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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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处有没有路,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柳暗花明,更不需要去想,村落和猎寨都不需要去寻找——他挥出铁弓的那一刻,便是如此想的,也是如此做的。

不是只有更邪恶才能战胜邪恶,不是只有更暴力才能战胜暴力,不是只有饕餮大法才能战胜灰眸,随心而行,或者便能见自由。

这或者便是真正的书院不器意,便是夫子让他在柴门后那块石头上看见君子不器四字的真义,那同样也是一种教诲,宁缺明白了。

他很清楚这有多重要。

如果未来的某天,他真要写出那个大字,便必须明白这个道理这场战斗,同时也给了他某种心理上的暗示,因为太痛太苦太惨,所以他总觉得这应该是万里奔波求见天颜之前的最后一个关隘。

他取出那块石像,看着的雾里静静侧卧着的桑桑,默然说道,你要等我来。

离开碧蓝腰子海,宁缺骑着大黑马继续北行,东荒草原上到处都是被烧焦的帐篷以及战马的尸体,荒人击溃了左帐王庭最后的骑兵,没有人会来打扰他,奇怪的是他也没有去找那些荒人寻求给养或者线索,显得格外小心。

一路向北,来到贺兰城镇守的那道峡谷处,他才让大黑马停下,远观四野静寂无人,将手指放入唇里,吹出一声极清亮的口哨。

哨声远远传到众山群岭中。

有飞鸟惊起,有走兽低哮,然后有急促的蹄声向远方去。

宁缺在原地等了三天时间。

第四天的清晨,朝阳初升,一匹极为神骏的野马,迎着晨光疾驰而至,长长的鬓毛在风中狂舞,健美的身躯被汗水涂湿,格外美丽。

“这可比你帅多了。”

宁缺看着那匹野马,对大黑马说道。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大黑马只是打了个响鼻,却没有更激烈的举动表示反对,比如撒娇比如卖萌。

那匹野马奔至宁缺身前停下,低首送来一个消息。

宁缺识得这马是黑驴破辇前的八骏之一,伸手拍了拍表示感谢,然后开始查看这份嘎嘎号令草原无数生灵打探来的消息。

大黑马腆着脸凑到那匹野马前,试图交颈表示亲热,那匹野马昂着头,表示自己的骄傲与不屑,却也没有离开。

宁缺这才发现,原来这匹神骏异常的野马是雌马。

嘎嘎不知用什么手段,让某个人类懂得了它的意识,还让那个人类写了封信,信上的语句很简单,意思也很清楚。

“在寒冷的北方,最狡猾的雪狐和最警惕的雪鸡,正在纷纷死去,没有野马和雪狼看见那个擅于猎杀的猛兽,但一定会有这样一只猛兽。”

宁缺看完那封信,望向北方。

和石像预示的相同,都是北方。

夫子曾经说过,所有地方的北方,都在一个地方。

——没有人发现她的踪迹,但发现了一只猛兽留下的痕迹,那只猛兽,或者是一只青毛狗,或者说青狮。

宁缺神情不变,握着信的手却变得有些僵硬。

他翻身上马,轻夹马腹,向着北方而去。

那匹神骏的野马,在峡口处静静相送。

大黑马低着脑袋,显得有些不愉快。

宁缺说道:“我知道你想找个伴儿,但我得先找着我的伴儿。”

一路北行,风雪渐骤。

宁缺敛神静气,谨慎沉默,不与荒人相见,甚至很注意不在雪上留下什么痕迹,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自己的行踪,从而发现她。

他在被昊天遗弃的山脉里前行。

他是那个被昊天遗弃的人。

或者说,他把昊天遗弃在了人间。

现在他要去找回她。

热海到了,毫无热气,只有厚厚的雪和刺骨的寒意。

宁缺牵着大黑马,走在荒人废弃的木屋里,回想着当年老师带着自己和她来到这里时的情形,想着那场只有天地师见证的婚礼,心头微温。

他怀里的石像也很温热,告诉他来对了地方,她应该就在这里。

但她究竟在哪里?

他走到一座木屋的窗边,看着黑暗的雪海和那座难以想象其高度的山峰。

窗里有盏油灯,桑桑静静看着他,如银月般的脸庞被昏暗的灯光照亮。

她能看到他。

他看不到她。

他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宁缺在窗边站了很长时间,直至双眉被雪染成白色,才离开。

走到雪林畔时,他忽然停下脚步。

他看着树下某处,握着缰绳的手颤抖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一心安处

……

树下有些吃剩的鸡骨头。

宁缺看着那些鸡骨头,沉默了很长时间。

大黑马有些不安地打个了响鼻,回首望向那个木屋,情绪有些不安。

宁缺忽然转身,牵着它重新走到木屋前,推门而入。

屋内依然一片黑暗,没有一丝灯光,空荡荡的,没有人。

宁缺松开缰绳,走到窗边,望向雪海。

桌上那盏油灯亮着,桑桑静静地看着他。

他还是看不到她,但他知道她就在这里,所以他开始说话。

“隆庆死了。”

他停顿了会儿,继续说道:“在燕北,我杀了他……我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么简单的结束,在我原先的安排里,我准备把他废掉,然后把他关进魔宗山门,让他永世不得解脱,就像小师叔当初对莲生那样。”

“但后来一想,这其实很没有道理,他并没有太得罪我,除了当年对你的态度有些糟糕,而且曾经试图用你威胁我,而且那些都没有变成现实……莲生杀死了笑笑,他没有伤害过你,我的反应有些过于激烈。”

宁缺转身,望向黑暗的房间,说道:“从在那棵没有树皮的桑树旁拣到你,我这辈子最激烈的情绪,都是因为你而起,最开始的时候杀爷爷,然后到隆庆,想起来最开始进渭城的时候,我为你打过好几场架。”

桑桑与他隔的极近,如果没有那道屏障,或者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听着他的话,她的神情依然冷漠,睫毛却缓缓落下,似有些疲惫。

“我去了烂柯寺,雕了很多石像……你的像。”

宁缺从怀里取出石像,搁到窗前的桌上,说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生病的你在禅院里说的那些话,但我还记得。”

桑桑望向桌上,看着侧卧静眠的自己,眼中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当然,我最先去的渭城,我总以为那里对你我有比较重要的意义,你可能会呆在那里,可惜没有找到你,嗯,我在那里杀了很多人。”

宁缺忽然停止了述说,沉默了很长时间后,说道:“我不想说了……痛哭一场,捅自己一刀,逼着你出来,那没意思,反正我来了……”

他看着身前空无一物的黑夜,说道:“你出来。”

没有煽情,不需要追忆,只是平静地要求,就像过去很多年里那样,你给我端茶,你给我倒水,你把脚搁到我怀里,让我好好地摸两把。

安静的木屋里,响起一声轻不可闻的声音,仿佛最薄的纸被最锋利的刀割开,又像是最脆的琉璃从高空落到地面,碎了,然后开了。

昏暗的光线,渐渐弥漫整个空间,从一丝直至万缕,最终照亮整间木屋,照亮桌上侧卧的石像,照亮宁缺的脸,也映出她的身影。

宁缺看着久别的她,看着她臃肿的腰身,看着她身上简陋的兽皮衣裳,莫名心酸起来,上前把她拥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桑桑面无表情任由他抱着,仰着头,显得极高傲,当然也可以说是木讷。

“放手。”她说道。

青狮从角落里奔出来,前肢低伏,作势欲扑,发出威胁的低哮。

大黑马居高临下盯着它,眼神暴戾,意思清楚。

青狮迅速收敛声音,变得老实乖巧起来。

宁缺抱着桑桑,头埋在她的颈间,声音有些嗡,有些含混,却又极清楚含混是音调,清楚是意思,不容质疑。

“不放。”

桑桑冷漠说道:“放开。”

宁缺说道:“不放。”

“放开。”

“不放。”

“放开。”

“不放……说不放,就不放。”

大黑马和青狮互视一眼,很懂事地走到角落里,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没听到。

宁缺就这样抱着桑桑,仿佛要抱到海枯石烂,天长地久。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总之沧海肯定还没有变成桑田,桑桑微微仰起的头,终于落了下来,于是两个人的脸颊便触到了一起,温温的。

又过了很长时间,总之斧柄肯定还没有朽坏成尘,宁缺确信她不会再跑掉,终于松开了双手,又捉住她的右手,牵着她走到床边坐下。

牵着手并排坐在床边,不是为了等分果果,如果桑桑披上霞帔,看着有些像新婚当夜,他们当年本就是在这里洞的房。

“跟我回家。”宁缺对她说道。

桑桑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望着窗外的风雪出神。

宁缺知道她没有出神或者走神,因为她是神,她还在这里。

“跟我回家。”他重复说道。

桑桑望向他,面无表情问道:“回哪个家?你最早那个家?”

这一次轮到宁缺沉默。

桑桑说道:“夫子想要破开我的世界,是基于他那不负责的、对自由的渴望,你如此执着地想要破开我的世界,就是想回到那个家?其实我一直想知道,你什么时候确信破开我的世界,便能回到你的家乡?”

宁缺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想了想后说道:“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猜到了这一点,因为这里也有满天繁星,老师最后变成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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