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在敖丙地提醒下,哪吒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主，我们是客。作为主人家，他是应该略尽地主之谊。

我也以为,哪吒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仙丁过来送点吃的，我也好一饱口福。但没想到他过于上道，收拾了三间门厢房出来，让我们住一阵。

至于这个待一阵是多久，好像还是他说了算。这是待客，还是羁押,我也不是很懂。

小灵芝告白失败,又被哪吒的性格给整萎了,她现在只想吃吃喝喝逛逛天界，住个两三天就走。

就说了，谈恋爱不能光看脸，要看性格。

敖丙也说,他在下面还是有事情的,顶多住两天。

既然同行而来的两人都不打算常住,我也举起手，正要发话，哪吒一把握住我的小臂。

“你又没事做,长住也没事。”

“……不，我要回家的。”

“住一年。”

“什么？那人间门都过了多少年啦，我的家都会坏掉的。”

“那破房子有什么好的。”

“哪吒太子，不要这么说我的家，我花了很多心血的，它很好。你这么嫌弃，前些时候不也住得挺开心。”

看我严肃地谴责他,少年登时恼怒，可他又压下了脾气，翘着嘴巴：“哦，那不说了。”这放缓的腔调里还藏着零星半点的委屈。

“唐小龟，待半年。”

“太久了。”对于他忽然这么热情地邀约，我觉得压力有点大。都怪敖丙提醒他可以留客，让我们在天宫多玩一会儿。

“四个月。”

“还是久了。”

“你连陪我四个月都不愿意，你好小气。”

怎么还恶人先告状的，我顺着他说，“在天上待四个月，人间门都过得百年，房子太久没人不好。”

“我找工匠给你去翻新，时时让土地老头照看着。”

这是何等执着，我看向一旁事不关己的龙和灵芝，便提醒道：“哪吒太子，要么就一视同仁地都留下，不能只逮着我一个薅啊。”

抱着一种不能自己跳火坑的心思，我把另外两个拉下水。

“他们要留要走随便，我就对你要求多。”

“……”

霸王花理直气壮的双标。

我确定了，他针对我，是想把我留在云楼宫消遣。他还养了那么多的乌龟，消遣我还不够，还要找代餐玩弄。

深刻地明白与哪吒掰扯下去，最后吃亏的铁定是自己，必须把底线给画出来。

眼看我和哪吒有点互不相让的架势，敖丙再一次发挥自己润滑油的作用，笑眯眯地在中间门调节。

“那就约定个彼此能接受的时间门好了，小龟肯定还是想回去的。而李哪吒最近养伤，也的确闷得慌，小龟就代替大家陪陪伤员吧。”

说完，敖丙还对我眨眨眼。颇有一种，哄哄这个混账，大家也就算混过去的感觉。

我思忖着，比出三根手指。

“哪吒太子，最多待三个月，不能再多了。”

“好！”

他忽然爽快地笑出声，我怔住，顿时有种砍价对半砍还亏了的憋屈。

这天晚上自然是在莲花苑大吃一顿。我这个人不挑剔，吃得杂，所以上的菜色也是五花八门的。从食材到做法到造型，都是千奇百怪。

我已经对留在天庭三个月的事情不介意，只要哪吒不欺负我，日子还不是照过，什么叫做随遇而安呀。等过几天在莲花苑混熟了，我还能下水去和乌龟们玩。

还是把生活想得很美好，我和小灵芝忙着吃，哪吒让仙丁将空盘撤掉，又换了新的菜。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吃多少。”坐在我旁边托腮的少年邪笑着，还伸手戳戳我肚子。

我吃得脸颊胀鼓鼓，只能瞪他一眼，然后挪着椅子离他远一些。哪吒长腿一伸，用脚灵活地勾住凳子腿，连椅子带人的又把我拉扯回去，手贱地挑起一缕我的长发把玩。

被他捻着发丝，盯着吃东西，让我有些食不下咽了。我往左边晃一晃，他的眼珠子就跟着我左边转，我往右边挪一挪，他的眼珠子又转到右边。

什么时候养成了吃饭盯人玩人的习惯？不过他一直不太规矩的。

“我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玩我呀？”我和他有商有量地说。

哪吒却笑道：“我没有用几只手逗你，就已经很收敛了。”

“……”我竟是无法反驳，毕竟他是那种猜拳也会用六只手的屑。

“李哪吒，过来和你说几句。”

敖丙吃得最少，他离席时把这个大魔王也叫走。我松了口气，趁着这个机会狂吃。

“小灵芝，你下凡也没事做，不如陪我留在云楼宫一阵？”我还是不死心地想拉拢一个伴。

“我才不，我不喜欢李哪吒了！坏小子好大的脾气。”

已经开始连名带姓地叫了，看来恋爱滤镜已经碎掉，下头也是挺快的。

还以为要用怀抱安慰小灵芝，完全是多虑。

也行吧，不强求。

敖丙没有带走哪吒太久，回来时，龙和花看起来气氛紧绷。一个是满脸带不动的疲倦与无语，另一个则是莫名其妙。

“怎么了？”我左右看一眼，问着。

看我是先问的敖丙，哪吒蹙眉不悦，踢了一脚椅子，闹出挺大的动静。

比起他这明显的做法，敖丙只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指着哪吒，让这暴躁花来说，看起来是多说一句都嫌烦。难得温和的敖丙露出这种不耐烦的神色。

趁机把我的脸掰到自己这边，哪吒言辞凿凿地说：“我说就我说，唐小龟你正好评判下，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敖丙抖开袖袍，微笑道：“你以后找我问这些事，你就是猪哪吒。”

哪吒拿起莲子打过去，凑到我身旁坐好，单手揽过我肩头，笑着说：“泥鳅让我装病装柔弱，让你照顾我。可笑，我伤势都快好了，干嘛和你示弱，堂堂男子汉做这种丢脸的事！”

“……”敖丙单手捂脸，不愿多讲。

我一脸莫名地看向龙，这种有点像是言情剧里泡妞的手段是怎么回事，他给哪吒出什么主意呢？

“敖丙太子，你说这个做什么？哪吒太子能跑能跳的，我留下来也只是做个伴，没有要我照顾的地方。”

“行，我多管闲事，我明天就离开云楼宫。”

“还有我！”小灵芝立即举手。

哪吒才不在意地挥手，“那我不送啊。”

翌日，敖丙和小灵芝早早就离开云楼宫。我把哪吒喊起来去送人，他打着哈欠跟在我身后，搞得我像是主人送客那般。

敖丙摆手：“留步，你再送，是想跟着我们回去了？”

我怨念地看了眼身后打盹的金发少年，又看向面前的龙和灵芝，“这天上三个月，人间门近百年，你俩要是有空，帮我看看家吧。”

敖丙说会安排工匠去维修，也会让海兔去打扫，这些事情就不用操心了，好好陪着哪吒就是我目前的难关。

也是，不把人陪开心了，还是我倒霉。

停步目送，我看着两人远去。忽然，身后压上重量，哪吒靠在我的后背，下巴抵着我脑袋，拖长音调说道。

“送好没，回去睡了。”

“哪吒太子你去睡，我可不可以在云楼宫别的地方参观？”

好像忽然驱散了瞌睡，哪吒绕到我面前，“说得也是，你来天宫玩，我是该带你到处转转。”

我眼睛发亮，“真的吗？你愿意带我去看看？”

“当然，想去哪？”

“不知道！或许去看看天河，里面有鱼虾能吃吗？有没有放牧场，还是花园一类的？看景色怎么样？”

“我想想。”

“跟你混。”既然是在天庭，那自然要抓着他，我表现出十分的信任。

半个时辰后，我一脸懵逼且僵硬地站在偌大的练兵校场看台上。

底下是整齐列队的天兵天将，银衣铠甲，气势惊人，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万把人。而站在队列最前面的，有四大天王、巨灵神、药叉将、鱼肚将、九曜星君、二十八星宿等等。

这些我都不太认得，就是花里胡哨一堆，可他们却好像早已知道我。

太白金星是九耀星君之首，仙气飘飘的一位风雅老者，他说自己凑个热闹过来瞧瞧。

我感到很震撼。

除了李天王自己没来，他的麾下以及共事过的同僚都来了一些。

看到这阵仗，我不由地有些腿软。所以孙悟空将来就是要面对比这样还要可怕的阵仗，还能横扫十万天兵天将？牛逼。

后退一步，半侧身躲在哪吒后面，我拉拉他的混天绫。少年弯腰附耳，“嗯？”

我声如蚊呐：“不是带我参观景色么？这是干什么？聚众吸龟？”

被我的说法逗笑，哪吒根本没留意到我的不自在，还用指尖点了点我的鼻尖。

这个举动让下面的众人都是脑袋一歪，像是在看稀罕事。

“参观练兵啊，让你见见我的同僚。”

“……”我有什么必要看你的战友？朋友引荐？

哪吒单手叉腰，一只手将我拎到面前，指着说，“这就是唐小龟，大家认个脸。”

大大方方一句话，下面的将士就真的一脸认真地在观摩我。这一瞬间门，我好想打个地洞藏起来，羞得脚趾蜷缩，仿佛是动物园的乌龟。

持国天王笑着和我打招呼，问我还记不记得他，当然记得。

我还隐约听到有人在小声议论，说什么这就是传说中陪着哪吒修行的小乌龟。

我不太适应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但既然已经被哪吒推到这来了，一直当个缩头乌龟也不行。镇定心神，我扯出一个营业性的笑脸。

“见过各位大神大仙，小妖唐小龟深感荣幸。”

哪吒一掌拍在我腰上，“腰板直起来，有我在，你怕什么？”

本来被拉到这严肃的地方，被一票大神围观，我就已经战战兢兢的了。冷不防被哪吒这么一拍，力道不重，却还是吓到了。

砰一声，我变回原形，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了个缩头乌龟，这个举动惹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完了，给哪吒丢大脸了。

这么想着，脑袋缩在龟壳里，我怎么也不敢出来。说是带我参观景点，结果我反倒成了被围观的。现在又搞成了这副样子，还是不露面了吧。

还以为哪吒要恼怒，他却用混天绫遮住我的卧沙姿态，满不在乎地对众人说。

“小乌龟胆小害羞，就不和各位攀谈了，我带她散散心去。”

身体一轻，我被哪吒打包带走。

将我带到一处楼阁塔顶，哪吒敲敲我的壳子，“出来了，没别人了，你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哦。”

我缩在壳子里还是不出来，只说着，“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是你想的那种霸气乌龟，我就是很平凡的胆小龟！”

“你咬我时不是很……”

“都说了，那只是我很特殊的一面，为了报救命之恩才拼出的勇气。平常的我就是这副样子，你要觉得带不出手，可以不这样将我拉出去示众的。”

“……我不是要欺负你！”

“……”我装死。

“唐小龟，说话！你不要一有心事，就闷不吭声！我没想让你出丑！”

他有些急，吼出来的声音变得暴躁，但没有捶我的壳子，反倒将楼顶的一片瓦给掰碎了。

意识到哪吒并不是有意让我难堪，他大概是，一种小孩炫耀的心思。

我缓和了情绪，“我就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你突然带我去见那么多神仙。”

“这个不算多，还没带你去见玉帝呢。”

他可能真的做得出。

“哪吒太子，打个商量吧，以后带我去见你的同僚时，能不能问过我的意见。就算我没有决定权，你也要先问一问吧。”

“生气了？”

“不是生气，是觉得没有心理准备，感觉有些慌。”

听了我的话，哪吒一时没能回应出来，他也平复情绪，声音滞涩道：“我只是，想让你看看军营，我平时练兵的地方，见见这些同僚。我哪里又做错了？”

“想法是好的，只是要提前问我。”

“那你不肯，我还不是要撸你过去。”

“……也是这个道理，但你提前说了，起码是和我有通气。而不是让我忽然面对未知。”

哪吒挠着我的龟壳，嘟囔着：“那你带我去见你的朋友，我也愿意。”

“可是我不会这样不和你商量呀，哪吒太子你想想，我和你相处，哪一次强迫了你，哪一次威胁了你，哪一次枉顾了你的意愿？我总是照顾你的感受，对你服帖顺从。”

“你的确是顺从，但你也只是怕才顺从，认为我难搞，想要息事宁人才顺从！并不是觉得我和你是朋友！”

他忽然厉声质问，倒是把我说得哑口无言。原来我的一些心绪，是没有逃过他的眼睛的。

只不过他平时不说，我还真觉得大老粗的哪吒看不出我的小心思。

“你怕就怕，我又真不能把你烤了。总归是舍不得，倒还要气着自己。”

“烦，不玩了，你自己欣赏景色吧！”

还是发了一通脾气，哪吒丢出一个小藕给我带路，自己转瞬消失个没影。

躲在壳子里的我恍惚了一会儿，慢慢地伸出脑袋，四周已经静悄悄，连过路的仙娥都没有。估计是听到争吵声，都不敢过来了。

小藕抱着我的壳子，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像是在安慰。

“呀。”

后来的参观是小藕带我去的，如果不是哪吒授意，这个小藕是不会这么做的。

生气了，但拉不下面子自己带我参观，于是用这种方式来引路。

我们开始没说话。

这几天，我明明住在莲花苑的厢房，却愣是和哪吒没有见上面。

我对云楼宫开始熟悉了，已经穿梭自如，不需要小藕再当向导，也完成了和莲花池里的小乌龟同游的打卡项。

我倒是过得痛快，没觉得自己和哪吒起争执，反正过几天，他自己就好了。

只是没想着，这日云楼宫来了稀客。

仙丁将一位银发红眸、肌肤赛雪的俏丽少女带进来，介绍说是广寒宫嫦娥仙子的灵宠妹妹——玉兔。

我当即和这位兔妹妹握手，她还有一对可爱的兔牙，笑起来时就会露出来。

玉兔说可以叫她玉儿，嫦娥姐姐也是这么叫的，还邀请我明天去广寒宫玩。而且月亮上还有一座月老庙，月老也在那里。

玉兔没有架子，又是个随和可爱的性子，喜欢捣鼓发明点心，她来登门做客的两个时辰，我就和她混成了能一起吐槽的朋友。

玉兔还认识哮天犬，说对方是个野蛮狂犬，胸大无脑，就知道打架吃妖怪。

哮天胸大无脑这一点，倒是被两个人盖章了呢。

隔天，我就带着点心去月亮上拜访嫦娥。当然也是抱着一种围观传说的心思。

玉兔作为白兔依偎在清冷的仙子怀中，冰肌玉骨的女人神色慵懒，目光冷淡，见到我时微微一笑，那凝了冰的眉眼就荡开了春色。

这冷淡劲儿，和二郎神是有点像的。

如果天庭有冷美人投票，男方我投杨戬，女方我投嫦娥。

招待我去院中的桂树下品酒赏花，嫦娥性子淡雅，院子也冷冷清清的，唯有浓烈的桂香萦绕。

玉兔倒是八卦多，话也多。从她这里，我了解到原来杨戬和嫦娥交情很一般，连带着两人的狗弟和兔妹都互相看不顺眼。

倒也不是这两位神仙有过什么纠葛，就是性子接近，带着一种同类相斥的感觉。都是什么都不太在意的冰块，站一块看着登对，实际上互不搭理。

月老有意牵个线，换来两家的冷淡。

“小龟，我带你去月老府呀！”

“好好好，我想看看姻缘簿。”

“这个呀，这个我们是看不明白的。”

“为什么？”

“这姻缘线只有月老能解读，但是天机不可泄露。”

仔细想想，月老这份工作真的很爽，是磕CP的天堂，可以带头冲锋。

与嫦娥交代完，玉兔拉着我去月老府骚扰月老。

须发皆白，却穿着粉红衣衫的月老拄着一根盘绕着红线的拐杖，腰间门别着一葫芦，里面装的是酒。

“玉儿啊，你带了谁来？”

“月老爷爷，这是哪吒三太子家的小乌龟！前日三太子跑来广寒宫，说让我去找小龟玩哦！我可算见到她了。”

“哦！这就是那位小乌龟吗？”

这几句对话的信息量实在是有点大，我看向玉兔。她嘿嘿一笑，解释着说，哪吒时常会在别人面前提到自己有个龟精朋友。

“如果不是格外喜欢你这个朋友，他肯定不会时常挂在嘴边。搞得大家都想看看他的乌龟朋友。”

原来是这样，难怪不少人看我的表情都带着一种看见谜底的释怀，还有几分欣慰。

此刻的月老也是这样，撸着胡须，绕着我哈哈笑。

“小乌龟啊，可算见着了。”

“小妖唐小龟，见过月老。”我温声作揖。

月老的姻缘簿与其说是装订成册，不如说是一个个挂在树下的小牌子。上面写了名字，就代表一个人的姻缘。

月老抚摸着牌面，慈祥道：“凡是有缘者，名字都会在牌面上出现，不过你们看不见。”

既然看不见，我也就不好奇自己的了，期待以后自己的另一半是个懂我体贴我的温柔男子，不求英俊多金、身份显赫，人品好更重要。

月老在众多吊牌中一挥手，取来一块牌，“小龟姑娘，这就是你的。”

我和玉兔好奇地围过去，上面有唐小龟三个字，但与其姻缘相关的名字是看不见的。

“或许还没出现。”我这么说。

月老用神秘莫测，又带着一种吃瓜的快乐情绪讲道：“出来了的，不过是你看不见。近年来缘分还挺多，至于怎么把握，就看你自己了。”

我耳朵一竖，“真的？我的缘分出来了？”

“不急，有得挑。”

玉兔哇了一声，“这个意思是，小龟的桃花多？”

真的吗？别骗我，我怎么除了几百年前和我告白的西海海龟快快，谁都没瞧见？

看我这一脸微妙的质疑，月老只笑，还是说让我慢慢来。

不要当谜语人啊！

算了，我佛系对待。

游玩了月老府，回广寒宫吃点月饼，我就和玉兔告辞，回了云楼宫。老远，就看到抱着双臂，靠在门口的少年。

日光下，他太出挑了，我眯着眼望。

红发蓝眼的哪吒穿着一身黑色战袍，头戴抹额，手腕绑着鳞甲护具，有几分野性。他像是刚从兵营回来，身上还残留着打过架后的戾气。

瞧见我了，他眨眨眼睛，好像某种开关，少年身上的杀伐气息柔和下来，夹杂着一点不自在。

“唐小龟。”

“哪吒太子。”

“我不和你说话，你是不是就不主动和我说话？”

“哪里，我是在等你气消。”

“哼，我没那么小气。”

我不信。

我还未走上台阶，他自己先快走来到我面前，轻盈得像是猫儿。

“哪吒太子，我去广寒宫玩了。”

“我知道，还是我让兔子找你去玩的。”

“为什么？”

“你不是和女孩子相处得好些么，那兔子和你应该合得来。嫦娥也不话多。原本找了七仙女，她们人太多，话也多，我怕你又应付不来。”

我看他这像是在解释的样子，心里软下几分，耐心等着剩余的话。

除了先前那次去军营让我不适应之外，其余时间门，我在云楼宫过得很舒坦。

蓝色的眼睛骨碌碌转着，哪吒用他那干净的少年音说道。

“先前带你去军营，我知道让你不高兴了。我今后会提前和你说的，行吗？如果你感到不舒服了，你说，我尽量去改，好吧？”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居然能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让我不舒服，还主动承认，并且说要改。

我持续震惊：“真的吗？”

“我说话算话，争取和你自然相处，你也不用总怕我。”

“哇，是谁给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自己想通的。我们是朋友，是该要顾虑彼此的心情。”

我用一种看好大儿的眼神望着他，慈祥道：“哪吒太子，长大了啊。”

哪吒面色一凝：“你说什么？”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不舒服，已经好了。”

打量着我的脸色，哪吒斟酌着，继续说下去，“我看天河涨水，流过千浮岛，骑天马去天河。会看到不错的景致，还能捞到河里的鱼虾吃，芳草园的果子也成熟了，你愿不愿意去？”

“愿意！”我一口答应。

刚点头，他就吹了声口哨。一匹黑色骏马从云雾中飞奔而至，哪吒伸臂握住我的腰，带着我一并飞身上马。

我都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落座马背，意气风发的少年一手搂我，一手持缰绳，高声喊着。

“驾！”

我被迫窝在他怀中，不由得想着，叫两匹马不香吗？非要挤一起？

而且这马一早就在待命了吧，他知道我一定会答应？

“哪吒太子，为什么天马一喊就来。”

“我让马等在一旁的。”

“万一我不去呢。”

“哦，绑着你去。”

“你刚刚不是说要过问我的意见？”

“我提前问，你答应了。你要是不答应，那我也与你打过招呼了，所以可以绑着你去。”

什么强盗逻辑。

“开玩笑的，我就不去了呗，把天马送回马厩。”

“你可以自己去看的。”

“你又不去，我干嘛一个人去天河玩。”

“为什么非要我陪着？明明有那么多的同僚了。”

“不知道啊，只是在你身边，就觉得很放松，想时刻招惹你。大乌龟，胆小鬼，戳一戳，吃得多~”

“……”

一时不知道是感动，还是迷惑，但骑着天马在云雾中飞奔的感觉还不错。

看着他明媚地笑容，也觉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