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沧海桑田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沧海桑田，明明只过去了一年，仿佛变了个天下。”

澄江楼，文和先生斜靠在窗台前，望着面前的盆栽，呢喃自语。

书香静坐在桌前，痴痴的看着文和先生背影。

这得是多好的男人，经历过多少骇人的往事，才会如此深沉？

“先生，一年前您来过这里吗？”

书香柔声询问，捧着热茶递来。

文和先生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确实是这样，一年前文和先生在柳如是的带领下来到临江城，找到了自己。

一切，从那时起就变了。

找到了替身，文和先生的病情迅速恶化，短短三个月便撒手人寰。

好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学会了文和先生的三成本领，也算没有辜负那三个月的苦熬苦修，也没辜负文和先生的辛苦。

“先生，您认识林易？林易是谁？”

书香回忆起白天的事情，疑惑的询问。

这个名字说出口，书香看到文和先生的身子明显的顿了一下，但文和先生很快又恢复如常。

“一样是个该死不死的人，临江城内姓林的，没有一个该活着的。”

下一刻，文和先生清冷的语调传出，透着一股无穷尽的恨意。

书香闻声皱起眉头，小心翼翼的伸手搭在文和先生的肩膀上，轻轻地按捏：“先生息怒，书香无心的问话，不知道先生对他们如此憎恶。”

嘴上这么说，她的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文和先生在宁王府待了几年的时间，从没一个下人听到文和先生说过脏话，更没一个人见到文和先生拧着眉头生气。

这是书香第一次听到文和先生说话这么阴冷，也是第一次看到文和先生冷着脸。

呼。

夜风轻抚文和面门。

文和将茶杯放在窗台上，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叹出来：“林凡是林家村的人，林易是林家村的秀才，与他相识多年，派人去将林易带来，我问清楚林凡的过往平生。”

“是。”

书香恭敬的退出房间。

房门外，柳如是正在等候，瞧见书香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一股子醋味在空气中弥漫。

柳如是冷声道：“伺候完了？”

“你倒是想，先生瞧不上你。”

书香也不惯着她，当即回怼一句，迈步下楼。

一路走到一楼大厅，她昂头看了眼楼上，见柳如是还盯着自己，嘴角微微挑起，用力的发出一声：“嘁！”

“仁安叔，先生让你们找人把林家村的秀才林易抓回来。”

直至走到后院，书香的小脸上仍满是不忿。

潘仁安正蹲在角落嗦面，听到命令立马放下碗，抹了把嘴：“林家村的林易是吗？现在就去？”

“对，现在就去！”

书香鼓着嘴，时不时的回头瞄一眼楼上。

眼见如此，潘仁安似是想到了原因，笑道：“你说你是宁王的义女，你跟宁王的贴身侍卫怄气干什么？她说到底不也是个武夫。”

“武夫有什么了不起？天天晚上进先生房间，先生需要她陪？我一个贴身侍女都没进去。”

书香越说越气，一脚踢在旁边的磨盘上，可小脚丫太嫩，踢过去之后又自己疼的直跺脚：“我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她能进去，我不能？”

“行啦，我们去抓人，你安心回房间去吧。”

潘仁安笑着回了一句，点了两名男子离开。

与此同时。

厢房内，文和与柳如是对坐于桌前，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你下得去手？你会坏了文和先生的大事。”

柳如是面色阴沉，将宝剑横放在桌上。

“你想威胁我？”

文和神色平静，瞄了眼宝剑，淡然说道：“林家村没一个人需要活着，王爷要带走林凡是个错误的选择。”

“物是人非，你怎么知道林凡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或许他真的有这个能耐。”

“那就带走他一个人，屠村示威。”

“若是先生，一定不会这么做。”

听到对方的话，柳如是面色一沉，紧紧咬着牙：“你不要将自己的怒火带到……”

“我不是他，若真是先生在，他会先屠村，再屠杀林凡认识的每一个人，直到林凡自废双脚，一辈子留在宁王府做事。”

没等柳如是说完，眼前的文和先生一拍书案，抬手一指门外，喝道：“滚出去。”

……

夜色茫茫。

滋啦，滋啦。

林凡呆坐在木桶中，脑子里还在懊悔没有看到文和先生的正脸。

苏柔拿着一条方巾，认认真真的给林凡搓背，小脸累的通红。

“相公，我想……”

“不许吃，明天再吃。”

“不搓了！自己搓。”

片刻，苏柔话都还没说完，林凡就猜到了她后面的话，果断拒绝，结果亦是情理之中，苏柔当即丢下方巾，扭头回屋，不带任何犹豫。

“自己搓就自己搓，又不是我让你来搓的。”

林凡扁扁嘴，慢悠悠的拿起方巾，可伸出手往后，却摸到了另一只手，一只很冰凉的手。

不是苏烟，也不是苏蓉，更不是霜姐。

他扭回头看了一眼，果真是苏曌。

“我来吧。”

苏曌面无表情，轻轻的揉搓林凡的后背：“三妹说在城里遇上了孙文台、姚广崇。”

“对，没事，不用担心。”

“三妹让我守着你，怕你出事，不良人和宁王找上门来，你打算怎么做？这两边都是杀人不眨眼的。”

“顺其自然吧。”

面对苏曌的问话，林凡轻声吐出几个字，但忧愁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不良人是皇权特许，干什么都可以先斩后奏，可以说是无所顾忌，而宁王的人完全是无所顾忌，根本不需要操心律法，这都不是好惹的人。

“我建议你还是投奔不良人，宁王还是要造反的，不良人是朝廷的暗杀机构，至少有能力保护你，放眼天下，没有第二个不良人，可王爷却是很多。”

苏曌微微皱眉，忽然脱下鞋子和外衣，翻身进入水桶中，面对着林凡坐下身子，任由温热的水浸透她的衣衫：“我只有这几个妹妹，你可不可以听我一次，寻求不良人的庇护，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