斩钉截铁又散漫恣意地说:

“毁掉重来。”

柔软光泽的银发被风扬起,让宁一卿看不清洛悬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似有若无的决绝之意,令她愕然阵痛的虚无极致美感——纵情燃烧,虽死不悔。

少女如同在死亡诅咒下,爆发出热烈的生之力,问鼎浪漫与艺术的极限。

宁一卿向往于此,震撼于此,却从未挣脱束缚,有勇气跨越至此。

此时此刻,洛悬恍若即刻飘摇闪烁地要离开自己,她生出惶惶然之感,只想留住。

病房里静默许久,浓云般的夜色入侵,将暖黄色的灯光吞噬,分割出明显的距离界限。

宁一卿再次说话时,银丝镜片下美丽的眼睛,带着习惯性的严谨淡漠,“小悬,既然你不同意复婚,我们可以签一个合约。”

“什么合约?”洛悬勾着唇,散漫的、讥嘲的,看透宁一卿尊贵气度下的温柔权衡。

“我会养着你,和你在一起,对你比现在更好,除了名分,我什么都能给你,爱情、陪伴、物质,你想要的一切。”!

本文网址:http://lihunhoutahailiuzhewodebiaoji.quwenyi.com/50515452.html
手机用户请浏览:http://m.quwenyi.com享受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温馨提示:按 回车[Enter]键 返回书目,按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键 进入下一页,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章节错误?点此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