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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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骑闯荒原看上去是颇具英雄气概的选择。然而他虽然相信以自己的能力和对荒原的熟悉程度,活下来会很容易,但这种选择太过清楚,一骑绝尘太容易变成最明显的靶子——单人背箭骑黑马直奔王庭,明摆着告诉神殿裁决司撒在原野里的谍探和无数各方势力眼线,这厮很牛逼很自信很自恋。

只有不灭的太阳才有资格如此牛逼如此自信如此自恋,若宁缺就这样像轮日头般升起在草原上,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然后不出意外地被查出身份。各方势力知道你代表着大唐朝廷与书院的意志,即便不来杀你,也有无数种方法把你困在某处,令你根本无法接触到你想接触的东西。

土阳城大将军府是这样做的,所以宁缺被数十名唐军精锐护卫着,整日里只能漫游边塞做深度旅游。此时横刀就颈、决然悲壮看着他的校尉也是这样做的,所以宁缺看着他,只能皱着眉头想些别的事情。

“你说,到底该用什么法子进荒原才最合适?”

校尉一愣,脸上流露出悲愤欲绝的神色,自己刀已经搁到脖子上了,大人居然完全不加理会,依然坚持要入荒原,还询问自己方法?难道说非要我右手一颤刀锋在脖子上拉出一道血口,大人你才肯正眼看我一眼?

宁缺忽然想起湖畔溪旁的黄色布围,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抬头望向依然握刀置颈的校尉,说道:“有件事情要你办,书院来边塞实修的学生中,有个叫钟大俊的,他如今正在成山营,前些天我与你去过。我要你想办法把他囚禁起来,不让他与外界发生任何联系,而且要做得隐秘,你能不能做到?”

校尉举着刀,觉得自己的脖子有些僵硬,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滑稽,苦恼回答道:“应该没有问题,只是大人……”

宁缺摆摆手,不听他的进谏,认真说道:“不要试图用这种方法来阻止我,我从来不怕死人,更何况是自己找死的人。”

校尉万念俱灰,心想遇着这么一个铁石心肠的上司,实在是人生之大不幸。

宁缺看着他握刀的姿式,说道:“你右手执刀,如果想自刎而死,是不是应该把刀锋横翻,搁在你颈子右边才对?”

校尉这才发现自己握刀的姿式有问题,羞愧低下头,掩面奔出屋去。

宁缺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伸手进衣襟里,掏了半天才把里面揣着的那些腰牌全部掏出来,心想自己什么时候变成机器猫了?

他的底牌不少,腰牌更多。

书院的,暗侍卫的,鱼龙帮的,天枢处的,还有三师姐余帘给的,或木或金或石,或非木非金非石,颜色光泽不一,密密麻麻堆在桌子上。

“怎样才能让每个腰牌都发挥最关键的作用?”

他看着桌上的腰牌认真思考,心想暗侍卫的腰牌在草原上应该没有什么用处,但左帐王庭里肯定有朝廷的密谍,到时候可以用天枢处腰牌命令对方,若真逼急了,书院腰牌自然也是要当法宝扔出去的。

月轮国地位崇高的曲妮玛娣姑姑和天下闻名的花痴公主陆晨迦,想要一处温泉可以泡泡澡,怎么看都不能算是太非分的要求。然而那处温泉已经被大河国墨池苑女弟子先行占据,于是这个要求便变得非分起来,然后引发了一场争执,又引出更多非分的事情。

都是领西陵神殿诏令前来援燕的修行者,大河国墨池苑来的只是些普通弟子,书圣并未亲至,而月轮国白塔寺则是由曲姑姑亲自带队,更何况花痴陆晨迦与神殿裁决司二号人物隆庆皇子之间还有一段世人皆知的情事?于是无论是神殿还是燕国方面,对这场争执的态度都很明确。

宁缺击退那名白塔寺僧人,替大河国少女们暂时保住了温泉溪的所有权,然而事后不久,一个极其艰难的任务便落到了这群少女们的身上。

中原诸国决意与左帐王庭和谈,为显现诚意,昭示仁爱和平之心,由神殿光明司出面,号召诸国募集了一批粮食,送入荒原援助王庭部落民众过冬。

养虎为患这种蠢事,哪怕是再光明的白痴也不会做,于是这批粮食的数量不可能太大,只是起个象征意义。既然是象征意义,自然需要在隆冬降临之前运送到王庭,然而天寒地冻,深入荒原,随时可能遇到马贼,不可谓不艰险。

尤其是联军帅营以防御为重的理由,只肯派出一支数量极少的骑兵护送,那么这个任务,看上去便显得更加可怕。

领取这个任务的,便是大河国墨池苑的少女们。

大河国少女们跟随那批骑兵护送粮食去往荒原,自然无法再占着湖畔这道风景极美的温溪,无论路途上会遇到什么危险,都会是她们自己的责任。

天猫女气鼓鼓说道:“太过分了!我们应该向神殿申斥!”

一名女弟子黯然说道:“这份调令背后说不定就有神殿的意思。”

天猫女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理解师姐的话,在天下信徒心中崇高神圣光明正义的昊天道神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酌之华微涩说道:“隆庆皇子是月轮国未来的驸马爷,你说神殿会向着谁?虽说没有证据,但也能猜到这份调令出台的缘由。月轮国那位曲姑姑向来极为记仇,但钟师兄是书院的学生,人又在东胜寨碧水营里,她没有什么办法,自然要找我们撒气,非如此,如何能显现她的气焰?”

山溪畔的大河国少女们想着漫长路途上可能遇到的危险,忧虑无比,齐齐望向黄色布围深处那方小桌旁的黑发少女。

“山主,事到如今,您必须站出来说话了。”

第九章

眼中无山,莫山山

“说什么话?”

黑发少女没有转身,说话的音调比正常人的起伏似乎要小很多,从而显得情绪异常平静,或者说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情绪。

酌之华和天猫女互视一眼,看出彼此眼中的无奈。酌之华向前走了几步,低声说道:“神殿若知道山主在此,想来不至于如此偏帮月轮。”

黑发少女重新拾起笔,安静地在案上书写,说道:“既然是领受神殿诏令前来援助燕人,领受军令分配任务是很自然的事情,哪里谈得上偏帮?”

酌之华着急说道:“王庭深在荒原,就凭我们这些人护送粮草,一旦遇上马贼流兵,甚至是某些不怀好意的人,那我们怎么办?”

黑发少女提笔蘸墨,轻声道:“那又如何?”

在山下墨池相伴多年,酌之华知道她便是这样的性格,并不是冷漠寡情,而是痴于书墨,对世间大多数事情都不放在心上,然而现如今墨池苑弟子们面临着极危险的局面,她是唯一能挽回这种局面的人,不能再继续这样清淡下去。

酌之华微微攥紧拳头,神情凝重看着她背后倾泻下来的黑发,说道:“如果山主不出面,我们可能会死在荒原上,你或许能活下来,但我肯定会死,山猫女也会死,而那些无耻的阴险小人会因为我们的死讯而感到高兴愉快,一直妄想欺压大河君民的月轮国,甚至说不定会举国欢庆一场。”

案旁的黑发少女缓缓把蘸饱墨水的毛笔重新搁回砚上,沉默片刻后,将双手收回袖中揣进怀里,平静说道:“可我们为什么会死呢?”

酌之华听着她还如往常,更加焦虑,苦笑说道:“因为我们不是敌人的对手。”

黑发少女平静说道:“如果墨池苑弟子的境界都提升上去,都是洞玄境的高手,或者再出一位像师傅一样的知命境大修行者,那么就算深入荒原,又有谁敢对我们如此无礼?谁又敢用这样荒唐的把戏来陷害我们?”

酌之华怔住了,不知道她这时候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墨池苑弟子不够强,所以要被人欺负,所以面对这种局面会恐惧,恐惧死亡,如果我们够强,我们就不会恐惧,不会被人欺负。”

黑发少女的声音就像湖面上的薄冰般平直光滑,没有一丝起伏。

“想要变成强者,就必须有勇气面对历练。为什么世间无人敢轻视长安书院?因为他们的普通学生也都要参加战场实修,要去最危险的地方接受生死的考验。”

“面对艰难局面时,不要总想着让我出面说话。在世人和你们眼中,我或许有几分虚名,但你们根本不清楚,在这个世界上,虚名是最没有力量的东西,力量永远只在于力量本身,就像笔墨永远只在于笔墨本身。”

天猫女站在酌之华身劳看着黑发少女,忍不住皱眉不解问道:“可是师姐你的境界已经这么高了,难道还不够强大吗?”

“洞玄上镜……听上去似乎确实不错。”

黑发少女平静说道:“大唐王景略号称知命以下无敌,隆庆皇子距知命一步之遥,叶红鱼这道痴甚至连隆庆皇子都感到恐惧,那洞玄上境又算得什么?”

这三人是世间年轻一代中的最强者,她言语间淡然提及,虽是警示同门,却也透露出一种自己理所当然有资格与这三人相提并论的气息。

天猫女听着这番话,吐了吐舌头,说道:“师姐这话说得没道理,就算这三人境界高深,也不过与你相仿,如果要说更强大的……那只有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了。可问题是像这样的大修行者,不是神殿的大神官,就是师伯那样开宗立派的绝世人物,寻常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哪有这么容易遇到。”

小姑娘这番话说得不错,知命境界的大修行者,在世间仿若神龙一般可知而不可遇,偶在云端展现容颜,又瞬间隐于深山院庭之中,极难遇到。

然而这番话若让宁缺听到,肯定很难产生什么同理心。与他朝夕相处的,时常请教参详的,比如顶着棒槌的二师兄,和自己抢蟹黄粥的皮皮,天天泡青楼的师傅,飘然远去的朝小树,国师,御弟,黄鹤教授,更别提还没见面的夫子和大师兄……

知命境界大修行者?和地里到处都是的大白菜有什么区别?

黑发少女主意既定,大河国少女们虽然心中还有很多想法,也只好保留,开始做出发的准备。然而站在湖畔,看着铅云密布,冬雪飘飘,比前些日子显得更加神秘凶险的远处荒原,酌之华的脸上不由露出忧虑神情。

她们来自大陆南方,从来没有来过荒原,无论饮食气候地理人文,都是一片空白,援燕联军倒是派出了向导,然而那些向导又怎么可靠?在没有援兵同盟又没有师门靠山的情况下进入完全未知的世界,谁会不感到恐惧?

年龄还小的天猫女比较没心没肺,她愤怒于神殿的不公平以及月轮国众人的无耻,却不怎么恐惧进入荒原,她相信只要有师姐在,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算危险。所以她还有闲情逸志记得长安芙蓉记的桂花糕,以及那天雪花里的刀光,一路沿着湖畔小跑,找到宁缺向他告别。

宁缺听她说了墨池苑弟子们面临的情况,沉默了片刻,然后看着小脸通红的小姑娘笑了笑,温和的笑容里隐藏了很多情绪,比如果然如此我太牛逼之类的得瑟。

天猫女怔怔看着他,忽然说道:“师兄,你笑得真可怕。”

宁缺愣住了,问道:“难道不是很温和诚恳善良朴实吗?”

天猫女格格笑了起来,银铃响于湖畔,震落几片雪花。

宁缺看着她,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再平和随意一些,再平和随意说道:“说起来也真是巧,我也要进荒原办事。”

天猫女眼睛一亮,看着他说道:“师兄也要去荒原?”

“嗯。”

天猫女带着崇拜意味惊叹道:“一个人啊?你真了不起。”

“我对荒原很熟。”

用桂花糕诱拐小姑娘成功的宁缺微微一笑,心想去年春天离开荒原时便是做向导,看起来今年冬天重回荒原,还是要当向导。

虽然猜到了大河国少女们可能遇到的打压排挤,但这更多的是运气,而不是分析能力,宁缺不是羽化升天的神仙,所以不可能所有事情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天猫女带着他来到墨池苑宿营地,告诉了酌之华这件事情。酌之华微微皱眉,看着宁缺不解问道:“钟师兄您是书院弟子,似乎有些不大方便。”

在小说故事中,如果你要去某处做某事,便在此时忽然遇着一个要与你同行的人,那么那个人不是匪类便可能是找人背黑锅的逃犯。只要有些许阅历,不像天猫女这样天真好骗的人,都会觉得这种巧合里面肯定隐藏着某些问题。

因为宁缺是大河国人愿意亲近的唐人,又是书院学生,而且这些天与大河国少女们互赠食物变得熟稔起来,那天更是刀斩白塔寺僧人替她们解围,所以酌之华不愿意把他与任何不好的方面联系起来,婉拒的话还比较客气。

宁缺问道:“有什么不方便?担心神殿知道唐人混进来会不高兴?”

酌之华微微低头,表示默认。

宁缺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打扮成墨池苑弟子好了。”

他看着不远处正在忙碌收拾行装的墨池苑弟子们,心中感慨那位书圣大人倒也放心,就让这样一群未经世事的少男少女前来边塞历练。

“既是送粮入荒原,想必路上应该没有谁会察看队伍里是不是多了一个我,如果要说我的身份暴露……嗯,我想墨池苑的师弟师妹们,应该是值得信任的。”

他的语调平静温和,却又带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这便是言辞上的功夫,直接把他为什么要去的问题抛掉,只说同行的问题,等若把讨论的基础都放在了后面。

酌之华语窒,不知该如何回答,心想若不同意这位看似热心的书院师兄,语气难免生硬,说不定便会得罪对方。

宁缺微笑注视着她,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便在这时,黄色布围后方传来一道平静又生硬的声音。

“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去荒原。”

黄色布围掀起,那位白衣少女缓缓走了出来,白衣黑发,腰间系着根宽宽的碧蓝布带,把整身衣饰衬得愈发素净。

宁缺认出这便是那日清晨站在枝头静望湖景的少女,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揖手行了一礼。

白衣少女的黑发随意披在肩头却一丝不乱,长而略疏的睫毛下,平静的目光不知望着何处,仿佛没有一个准确的焦点,显得有些冷漠,白皙的脸颊微圆,没有任何表情,显得木讷地含着什么东西,薄而红的嘴唇抿着像一道直线。

无论眉眼肤色神情,这少女无一处可称得上绝色,然而搭配在一起却极为好看,形容词像某人一般匮乏的宁缺,静静看着她想了半天,也只能在心底深处赞叹一声好看,而实在觅不到什么更准确的词汇。

最引人注意的还是她的目光,不飘不移但就是不知道她究竟在看哪里,所以显得有些呆滞,又有些冷漠。宁缺花了很长时间,才把目光从她眼睛上收了回来,然后注意到更多的细节。

少女黑发间别着一块可爱的粉色发夹,因为天气寒冷的缘故,鼻尖微红,这抹无由而生的可爱劲儿,终是把那份呆滞冷漠冲淡了些。

他重复了一遍对方的问题:“为什么要去荒原?”

白衣少女看着他,又像是看着他身后的那棵树,沉默等待。

宁缺被她目光中可能潜藏着的某种不屑弄得有些不愉快,说道:“为什么要去?因为我在东胜寨呆得太无聊,这个理由怎么样?”

这明显是赌气的说法。

白衣少女却也并未动怒,依旧直直地盯着他,或者盯着他身后的那棵树。

宁缺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桑桑之外,好像又出现了一个能击败自己的女人,不由无奈摇了摇头,自嘲笑道:“当然这不是一个好借口,我承认这一点,不过我相信你也应该相信我不至于害你们。”

“我熟悉荒原,跟你们一起上路,会给你们带来一定程度上的便利,你们帮着掩饰我的身份,正是我的需要,所以这是一种双赢的选择。”

白衣少女终于说出第二句话,但和第一句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

“为什么?”

宁缺温和说道:“我们两国世代修好,书院与墨池苑携手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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