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嘴甜的方狱

卷宗阁。

最顶楼露台。

苏柔和苏蓉趴在栏杆上往下看，下面的人很小，在来回走动，看不到他们的神情，只看得出他们的脚步或急或缓。

微笑、哭泣、焦急……这些情绪全都没法感觉到。

那些平日里能看到的美好和悲伤全都看不到了，仿佛脚下的世界都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忽的，一股优越感涌上心头。

苏蓉拧起秀眉，嘟起嘴，抬手轻揉脸上的婴儿肥，看向一旁的苏柔。

苏柔也是紧紧皱着眉，摸摸自己豁了的门牙，问道：“四姐，我有种好奇怪的感觉，好讨厌。”

“嗯。”

苏蓉闷闷的应了一声，双手抱胸，直接坐在地上。

另一边，苏曌三人站在露台出入口位置，安静的看着远处正在忙碌的大谁何。

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每个人都不多说废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累了就去旁边休息，整个卷宗阁来来回回几十人，安静的时候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甲丑苏子和安静的坐在一旁，与另外三名不良人静静地观望苏曌几个，顺便盯着苏蓉和苏柔，防止这俩人掉下楼。

好一会儿，苏曌走到苏子和面前：“你们是林凡的手下人？”

“是。”

苏子和点头回应。

“林凡在大谁何任什么职位？”

“阳仪，暂代大帅。”

“多久了？”

“无可奉告。”

“你是什么人？”

“临江城衙门，户房典吏苏子和。”

“加入大谁何多久了？”

“无可奉告。”

苏子和摘下面具，露出真容，对普通的问题知无不答，对某些问题闭口不谈。

难道他真的是天下第一，之前的一切也都是哄我的？

恍惚间，苏曌想起了刚回家时的一切。

“小烟别哭，怎么了？”

正这时，余霜的声音响起。

苏曌转头看去，苏烟抿着嘴在轻声抽泣，余霜搂着她的肩膀，动作轻柔的给她擦去泪水。

“小烟，咱们应该为小凡高兴才是。”

余霜不怎么会安慰人，只能说一些场面一些的话。

苏烟微微摇头，轻轻抽了抽鼻子：“相公有如今的身份，我自然高兴，只是……只是这么多人，相公在背后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血，拼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

说着话，她不自然的想起林凡剿匪回家的时候，大家都看到了林凡手臂上的伤口，但当时都假装没有看到，现在想想，或许那其中的凶险，是她们想都想不出来的。

“你和余霜的眼光很好。”

苏曌走到她身边，只是一句话就说的苏烟愣住。

苏烟扭头看向苏曌，又回想起了以前林凡不成器的日子，又想到后来林凡变好的日子，又哭又笑，最后双手捂着脸呜咽哭泣。

咚咚咚。

“让开让开！真来了？”

突然，楼梯口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只听一声闷哼，一道黑影从下面蹿上来，临近栏杆位置又快速坠下，但那黑影的手还是稳稳的抓住了栏杆边缘。

呼。

黑影双手用力，翻越栏杆，稳稳的落在地上。

未等苏曌几人看清那黑影的面孔，黑影三两步就冲到了苏曌的面前。

“啊呀！您就是林凡……阳仪的大娘子吧，小人方狱，大谁何中一名不知名的小角色！但一直都直隶于阳仪，跟着阳仪做事！”

“早就听说大夫人冷艳无双，脸上一道伤疤尽显悍妇，不是，尽显将军风范，今日得见，果然是惊为天人呐！若说您以后能开疆辟土，那是小人抬举您，可您要是做个柱国公，那是跟玩儿一样。”

方狱脱下身上的大氅，着急忙慌的给苏曌半跪在地，而后不等苏曌说话，他又一脸惊愕的看向苏烟：“您就是三夫人吧！您还记得我吗？多日不见，三夫人风采依旧，都说是佛本无相，可小人无论第几次看到三夫人，总有种跪下的欲望，总是误以为菩萨下凡济世救人！”

“欧呦，您就是那位余寡妇，不是，那位余美人吧！小人听说过您，您的妹妹余舒在城中可是有名的画师，啧啧啧！都说是余画师的仕女图画的好，今日见到了您，那才知道她哪里是仕女图画的好，那分明是画姐姐画的好，您简直是从画中走出来的啊！”

“啊？”

余霜神情错愕，看了眼苏烟，苏烟本来还在哭，被方狱这一闹，一个没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他就是方狱。”

“哎哟喂，那边那两个小女娃，你们怎么爬栏杆？”

下一刻，方狱又跑向苏蓉和苏柔，喊了一声之后，他见两人转过身来，当即半跪在地：“小人方狱见过四夫人和五夫人！”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我怎么没见过你？”

苏蓉神情呆萌，有些没缓过劲儿。

“没见过，四姐，他的意思是见过，不是说真的见过你。”

“哪儿啊！见过，真的见过。”

方狱连连点头，扯着嗓子说着：“您忘了？当初您在河道的时候，还记不记得有个高个儿背沙子？那就是我啊！啧啧啧，真是时光荏苒，岁月穿梭啊，当年见到四夫人，只觉得是哪家不开眼的公子哥不长眼，让如此俊秀的小女娃出来做事，而今再听，原来是您在找机会淬炼身体，看您个头不大，周身上下充斥着勇猛的气息，别看小人个儿大，三两下还真不是您的对手！”

果然。

苏蓉是最吃拍马屁这一招的，闻声立马咯咯咯的笑起来，拍着胸脯说道：“那可不！不开玩笑的说，三五个人我是真的不放在眼里！”

眼看方狱一人一个说法，苏柔咧嘴一笑，没等方狱说话，抢先说道：“诶？你一人夸一个样，想夸我，你得说对了才行，我可不吃拍马屁这一招！”

“哪儿啊，我怎么能拍您的马屁？小人这话都还没到嘴边儿，立马就被您给看破了意图，小人哪儿还敢张嘴？您这分明就是洞悉人心，通晓人性，小人要是在您的面前拍马屁，那不是自讨苦吃？”

话音刚落，方狱又跟着滔滔不绝的说起来，而后右手扶腰，忽的咬住牙：“五夫人莫怪，小人今天出去的时候扭了腰，这会儿可整疼的厉害呢！”

“扭了腰？”

苏柔一脸疑惑，歪头看了眼方狱的腰部。

“嗨呀！”

还没等苏柔伸手去摸一下他的腰部，确认一下病根，方狱立马又直起腰，一本正经的说道：“五夫人就是五夫人啊，小人这腰疼了这么久，怎么都不管用，五夫人这看了一眼而已，立马就不疼了！高长恭是鬼见愁，您这是阎王愁啊，所有的病灶见到您就跑的无影无踪，高长恭能收了您做徒弟，那简直是他三生有幸，祖坟上冒青烟啊。”

一通马屁拍下来，苏曌五人全都目瞪口呆。

这人……是林凡请来专门给人拍马屁的？

拍马屁没事，可他这语无伦次的拍马屁……确实有点儿奇怪。

“大帅要见您。”

正这时，后方传来乙丑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下去。”

方狱头也没回，大声地回应。

而后，五人都以为他要离开，没想到这小子走到楼梯口位置，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半跪在地，一脸苦涩道：“五位夫人都是人中翘楚，各有所长，心性亦是各有不同，但小人知道，五位夫人一定都是菩萨心肠，见不得小人这种苦命人受苦受难！”

此话一出，五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警惕，但都没说话。

“那什么吧，请五位夫人救救小人，跟小人一起下去呗……小人做了点儿错事，怕被阳仪剁了。”

方狱等了半天没等来回应，苦着脸咂摸嘴，结结巴巴的说出请求。

“你干什么了？”

那一通马屁，苏蓉是最受用的，自然是头一个开口询问。

方狱闻声像是抓住了救星，挤出更加悲痛的神情“小人为了救阳仪，暗中……”

“你们不用去。”

正这时，宁静从楼梯口上来，随手摘下面具，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和他在没有通知阳仪，也没有得到阳仪允许的情况下，擅自调动临江城所属的所有大谁何到林家村，杀了三百余名宁王府的侍卫，将大谁何暴露。”

“这件事情林凡很恼火，大谁何隐蔽千年，因为我和他的错，导致暴露在宁王眼中，劝你们不要自讨苦吃，别想着替他求情。”

说完这些，宁静走到方狱的面前，冷冰冰的说道：“有错就认，挨打站稳，跟我下去认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