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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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这个人,你若说他是个混蛋,他好像偶尔的确会做一些很混蛋的事情把人气死,但他温柔起来,好像也的确能做到非常温柔。

霜浓沉沉地昏睡着,整个身子似乎已几近透明。

楚留香坐在桌边瞧着她,只忍不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美丽、易碎、神秘、危险。

这美人简直已集齐了他最受不了、最喜欢的几大特质。

此时此刻,霜浓动了一下,忍不住又皱了皱眉,金疮药似乎没法子让她好受,那被灼烧的皮肉边缘,还偶尔会迸出一点两点的火星,将包扎用的布条烧出一点一点的小洞,这一切也都预示着,鬼体与人体的确是不同。

她好似实在是痛苦得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即使在昏睡之中,也苦不堪言。

楚留香忍不住想,她生前应该也是这样美丽的一个人吧?

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子,本该众星捧月,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像是万福万寿园的金老夫人一样,开开心心地活到八十岁,做一个有福气的老太太。

可是,她的岁月却永远的停在了这幅年轻的外表之上。

这幅外表真的很年轻,若是忽略她过于冰冷的面容与过于苍白的肤色,她这外表的年纪,看起来最多也只有二十岁。

二十岁,本还是一个美好的年纪的。

楚留香的心里,忽然泛起了一阵深深的痛惜。

这痛惜在看到霜浓眼角泛出的那一点泪的时候,就已变成了一种怜惜,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怜惜。

一个男人,对于自己关系亲密过的女人,似乎总有那么一点占有欲、有那么一点想要据为己有的意思,楚留香也不例外,他一见霜浓这幅样子,与她平时那副冷冰冰的高傲模样对比起来,未免显得太过可怜,于是心下一动,轻轻地走到了塌边上坐下来,伸出一只手,将霜浓搂入怀中,轻轻地拍起她的背来,好似在安抚她一般。

霜浓缓缓地睁开了眼,盯着楚留香,好像在等他一个解释。

楚留香春风一笑,轻快地道:“今早,你留下了五百两银子。”

霜浓动了动嘴唇:“是。”

楚留香道:“五百两银子,买下江南最好花娘的一夜,也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霜浓道:“所以?”

楚留香笑道:“所以,你既然花了那么多钱,楚某必定不会让这钱白花。”

他第一次被女孩子这么对待,倒是觉得新奇得很。一场你情我愿的乐事之间,混杂了金钱的关系之后,好像一下子就变得不对劲了起来,这时候再回忆起霜浓看他的眼神……

她的眼神也如她的人一样,如冰雪般的冷,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盯着他的身子的时候,却又隐隐露出了一种兴趣、一种……好像真的是一个恩客在逛花楼时,对花娘露出的那种眼神。

这种眼神出现在这白玉美人的身上,实在是过于违和,但又有一种奇异的和谐。

她好像就喜欢这个样子。

她一点儿也不忸怩,说要他就是要他,目光毫不收敛。他不是没被小姑娘看上过,这些姑娘,或温柔、或火爆,或胆大、或胆小,胆大一些的,当街掷花给他,胆小一些的,就只敢偷偷地看他,待到他回头的时候,就悄悄地垂下眼帘,含羞带怯。

只有霜浓,在毫不掩饰的把他当成一个物件、一朵花一样,因为抬头看见了,觉得好看,便顺手要折下枝头,放在自己的匣子里。

楚留香觉得这种感觉很新奇。

他同时又觉得很兴奋,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已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让他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好似他的皮肤与骨骼、他的快乐与痛苦,都在这眼神看到他的一瞬间,不属于他自己了一样。

这好似是一种被禁锢的感觉,但这种感觉,楚留香竟意外的一点儿都不讨厌。

他同时也产生了一种想用同样的法子去禁锢霜浓的想法。

他想让她的皮与骨,乐与痛,都在某一个瞬间,完全不属于她,而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一双手。

这个时候,他忽然又觉得自己有点奇怪。

他居然在享受这种被物化的感觉。

但是随即,他就又想明白了,一个人的癖好,总是千奇百怪的,人本就是这一种生物,披着翩翩有礼的皮,每个人都好似很相像,很讲究仁义礼智信,人是万物之灵,但也终归只是万物之中的一部分,那种原始的、属于动物般的冲动绝不可能被消灭。

只是享受一些不一样的感觉,这当然也没什么。

盗帅楚留香,在平静与危险交织的生活之中,又一次找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他对霜浓实在感兴趣得很。

所以,他又怎么会放着霜浓不管呢?即使霜浓是一只鬼,那又怎么样呢?

她真是有一种该死的魅力在身上啊!

所以,楚留香乐在其中地用花娘自比,还在帮助霜浓这算不清楚帐的恩客算上一算,这五百两银子究竟要怎么使唤他才比较到位。

霜浓的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她表情微妙地盯着楚留香乐在其中的脸,觉得这个阿楚,的确是人类之中少有的……奇葩。

不过,正因为他是一朵奇葩,也才显得鹤立鸡群,格外的引人注目吧!

她对楚留香的五百两银子高论不可置否地哼了哼,然后道:“既然如此,我再买你一次。”

说着,她就挣扎着要起来,还颐指气使道:“你,现在躺平。”

楚留香:“…………”

楚留香的表情一下子微妙了起来。

他看了看她苍白得要命的肤色和憔悴的面色,忍不住道:“等你伤好一些……”

这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变得很贤惠了,这样子,难道不正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在对一个不分场合、地点与身体条件的丈夫所说的话么?

楚留香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

霜浓瞧着他,嘴角忽然慢慢地勾了起来。

她毫无疑问是很少笑的,楚留香与她认识,又不过只有一天一夜的时间,他看到的她最失态、最娇媚的表情,虽然也漂亮得很,但这笑容,无意却是更漂亮的。

带着一点愉悦、带着一点放松。

霜浓道:“你觉得一只鬼,非要来找一个人过夜,是为了什么?”

楚留香想了想。

他看书涉猎很广,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他都看,什么山精野怪、野狐女鬼之类的东西,自然也没少看,前一阵子,他的好友中原一点红还迷上了写狐狸精的话本子,还是他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不要沉迷于此,反倒忽视了眼前的佳人。

他那时候还跟一点红说,什么野狐女鬼,不过是话本子编出来骗人的,看个乐呵得了,不能当真。

谁知还没过多久,他竟是自己遇上了一只冷艳的女鬼,还乐在其中,不可自拔。

他不由觉得有点尴尬。

不过佳人在侧,现在倒也不是想一点红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开口道:“……阳气?”

——这大概是这一类话本子最喜欢用的设定了。

毕竟这种话本子,其目的就是为了让男主角有一点奇异的艳遇,但是写这种话本子的人,往往编不出什么太扑朔迷离的理由让剧情合理的发展,故而很简单粗暴,直接利用一个鬼需要阳气的设定,来直接开始正题,上来就刺激你一下子。

楚留香忍不住想……这种设定方便倒是很方便,就是有点烂俗了哈。

但没想到,霜浓居然相当严肃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这样。”

楚留香:“…………”

楚留香忍不住道:“话本子里写的是真的……?”

霜浓显然也看过这种话本子,便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倒是说来话长……”

楚留香:“???”

说来话长?什么事?什么说来话长?

霜浓道:“这世上的鬼不只我一只,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楚留香忍不住笑:“还有那只躲在镜子里的小姐,霜浓,你真该叫她去洗一洗脸,这样她自己也好舒服些。”

霜浓没理会他的打诨,接着道:“人各有各的兴趣,鬼也各有各的兴趣,据说几百年前的一只前辈鬼,生前就是个喜欢写话本子的,死了之后,手痒得很,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附身在那些写话本的秀才身上,来写点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因为当了鬼,视野开脱了不少,就把自己当鬼时的见闻都写进去了。”

楚留香:“…………”

这世上居然还有喜欢帮人写话本子的鬼,真是奇哉怪哉。

霜浓又道:“这新奇的设定自然大受欢迎,到现在,十本与鬼有关的话本子,倒是九本都是这样,神秘的真话说了太多次,也自然就被人当做是假的了。”

楚留香“噗嗤”一声,笑了。

他忽然发现,原来鬼物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要诙谐有趣得多。

霜浓却皱了皱眉,又道:“只不过那话本子有一点说得不对。”

楚留香道:“什么?”

霜浓道:“那话本子里的男主角,总是穷苦的书生秀才,这实在不对,阳气充足的男人,自然该是你这样的,肌肉紧实、棱角分明,像那种豆芽菜一样的书生秀才,都不用说他们中看不中用……连中看都不中看的,我们女鬼偏爱找江湖人,只不过你们这些江湖人,艳遇太多,想必是不曾发现有鬼来过。”

楚留香开始好奇了:“哦?所以你之前找的,也是江湖人士了?”

他自然不会认为霜浓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只看她丝毫不忸怩的眼神,也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女孩子。而且,楚留香也的确认为,女人同男人一样,都有在这方面追求自己幸福快乐的权利,只要不伤害到旁人,男女之间享受爱情而已,有什么不可以?

这个世界上痴男少,怨女多,根本上的原因,还是因为对女人的桎梏太多,好似她有过一个男人之后,就再不能有第二个了,这才导致许多女孩子一旦看错了一个人,就要把眼睛都哭瞎,就要寻死觅活。

这实在是令人悲哀的一件事。

楚留香思想开阔,与霜浓提起前任来,自然也是毫无他想,单纯的好奇罢了。

霜浓云淡风轻地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我的眼光难道会差。”

楚留香哈哈大笑,道:“是了,你的眼光总不会差。”

他笑了半天,终于停下,再一看霜浓,她竟然正盯着自己。

她盯着自己的脖颈看。

那种眼神,又让楚留香脖颈侧的青筋忍不住地一根一根迸起了。

他好似连浑身的毛孔,都已全然张开了。

楚留香勾起嘴角,问她:“所以如果我给你,你……你肩膀上的伤就能好。”

霜浓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的一条胳膊还抬不起来,只有一只手能缓缓抬起,似乎是想要抚摸一下楚留香的侧脸。

他的五官硬朗而英俊,的确很容易让人心动。

霜浓从来也不会选择不让自己心动的人。

而且,阿楚很“乖”。

这种乖,霜浓也非常明白是怎么回事。

是一种游刃有余的乖,他觉得这样做会令他觉得舒服,于是他就这样做了,乐在其中的把那五百两银子收下,乐在其中的去救一只鬼,丝毫不担心自己会被鬼物附身,会被鬼物杀死一样,他好似能把所有危险又令人着迷的事情都当做是一场游戏,在里头尽情的玩乐。

这个人还真奇怪。

不仅奇怪,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人,也非常可怕。

霜浓凑过去,作势要吻他的唇,可一向毫不拒绝的阿楚,却嘴角含着笑容地侧开了头。

霜浓不死心,还欲再追,楚留香却伸出一只手来,轻轻松松地禁锢住了她苍白的脖颈。

霜浓被迫高高地抬起头来。楚留香的手指之上满是厚茧,轻轻地擦过她的皮肤,她的皮肤冰冷而近乎透明,底下那些青紫的血管实在残酷,好似一张残酷的网,将这个美丽的女鬼网在里头,这些血管本是人活着的象征,血管里会流淌血液,会散发出热度,脉搏会跳动……可这些,霜浓却永远都没有,她永远都是冷的,只能靠一口阳气,来获得一些虚假的温暖。

此时此刻,楚留香如此残酷地禁锢着她的脖颈,他嘴角含笑,用手指轻轻地擦过她的皮肤,只让她甚至觉得自己寒毛直立。

她忽然感觉自己已是一只猎物,一只被叼住了脖颈的猎物。

这感觉令她觉得奇怪极了,可看着她的人是楚留香,这却又让她忍不住期待起来,下一步,他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呢?

楚留香缓缓开口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霜浓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楚留香道:“你会惑人心智?”

霜浓的脖子还在他的手中。

他的确是一个非常奇怪的男人,既可以享受那种被物化的感觉,也十分的享受把这女人拿捏在自己手中的感觉,他好像天生就对愉悦的感知度十分的广泛,什么样的事情,只要足够刺激,他都觉得很好、很棒、很可以。

此时此刻,他脸上那种看起来温和的笑容,就好似也有点冷酷了,好似是一个心如铁石的牢头,正在用酷刑逼供一个女囚一样。

霜浓闭上了眼,侧过了头,轻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会惑人的心智,否则她是如何让邓老二去砍掉慕容公子的头的呢?

楚留香又问:“那你为什么不惑一惑我的心智?”

霜浓的脸上似乎也泛起了一点潮红。

她开口道:“因为你是个心智坚定的人。”

楚留香挑了挑眉,道:“心智坚定的人无法被影响?”

霜浓点了点头。

一个心志坚定的人,自然是不容易被诱惑心智的,她虽然不知道楚留香的大名,但一看这人,她就已明白了。

他是随和的,但谁若想把他当做一个傻子,那就是犯了大大的错误了。

慕容博和邓老二,自然本就是傻子,霜浓想要惑这种人的心智,十分容易。而相反的,那慕容轻侯,虽然是一个心肠极其恶毒的老人,但他的心智却也比铁还要坚硬,他将霜浓与御鬼残页视为自己的叱咤人生中的污点,下定决心要解决她,这份心智,她也是绝撼动不了的。

楚留香放开了她的脖子。

霜浓歪在榻上,整个人似乎都已软了。

她道:“你究竟来不来,不来我去找别人了。”

楚留香勾唇一笑,道:“你既然是求我,为何态度就不能稍微软一点呢?”

他的神色好似又变得有点冷酷了。

他盯着霜浓,叹道:“你该自己过来,主动一点。”

霜浓:“…………”

霜浓忍不住发脾气了:“我受着伤!!”

楚留香噗嗤一声笑了。

他凑过来,吻了吻霜浓的脸,哑声道:“我开玩笑的。”

霜浓:“……哼。”

楚留香又道:“不过,你总该多亲亲我,好不好?”

霜浓:“……哼!”

***

不得不说,楚留香这个男人,真的是诸事皆宜的。

他既可以很温柔,也可以很冷酷;他既可以很随和、也可以很残忍。

今天他看起来就实在是温柔极了,具有绝佳的服务精神,霜浓躺在榻上,闭着眼睛,感受着自己的伤口缓缓地恢复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自己变得温暖了。

楚留香的双臂,还牢牢地搂着她。

她缓缓地睁开眼,就看见了他蜂蜜色的皮肤,那紧实有力的肌肉是如此的强壮,贴着他的骨头,呈一种优美的流线型,他的腿脚也是有力的。霜浓曾听一只江湖鬼讲过江湖人练功的逻辑,身上所有的力,都来自于腿脚与地面的互动,下盘若是不稳,那功夫自不必说,都是花拳绣腿,腿脚若是有力,腰腹自然也会有力。

楚留香的轻功卓绝,这意味着他的腿脚实在是有力,同时也意味着,他对身体每一处的控制都已到了炉火纯青、举重若轻的地步了。

所以,他可以很轻易的把感官拉成一条线,悬而不断,只让人被束缚在这条快要断掉的线上,但不经过他的允许,却绝不会落地。

霜浓懒洋洋地想:五百两,对他的身价来说,还是便宜了,他也够不会做生意的。

楚留香含笑,哑声道:“你又在想什么坏事呢?”

霜浓懒洋洋地道:“想着多赚点钱,多包你一段时间。”

楚留香又大笑起来,好像觉得她说的话实在很有意思一样。

霜浓的伤还在缓慢地愈合中,等到了明天,她的伤口就一定全好了。

夜幕早已经降临了。

这就是宁阴镇的好了,白昼短暂,黑夜漫长。

若是有一个只有夜晚没有白天的地方,那想必是更适合鬼物生存的,越往北、越寒冷的地方白天越短,只可惜的是,再往北走,那可就出了关外,到了罗刹国的地界了……

鬼物有没有家乡呢?自然是有的。

而且,去到遥远的异国,恐怕那慕容轻侯也不会为了御鬼残页追到那地方来吧,影响了复仇的大计,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有横死的人,具有极度怨气的人,才能变成鬼物,自然而然的,鬼物的执念,也就相较于人类来说要强烈得多。

当然,楚留香的好奇心,也比一般人要强烈得多。

他搂着霜浓,冷不丁地说:“三十五年前,大商人李悦来豢养厉鬼杀人,这件事是真的?”

霜浓没什么表情地说:“世上既然真的有鬼,能豢养厉鬼杀人,自然也不是什么不可想象的事情。”

楚留香道:“那厉鬼就是你。”

霜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的她,看起来却已没有那样冷了。

她浑身上下,都好似懒到家了,软成了一滩融化的冰,被男人搂在怀里也不反抗,乖顺得像是一只小猫咪。

……不,如果要用动物来比较的话,还是雪鸮好一点,毕竟她震惊地瞪大眼睛的样子真的很呆……

但可千万莫要忘了,雪鸮再可爱,那也是猛禽,霜浓再美丽,那也是凶猛的厉鬼。

她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丝笑容,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地表情,只道:“怎么,你现在知道怕了?”

楚留香微笑道:“我若是知道怕了,就该把你五花大绑起来,给慕容轻侯和智秀大师送过去。”

霜浓的双眼之中暗沉沉的。

楚留香的脖颈就在她的眼前。

她忽然缩进了楚留香的怀抱,楚留香对美人主动的投怀送抱满意极了,又紧了紧,将她牢牢锁在自己的怀抱里。

正在这时,霜浓毫无预兆地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颈侧!

楚留香的手臂骤然收紧!

刹那之间,女鬼毫无预兆地露出了自己可怕的一面,一种尖锐的刺痛,忽然已从楚留香的脖颈侧传出,顺着他的神经直冲大脑,他的脊背发毛,胳膊上的寒毛直立,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开始疯狂地叫嚣,提醒他现在、立刻、马上自救!

可楚留香之所以是楚留香,却是因为他实在是一个最大胆的男人。

他头皮发麻,却在这一刻听见了霜浓低低地笑声,他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了霜浓的红唇,她的唇鲜艳极了,在那张如冰雪般的脸上,像是红梅之于雪地,樱桃之于冰块,实在是美不胜收。

这时,他居然也低低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哑声道:“我是在喂一只小猫咪吃饭么?”

霜浓抬起头来,漫不经心地把嘴角的血弄干净,瞧了他一眼。

他面不改色,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

霜浓道:“饭算不上,只是一点消遣。”

楚留香哑声道:“要命的消遣。”

霜浓勾起嘴角,面带酡红,道:“你既知道我这里都是要命的消遣,就该远远地离开这里,永远也不要回来。”

楚留香抬起她的下巴。

他道:“你这只女鬼,倒是同很多男人很像。”

霜浓道:“哦?”

楚留香叹道:“做事之前,千好万好,做事之后,有一万种理由打发人走。”

话语之中,竟还有一点细不可闻的幽怨。

霜浓忍不住笑了。

她发现自己的确很喜欢阿楚。

她竟也很罕见地叹了口气,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楚留香敏锐非凡:“你要做什么事?”

霜浓又闭嘴不说话了。

楚留香这一辈子,也不知管了多少乱七八糟的闲事,帮助了多少无所适从的人,可面对人鬼之间的争斗,却毫无疑问是第一次。

但没关系,凡是都有第一次嘛:)

楚留香相当的开朗。

霜浓闭嘴不言,楚留香却笑道:“不妨你再找今天那些作乱的鬼来,这次试试在柜子里塞个吊死鬼,看看我会不会被吓走。”

霜浓:“…………”

霜浓冷冷道:“你找死。”

楚留香双手抱胸,摇头叹道:“我这样的男人,是吓不走的。”

霜浓:“…………”

霜浓:不爽.jpg

她张了张嘴,正要再说什么,却听一声巨响,这屋子临床的那面墙,忽然粉碎了!

楚留香一把搂住霜浓,身上急急披上大氅,腿不动、肩不摇,人却已掠出了几丈远。

霜浓的眉头皱起?

是敌人?

不,不可能,她今日把慕容博折磨得够惨,又给他下了魇,使他的心智疯疯癫癫,要想解除这魇,须得那老秃驴智秀亲自在场,用数十把桃木剑一齐发动,才能成功。

桃木剑虽然是鬼物的克星,却也不是随便一棵桃树都可以的,须得是百年以上的老桃木,吸收天地之精华,才可用于克制鬼物。

千年银杏常有,千年榕树倒是也见过,可百年以上树龄的桃树却不多见,这乃是因为,银杏对鬼物无碍,榕树属阴,鬼物喜欢得很,至于桃树……那鬼物自然是见到小树苗就毁,能少一棵是一棵。

因此,桃木剑这种东西,本来也是少见的,今天楚留香一气撅断了十多把,慕容轻侯手上的桃木剑,自然也不多了,此时此刻,应留着救他的宝贝儿子,没空来追杀她。

那来人是谁呢?

烟雾之中,浮现出了一张满脸是血的脸,那正是今天早上,藏在楚留香镜子里企图把他吓走的那只女鬼。

霜浓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女鬼尖叫道:“柳家老宅……柳家老宅……他们在……在杀人!在炼鬼……!是……是双刀邓老二的人!”

柳家老宅,是镇上一户姓柳的人家所住的地方,柳家曾人丁兴旺,但近些年来却已经凋零了,偌大的古宅,只住着祖孙四人。

宁阴镇上有不少鬼物聚集,此处阴气极重,自然也容易诞生极阴命格之人,柳家人自然

霜浓的脸色变了,立刻问:“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女鬼尖利地道:“有镇宅桃符。”

霜浓的脸色就沉了下去,她挥挥手,女鬼就已消失不见了。

而楚留香也听见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词汇,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道:“炼鬼?”

霜浓冷笑着道:“难道你以为,鬼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出现的么?若是天下每一个死了都会变成鬼的话,那我这里想必是要挤死了。”

楚留香张了张嘴,道:“……炼鬼是什么意思?”

霜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只有死前怨气最深的人,才有可能变成鬼,炼鬼……自然就是,人为的去创造这个条件。”

她忽然缓缓地站了起来,凑了过去,轻轻地在楚留香的嘴角吻了一下,低低地道:“阿楚,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楚留香伸手就揽住了她冰冷而柔软的腰肢。

他道:“镇宅桃符,是不是?”

鬼物既然没法子去碰桃木剑,自然也没法子去碰这什么劳什子镇宅桃符。

霜浓轻轻地点了点头。

楚留香轻轻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快走吧,我带你上屋顶走。”

霜浓白他一眼,道:“难道你以为我不会飞?”

鬼物,自然是可以飘来飘去的,只是她平常不太喜欢罢了。

楚留香却道:“你总得给我一个,抱着佳人秀一秀功夫的机会。”

他朝她眨了眨眼,然后一把抱起了她,从窗口凌空跃了出去,在重重屋脊之上如清风一般的掠过,直冲柳家古宅而去。

***

柳家老宅

柳家仅剩下的四个人是柳家老太太、她的大儿子和两个孙子。

柳木本是阴木,姓柳的一家人,又正好住在这阴气极重的宁阴镇,生出的孩子都是极阴的命格,自是不奇怪的。

柳家老太太,当然不姓柳,没有极阴命格。

但是,她可以作为其他三个人怨气的材料。

柳家大宅的正厅之中,邓老二正坐在正中的那把椅子上。

他面色阴沉,把玩着手中的双刀。

黑漆漆的院子里,正回响着三个人的哭喊声、哀求声,这三人,自然正是那柳家的子孙,他们哭嚎,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中可怜的祖母。

这三个人都只穿着寝衣,就被人强行从温暖的屋子里拖到了雪地之上,他们跪在地上,满脸是泪,而他们的面前,则是一棵枯树。

这棵枯树上,挂着一个精巧的、可以调解高低的活结,活结的两端绳子,一端正握在一个江湖人的手里,另一端,则倒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妇人。

老妇人浑身都是湿淋淋的,因为她的正下方,有一个大缸,大缸里全是水,那个手持活结的江湖人,就这么一下一下的把老妇人落进那大缸里。

这可是极北之地的冬天啊!泼水就可结冰,这大缸里的水,也已冰冷无比,这老妇人浑身都已冻得发白,她已年过七十岁,又岂能受得了这样的酷刑?!

这简直就已是人间地狱。

他们拼命地恳求这些闯入家中的人,得到的却是这些人快意的笑。

邓老二已铁了心要炼鬼。

他的父亲,正是当年炼鬼人中的一个,只是后来,在抢夺胜利成果的时候没有成功。

成功的人,是李悦来。

李悦来成为了当时最富有的人,披金戴银、呼奴使婢,一掷千金,豪气万千!

而他的父亲却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知道,炼鬼的事情,乃是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一旦被江湖人所得知,他们这些参与炼鬼的人,就会人人得而诛之。他一方面嫉恨李悦来,想要毁掉李悦来,另一方面又害怕自己也被牵扯进来,遗臭万年。

他的父亲又嫉妒、又害怕、又悔恨、又贪婪,这些念头交织在一起,最终完全逼疯了他。

但是,他留下了一样好东西。

这样好东西,就是炼鬼的法子。

当年,他们十几个炼鬼人,把这法子不知用在了多少人的身上,即使没有那炼鬼残页,他的父亲也把那步骤牢牢地记在了心上,他后来还偷偷地再炼过,只可惜他害怕驾驭不住炼出来的东西,所以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但是邓老二却把那步骤牢牢地记在了心上。

谁不想要驱使厉鬼呢?

只要能够熟练的驾驭厉鬼,江湖上还有谁敢与他为敌?什么金银珠宝、无上权势,那岂不都是信手拈来的事情?或许他还能造个反、当皇帝哩!

这些年来,他走南闯北,只为了一件事。

就是找到驾驭厉鬼的法子。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之前,他竟真的找到了一种法子。

这种法子,是记载在传说中已失传的至宝《怜花宝鉴》上的,上头说,因桃木可以克鬼,杀鬼可用百年以上的老桃木,御鬼则可取新炼成的鬼物,将其尸首的血液与主人血液混在一起,涂抹在桃木制成的木头锁链之上,待鬼形成的那一瞬间,套在鬼物的脖子上。

桃木只听人的命令,这样做,主人命鬼做什么,鬼就必须做什么,否则桃木雕成的锁链,将会令鬼物痛不欲生,直至灰飞烟灭。

但相应的,桃木锁链有使用的时限,待锁链松动之时,就是厉鬼破出之日,厉鬼必定要索了主人的命!

至于锁链什么时候松动,宝鉴……没说。

比起御鬼残页把名字写在残页上就可永远控制来说,这实在是一种不太好的法子。

邓老二还在犹豫用不用的时候,宁阴镇传来了御鬼残页的消息,于是,邓老二立刻就赶来了。

但他鬼使神差之间,竟砍下了慕容公子的胳膊!

而慕容轻侯已经来了!

论武力,他绝不是慕容轻侯的对手!

而且,慕容轻侯有手下无数,他这头却只有几个人,给人家祭旗倒是刚刚够。

谁人不知,慕容轻侯最爱这个小儿子,他砍了人家的胳膊还想活,那是绝不可能的!

在这样的绝境之下,邓老二已没有了法子,他必须抢先炼成厉鬼,驾驭厉鬼,杀死慕容轻侯,否则……否则他的性命就不保了!

所以他闯入了柳家老宅之中,今夜就要造出三个厉鬼来!

想要炼成厉鬼,方法其实并不少,只要记住一个诀窍就是了。

那就是……惨死。

一定是非常绝望、非常可怕的惨死,才能形成最大的怨气,让人在死后,成为厉鬼!

柳家老太太被活活的淹死了。

而她的子孙们,也开始被残酷地折磨着,他的手下也都是江湖上不错的使刀高手,想要将人片成烤鸭还活着也没问题,今夜,他就要将这三个人的身上,全部都片上几百个伤口,让他们慢慢地流血而亡。

三个人的惨嚎声,已响彻了天际。

邓老二心中的戾气,似乎也消去了一些,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只觉得从昨日开始的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终于慢慢地平息了。

他忽然之间觉得很愉快。

他又想到了昨天在客栈里遇见的那个冷冰冰的美人……妈了个巴子的,那女人简直美极了,但是他被那女人看了一眼,就砍掉了慕容博的一条胳膊,这怎么想怎么不对。

说不定……那女人也是一只鬼。

邓老二的眼神阴沉沉的。

没关系,管她是人是鬼,到时候炼成了这三只柳姓鬼,杀了慕容老匹夫之后,他就令这三只鬼去把那女人抓来,是人,就做他的侍妾,等他玩腻了之后杀了解恨,是鬼,那就叫她套上桃木锁链,胆敢暗算他邓老二……那他就亲自欣赏欣赏那只鬼怎么样被桃木锁链折磨死!

邓老二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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