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冲天的怒火

林家村，村口。

近二百人持刀而立。

最前方领头的便是潘仁安。

黑漆漆的夜。

村中人都睡得早，没有半点灯火。

潘仁安回头看了眼黑漆漆的道路尽头，没有任何人出现。

“怎么还不来？收了钱不办事吗？”

他拧着眉头，犹豫着要不要直接动手。

柳如是说过，等到那几名杀手进村杀了林凡，立马让所有埋伏的人都现身，屠杀林家村全村，不留一个活口，最好的情况是将那些杀手也都杀了。

至于为什么，他不得而知，也从不会多问。

当兵的，从来都是服从命令，不需要有问题。

一刻钟过去。

潘仁安再次回头看向道路，仍是没人出现。

“不等了，动手！”

犹豫再三，他还是高高举起右手，用力的落下。

哗啦啦。

二百人中，一半的人齐齐往前迈步，剩下的一半则是持刀站在原地，盯着身旁动了的人。

潘仁安见状眉头微皱，冷声道：“动手！没听到吗？”

仓郎朗。

长刀刺出。

未动的百余人举刀直接刺向往前迈步的人。

眨眼间，百余具尸体躺在地上。

“宁王府的人，不过如此。”

一道白影从角落冲出，长刀往前挥动，割向潘仁安的喉咙。

潘仁安面色大变，忙举刀抵挡，蛮横的力道传来，他往后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待到他看清眼前的白影，惊愕道：“你是今天那个杀手！”

“是。”

宁静扶了扶面具，回头看了眼身后的大谁何，轻蔑一笑：“二百人埋伏在山中，其中一百人被替换了也没人知道，这就是宁王府的实力吗？”

她其实早就来了，担心林凡可能会出事。

没想到的是，她从山路赶来的时候，正看到埋伏在山中的二百人。

既然黑乎乎的山林，那二百人又是三三两两的埋伏着，为什么不混进去看看呢？

也就是这一个想法，让她看清了宁王派来的都是些什么垃圾。

“宁王让你们屠村，还是文和先生让你们屠村？”

宁静收起长刀，像是看一具死尸一样看着潘仁安。

这边是百余名大谁何，潘仁安孤身一人站在原地，没必要继续动武了。

“……”

潘仁安左看右看，眼望着情况不对，一咬牙，心一横，刀尖调转方向，对准胸口位置狠狠地刺下去。

咻，叮～

刀尖未刺破铠甲，宁静丢出飞刀，精准的刺穿潘仁安的手掌，将长刀打落。

“你们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

“啊呃～啊呃～啊呃～”

气氛如此剑拔弩张，几声驴叫突然在夜空中响起。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名身着黑衣，面带黑色面具的男子左手牵着一头驴，右手拉着一名紧闭双眼的女人，正站在村口的石头旁，画面看起来极为怪异。

“大帅！”

宁静见到黑衣人心中一惊，忙拱手抱拳：“大谁何坎卦，参见大帅！”

“参见大帅！”

后方百余大谁何齐齐跪拜行礼。

潘仁安闻声面色大变，惊愕的看向黑衣人。

临江城……何时多了这样的一个组织？

莫不是朝廷安插的人？

不，这分明跟不良人不一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林凡扫了眼满地的尸体，缓步朝前，语调充满错愕。

怎么多出来这么多尸体？

为什么大谁何倾巢出动，自己却不知情？

为什么潘仁安被打伤了？

各种疑惑涌入脑海，林凡咬紧牙关，强忍着内心的冲动，抬手指向宁静：“怎么回事？”

“今天下午，他们通过武坊找到大谁何，要我们今晚子时过来，等文和将苏曌四人带走之后，动手杀了林凡，并打算屠村，被我阻止。”

说着话，宁静半跪在地，神情恭敬，补充道：“柳如是已经带走了苏曌四人，方狱正在路上拦截。”

“……”

几句话一说，林凡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怎么又冒出来这么多事？

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凡眉头紧皱，正要说话，感觉到有一只手拽了拽自己的衣角，扭头看去，是紧紧闭着双眼的余霜。

余霜神色惊恐，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可闻得到血腥味，也感觉到气氛不对，绷着嘴很小声的询问：“小凡，我，我可以听吗？”

“不要听。”

“你拉着我好吗？我怕。”

余霜用力点头，而后把衣角递给林凡，退后一步靠近驴子，让衣角被拉直，等到可以感受到被拉拽的动作，她这才抬手捂住耳朵，紧紧地闭着眼。

做完这些，林凡指向地上的尸体，仍有些不敢置信：“谁让你们动手杀人的？林凡让你们动手杀人了吗？”

“他们打算屠村。”

宁静神色凝重，沉声回应。

“回来了回来了！”

这时，方狱的吼叫声传来。

马蹄声急促的响起，马儿还未停下脚步，方狱便从马背上一跃而下，随手将柳如是丢在地上，乐呵呵的指向后面：“都带回来了！一个不少，而且都没有受伤，也没有受到惊吓。”

“……”

此情此景，林凡手扶住面具，心口猛地揪了起来。

为什么总有人有一种天下皆是憨批，唯我一人是天才的感觉。

为什么总有人认为动手杀人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满地的尸体，还有被打成这样的柳如是……

呵。

可笑。

太可笑了。

“谁让你们动手杀人的？”

林凡看向方狱，强烈的怒意，让他噗呲一声笑出来。

就算方狱神经大条，此时也能听出林凡的语气不对，他拧着眉头没有回应。

“我在问你们话，谁让你们动手杀人的！”

“……”

没有一人敢回应。

“你们接到暗杀的任务，为什么不来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行动，带着所有人倾巢出动，为什么……”

林凡深吸一口气，看看方狱，又看看宁静，缓缓地摘下脸上的面具，翻涌的怒火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挤出一个微笑：“拦截救人，没有任何过错，可为什么要杀人？你们知道他们是谁吗？”

明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对付自己的，还要帮着人家对自己隐瞒。

白天的时候自己可是在城里的，他们随便一个人都能找到自己通知一声。

一旦自己知道，那这些杀戮是完全可以避免！

重要的不是这里的杀戮，是杀了这些人会引发什么蝴蝶效应。

面具取下的瞬间，方狱眉头一挑，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倒是宁静眉头紧锁，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惊讶。

“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

林凡见无人回应，脸色一沉，抬手用面具指着方狱：“你们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可我们要保护你啊！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再说了，你要被刺杀，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这么明显的事情，你没察觉出来？”

方狱面露疑惑，没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不服气的说道：“这种事还需要我们来说吗？你应该能察觉到才对啊。”

“我他娘的是哪路神仙下凡了吗！？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一听这话，林凡再也忍不住怒火，抬手拔出飞刀，丢向前方的方狱，杀意尽显。

呼啸而至的十几柄飞刀，在月光下闪耀寒芒。

“你干什么！？”

方狱面色大变，慌忙举刀抵挡，宁静闪身冲向方狱，举刀帮他抵挡。

“大帅息怒！”

宁静低喝，带着凶悍力道的飞刀，震的她虎口发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凡对自己人发脾气。

“我息你们老娘的怒！你们这群王八蛋，谁让你们杀人的！谁让你把柳如是打成这样的！你们做事都不过脑子吗？”

“我这是在保护你！”

耳听方狱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林凡的怒火再也忍耐不住，松开余霜的衣角，腰间百炼刀出鞘，纵身冲向方狱。

长刀由上往下，用尽全力劈砍。

刹那间，方狱似乎看到了当初在山寨中杀人不眨眼的白衣林凡。

两刀相撞，一声清脆的响声。

身形高大的方狱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虎口处炸裂两条伤口。

“你疯啦！”

方狱神情错愕，低头一看，刀身上一处豁口。

“林凡，他是方狱。”

宁静见状忙要上前阻止，可没等她靠近，林凡手中长刀已由下至上撩向她。

“滚！”

伴着一声怒吼，林凡一刀震开宁静，面目狰狞道：“我想过安稳日子，有错吗？我他妈忍了这么久，就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我做错了什么？你们这群王八蛋，是不是见不得我过好日子？”

“杀了宁王府的人，你们让我他妈怎么交代？怎么解释？”

“你们想让我加入不良人？苏筱就是文和先生，你们以为不良人不知道吗？朝廷会让二鬼子家属活着吗？”

“还是说你们想让我带着城里那一千多山贼跟宁王手下的十万精兵打仗吗？要不打算让我带着你们这群狗日的去造反？你们配吗？你们配吗！”

静谧深夜，只有林凡的嘶吼声在夜空中回荡。

林凡猛地转头看向方狱：“是你出的主意？还是谁出的主意？谁让你们动手杀人的？”

“我……”

“当初没在山中杀了你们，是我的失误，我就不该抱有任何幻想。”

眼见方狱还要还嘴，林凡举刀再次砍向方狱，方狱连忙用刀抵挡，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不断响起，林凡肆意的劈砍，但攻击的动作很单一，换做任何人都能抵挡。

宁静见状也没有上前阻拦，她知道林凡是要发泄怒火，真要是想杀了方狱，刚刚那一刀方狱就已经被杀了。

叮，叮，叮。

也不知道多少次挥动手臂，两柄百炼刀上已经满是豁口。

方狱的虎口也满是裂口，鲜血顺着刀柄滴落，一脸不安的盯着林凡，再也不敢张嘴说话。

宁静则站在一旁，全没注意到潘仁安已经消失在角落里。

“其他的人呢？”

终于，林凡呼吸变得平稳，随手丢下百炼刀，冷声询问。

“在过来的路上呢。”

方狱神情惊慌，愣愣的回应。

“我说的是宁王府的其他人呢？”

“埋了！”

“……”

耳听如此，林凡一时语塞，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柳如是，用力的深呼吸：“行，人才，你们都是人才！”

说完这话，林凡忽然有种疲惫的感觉，还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

这回是真的摊上事了。

没有方狱和宁静搅和，就算他强行留下苏筱，放走柳如是等人，再给宁王画上几张图纸，宁王也不会多说什么，宁王也很清楚，有苏筱这个污点，不良人也不会接纳林凡的。

只要是没有伤亡，无论怎么做，林凡都能有足够的进退步，一切都可以谈清楚，双方都能尽可能的求大同存小异。

现在好了，一切幻想破灭。

苏筱根本不可能再回到宁王身边，林凡也别想着再用图纸来当做筹码。

这几百人死在临江城，他就算是把胳膊画断了，宁王也不可能绕过他这一家人。

不为别的，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在一个小山村被一个山野莽夫组织的人杀了数百人，其中还有文和先生，这要是不找林凡报仇，那可真是笑话。

半晌，林凡看看方狱，又看看宁静“真有你们的啊，代表大谁何骑在宁王的脖子上拉屎。”

“可我们不这么做，你怎么留下苏筱？”

突然，宁静冷冰冰的接上了一句。

此话一出，林凡面色骤然一变，眼神中有一点困惑，又有愤怒和惊异：“是苏曌让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