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我家的牛是水牛,羊是山羊，牛羊的奶都非常好喝，一代代地养下来,感情也比较深厚。

此刻，为了躲避哪吒,我跑到山里守着牛和羊。这俩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山羊走了几步，去山坡啃草,地上留下一串羊屎蛋。

跟着我一块跑来的还有小灵芝,她可不像我这般待得住，说是去周围转转,一会儿L来找我。

我随意地点头,让她自己去巡山游玩。脑子里还想着那几本小黄书，现在倒不是要担心哪吒裂不裂开了，得想想自己撑不撑得住。

“唐小龟。”

“啊！”

我吓得从石头上滚下去，正巧在下方的哪吒伸手将我抱住,“鬼叫什么。”

“你怎么来了？”

“陪你放牛，别怕我啊，还跑这么远。”

“放牛？你这是来放乌龟的吧？”

将我放回地面，少年弯腰在我眉心亲亲，竟是学着我的模样，温柔地轻声哄着。

“你放心，真到了那一天，我定然不会让你太难受,我会好好学的。泥鳅还给了我不少书呢，我学什么不都学得很快。”

“……”敖丙，好兄弟呢。

非常吃温柔这一款的我一下子软了心肠,心底里知道不能放纵他，可又不忍心拒绝。他本来就精力旺盛，那折腾些，不也挺正常。

我扛得住吧？

只要他不裂开，我应该能奉陪到底吧？

将脑袋抵在他胸膛，我妥协地说：“行了，只要以后你不裂开，我会配合的。但，你要有节制。”

哪吒笑得格外开朗，听着这健康的笑声，我也不由得笑起来。

他高兴就好。

“有陌生妖气。”

才甜蜜了一阵，他将我护到身后。哪吒看向惊起一片鸟雀的远处山坳，郁郁葱葱的密林遮挡住视线，根本看不清那边发生了什么。

“小灵芝还在外面瞎跑，会不会有危险？”

“我去找。”

“我和你一块。”

走之前，哪吒把斩妖剑插入这一方土地，荡开的灵气形成护罩，在这吃草的牛羊就不会被妖怪侵扰。

腾云飞升，瞧着山里的情况，身旁踏着风火轮的哪吒先发现不对，身姿如鹰隼般俯冲下去。等到我赶到时，集结的十多个妖魔被混天绫捆成一坨，而小灵芝拿着板斧，身后护的是……

一头白牦牛幼崽。

这牛犊子身形不大，有着碧绿色的湿润眼眸，受了伤正趴在地上喘气，而头上黑色牛角是向上生长的小月亮形状。就是还没长大，所以角也顿顿的，比较圆润小巧。

牛儿L浑身雪白，染出来的血迹，像是一副白雪红梅图。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小牛，如果梳洗一番，这牛毛得多漂亮。

“你们来了！救命啊！这些妖怪想吃这头小牛牛，我拼死拦下，也才打败几只。”

一看到我们过来，顿时腰板直了，说话也有气了，小灵芝用斧头指着对面那群灰头土脸的妖怪。

哪吒把凑过来的小灵芝拨开，挡在她身前，“你惹什么事了？”

“我没惹，我就是救了头牛！对面的妖怪太傻了，我都说了，我认识哪吒三太子和他娘子，而我是她娘子的好朋友，动我就是动三太子。他们还不信！”

小灵芝一脸崇拜地看向哪吒，接着，就拉着我去看那头牛犊子。

听到娘子这个词，哪吒唇角带笑，一瞬暴露出的傻白甜姿态，让对面被捆的妖怪们都无语了。

“求求大神饶了我们！是我们眼拙，怎么知道这灵芝是你夫人的朋友！我们也就是想吃头牛罢了，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掩住眼中柔色，哪吒横眉看向它们，“你们看清楚了，这是我相好，以后她周围的朋友，都不准动。”

“是是是，我们一定睁大眼！”

不再去留意少年那边的动静，我端详着眼前的牛儿L。按理说，这山里是没有白牦牛的，这可是珍贵品种，之前都没见过，肯定是外来的。

是牛妖，还是普通的牛？刚刚的妖气已经嗅不到了。

牛犊子用小角顶了顶小灵芝的手臂，然后就昏过去，脑袋靠在了少女的怀中，看上去已是累极。

“哎，小牛牛！小龟，我们救救它吧。它这么好吃，不是，它这么可爱可怜，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牛了。”

顺手摸了把牛头，手感真不错，我看向那边还在教育妖怪的哪吒。

“这是你救下来的，我当然会帮忙。哪吒，我们回家了。”

恐吓了一番想吃牛的妖怪们，哪吒把这些没犯大错的精怪放走，回头过来，他就把牛丢上聚拢的云团。

做完这事，他想起家里还有放养的牛羊，还有他丢出去的斩妖剑。从手掌生出一只小藕，他将藕派出去找牲畜。

回去时，小灵芝说她在附近闲逛，就听到有妖怪捕猎的声音，于是就看到东躲西藏的小牛。

本来狩猎这种事情，她是不管的，可架不住这牛犊格外漂亮，一时就动了恻隐之心。何况那牛似乎感应到她了，立即冲过来对着她哞哞叫，将这份示弱表现得恰到好处。

“你是想吃牛肉了？”哪吒用脚尖轻踢小牛的脊梁，好笑地问。

将少年的脚拂开，我和小灵芝给打结的牛毛理顺，又擦拭着牛角。它身上没有记号，也没有戴脖铃，看上去是野生的，并不是谁家养的。

小灵芝讨好地冲我撒娇，“确实有点口腹之欲作祟，不过它长得这么好看。小龟，你养起来吧。”

哪吒一听，不乐意道：“小芝麻，救也是你救的，要养也是你养。干嘛推给唐小龟。”

“……才不是芝麻，好不好嘛，小龟。你家本来就养着牛，我要是带回洞府里，大王说不定以为我是捡了食材回去。”

哪吒不太赞同，指着牛说，“你真要养？这搞不好是牛妖，虽然现在嗅不到气息了，但五行山这里是没有白牦牛的。”

哪吒和小灵芝一左一右地在我耳边唠叨。少年少女互相瞪着，恨不得把我劈成两半搂着。

夹在中间的我想了又想，和气地说：“这样吧，暂时寄养在我这，小灵芝你给它挂个牌，它是你的小牛，我就是帮个忙。以后你放假了，就能过来看望，若是你有了自己的洞府，你就能带回去了。”

哪吒马上将我搂到怀里，“好，我赞成。”

小灵芝思索一番，成交了，“……行吧，也不能太麻烦你们。”

由于本身就是大补之物，把小牛救回来后，将牛放在牛棚中，小灵芝立即从自己身上摘灵芝熬汤喂牛。

我是吃过她本体长出来的灵芝，就像哪吒本体结出来的莲子，那可都是好滋味，还很滋补。

等到小灵芝有千年了，我绝对要薅她的。

由于哪吒的回归，小灵芝再不能与我挤在一起睡，被不容拒绝地赶回客房，我的床榻另一半再次属于哪吒。

小牛在夜里的时候像是疼醒了，我本要去看看，被身后的哪吒箍在怀里，没让我去照看。

少年只语调慵懒地说：“小芝麻去看牛了，你顾着我就好。”

“……”

你还要怎么顾？我都要变成抱枕。不过哪吒都这么说了，我也就安心不管。

第二日，我在牛棚看到和小牛依偎在一块睡着的小灵芝。她的确是把自己当主人来看的，守了小牛一整晚。

少女与小牛相依的画面太美好，我看得愣神，脸上浮现出慈母笑。一条胳膊搭我肩头，哪吒捏着我的脸，幽幽出声。

“小芝麻和牛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觉得这么看着有种岁月静好的样子吗。”

“没感觉。”

真是煞风景，我刚要伸手去碰小灵芝的肩头，她怀中的白牦牛睁开绿莹莹的眼眸。

本该温润的眼珠，有一刹那是锐利刺人的，它好像以为我要伤小灵芝，蠢蠢欲动地对我昂头。

哪吒当即将我拉开，一手揪住牛角，“小孽畜，想撞谁？”

被当头呵斥，小牛眨眨眼睛，眼神顿时变得清澈无辜起来，它哞哞叫唤，像是在认错。

哪吒的威压让小牛犊不敢再露凶，我也懂了它是在护小灵芝，便探出脑袋解释，“小牛牛，我是要叫醒小灵芝，她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不过，暂时要把你寄养在这。”

牛犊湿软的眼珠眨两下，对着我点头，还讨好地蹭上哪吒的手掌。

少年握住我的手，让我去触碰牛，这一次小牛温顺地任由我抚摸，不再有任何倔强拒绝之意。

不知道是迫于强权，还是明白我没坏心思。

小灵芝到底是被我叫醒，她看到我在揉牛，也扑过来一起上手，边揉边说，“好玩吧，好摸吧，喂了我的灵芝后，恢复得也好快。这小牛好可爱的，捡了不亏。”

我笑着颔首，又提醒道：“你不是要准备相亲的事情吗？明日玉龙三太子就来了。”

“啊！我都忘记了！我要想一想明天相亲与他聊的话题。虽说龙族也是仙家，但比天上要自在些吧。我一定要好好把握，小牛交给你们照看了！”

郑重托孤后，小灵芝心情澎湃地回去房里捣鼓自己的事。若不是我的衣服大了，不然也可以送她几套仙裙穿。

自从知道我和自家小儿L子在一起后，殷夫人虽然没来过，但隔段时间就会让仙鹿送来点心、裙子甚至是胭脂水粉。

哪吒让我安心收下，至于怎么回报，以后叫一声娘就行了。

他是懂礼尚往来的。

小灵芝跑走，牛犊还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耳朵抖了抖，看起来有点懵懂，也有点失落。

这小牛好会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或许是牛眼睛本来就漂亮，白色的眼睫毛又格外卷翘，被这么盯着看，很难顶住。

忍不住慈母心泛滥，我用哄小奶猴的语气，软软地说道：“你放心，你的主人小灵芝只是把你寄养在这，以后会接你走的。她现在在房里做准备，明天要见一位客人，很重要，所以暂时不能陪你。”

听到我夹子音一样的嗓音，哪吒忍不住搓搓手臂，“唐小龟，你对我都没用过这种语气。”

“人家是小朋友，你是吗？”

“你肯定对孙悟空和臭狗也用过这种口吻！”

“我只在悟空小猴子的时候用过，再说发财那个时候，我只当做小狗狗。”

“对我也用，不是叫我小莲花吗。”开始耍脾气，固执起来的某人。

到底谁才是牛啊！这么倔。

“我的三太子啊，你不小了，你只是长得年少！而且看着你，我嗲不起来，觉得好肉麻。”

“……偏心眼的乌龟，真让人恼火。”

白牦牛夹在我俩中间，感知到有些不和谐的气氛，竟是急得叫唤起来。它顶顶我的掌心，又去舔哪吒的手背，看着竟是在让我俩和好。

我试探地问：“你想让我俩别吵架？”

小牛努力点头，尾巴也甩起。哪吒哼声道，“我可没吵，是她偏心眼。”

“好，不吵，你别担心，这样不利于恢复伤势。”

摸摸牛脑袋，我跪在干草堆里，直起腰身，凑过去在哪吒脸颊亲一口，这就算是求和信号。

少年捂着脸，拧眉笑骂，“好啊你，每次都用这招来哄我是不是？”

“招式管用就好嘛。”

“我告诉你，不够！”

狠狠说完，隔着中间的小牛，哪吒倾身过来，揽过我的脖颈深吻。

小牛不仅没有尴尬，甚至开心地眯起眼，像是在笑。

“啊！怎么在牛棚也亲啊，你们两个情侣能不能克制点！到处都是你俩的战场是吧？”

从房里出来的小灵芝戴了满头的珠钗，看着华丽又沉重。她顶着很值钱的脑袋过来，又是羡慕又是羞恼地说。

哪吒旁若无人地亲够了，这才放开我，坏笑道：“你有种的话，你明天也这么对敖烈呗。”

我推搡他的肩头，“别出馊主意，刚见面要留下好印象。小灵芝我帮你想一想相亲话题吧，还有你这造型，发饰太多啦。”

“好啊好啊，你陪我。老夫老妻了，干嘛天天腻在一块，也要给朋友一些时间嘛。”

小灵芝赶紧挽住我的胳膊，将我从哪吒这边成功撬走，留下少年和小牛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