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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Anecdo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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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ecdote:33.最美的不是下雨天

【今天他们能杀狗。】

【明天他们就能杀人。】

岑芙只是听爷爷讲述,心就已经被震慑到难以置信,鹿眼瞠地流露出意外。

许砚谈这个人的多面性一次次地突破她的认知。

这才是他吗?

扭曲的“正”。

八岁的他,轻视苛待身边的人,却会因为一只流浪狗不计后果的冲上去。

即便知道这件事的正确处理办法,依旧要自己亲自动手解恨,哪怕被所有人误解…

“这件事儿,他姑都不知道。”许健伶又喝了口茶水,年迈的嗓子得到滋润。

他上了岁数,只是连续地说这么久话都能让岑芙明显察觉到他的疲惫。

岑芙不懂,如果是连姑姑都不曾知道的往事。

许爷爷为什么要当做茶余闲话这样讲给她听。

“这小子现在还没找到他需要的东西,还是一匹随时可能脱缰的野马。”

许健伶重新看向小姑娘,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人根本猜不透,像是嘱咐,又只像是玩笑一句:“如果以后他有走错路的迹象,孩子,记得拉他一把。”

岑芙听着这话,一股奇怪的潮水覆盖到心头。

好像未来即将会发生什么的感觉。

而她这个现在和许砚谈算不上什么关系的人,被许爷爷授予这么一段话。

她莫名的…就和许砚谈更脱不开关系了。

就在她正悄悄深思的时候,许爷爷忽然抓了一把车厘子,递到她手边。

岑芙一愣,有些惶然看着爷爷。

“这水果好,甜,多吃。”许健伶严肃了半天,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握着车厘子的手有些老皱了,但不失有力。

岑芙将双手捧在一起,接过了他递来的一把车厘子。

酱红色的圆润果子躺在手心里,她嗓子拱了拱,心头奇异的感觉耐以寻味。

“谢谢爷爷。”她答谢,将一颗车厘子塞进嘴里。

牙齿咬破果皮,甜酸的汁水溅到口腔里。

“以后没事多来家里坐。”许健伶拄着拐站起来,看样子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晚饭了,他拍拍岑芙的肩膀,眯着笑:“回去替我问你爸好。”

原来爷爷知道她是谁。

岑芙并不意外,微笑大方应下:“我会的爷爷。”

等他们姑侄俩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岑芙已经陪爷爷去餐厅坐好了。

虽然姑姑说的是随便吃些家常菜,但是岑芙面对着一桌子山珍海味的时候,明显能猜到姑姑刚刚进家门以后就是去嘱咐厨房今天做丰盛些。

因为她。

岑芙看着从远处过来的姑姑,还有她身后懒洋洋跟着的许砚谈。

她低头,手里还攥着一颗车厘子。

刚刚忘了放到茶几上,就带过来了。

此刻,倒有些爱不释手。

许砚谈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坐下前假借俯身动作,凑在她耳畔用低沉的气音来了句:“坐我地儿了。”

玩笑般的恶劣挑逗。

岑芙抬屁股就要给他让位置,结果又被他一手按回去了。

某人还假惺惺地说:“没事儿,今天让给你。”

岑芙心里翻个白眼。

跟他这位置是什么千古宝座似的,坐这里难道吃饭会更香?

幼稚,许砚谈。

保姆阿姨把菜都摆上桌,给爷爷吃饭伺候好餐前准备,姑姑早就率先动筷,自己吃自己的,岑芙坐在原位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身边的许砚谈,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你…你爸爸不来吃吗?”

许砚谈云淡风轻地举起筷子,挑开自己面前这盘清蒸鱼的主骨,筷子尖的力度又快又准,他眼神平静,“不用管,吃你的。”

岑芙回想起那位有些恐怖神经质的叔叔就害怕,也不再多问了,先吃饭要紧。

她抬眼扫了一圈,确定这家的三位主人都已经动筷开始吃了,才迟迟举起筷子,拣起面前的炒青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

就在这时,许砚谈的左手出现在自己视线内,他单手端起盘子稍许用力的时候,手背的青筋就会迭得更明显。

潜伏着力量感。

许砚谈把已经剔完鱼骨的清蒸鱼放在了她的面前。

岑芙意外,瞧他。

“吃,看我干嘛。”许砚谈收回手,轻悠悠继续吃别的菜。

去夹菜前一秒,他偏眼睨了一眼还维持原动作的岑芙,歪了歪自己举着筷子的手,勾着轻嘲调侃一句:“放心,筷子我没占过。”

小姑娘吃个饭事儿挺多。

岑芙耳颊一热,局促地收回视线,用自己筷子分夹鱼肉,小声嘟囔:“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之所以停着没动,是因为……

如果没记错的话,许砚谈应该是喜欢吃鱼的。

第一次和家里人与他们叔侄吃饭那天,他就在吃鱼。

私下被岑颂宜带着和他聚餐那天,他也在吃鱼。

岑芙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眼而过的细节,她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那么喜欢吃鱼,却把自己的给了她么……

岑芙夹起一筷子鱼,塞进嘴里,嫩嫩滑滑的清蒸鲜鱼的味道咸香弥留。

她迅速又夹了好几口,都不给自己慢慢咀嚼的时间。

一口接着一口,吃得很快。

……

饭后短暂陪着爷爷和姑姑又聊了一会儿,时间也不早了,许砚谈带着她离开许家。

岑芙太少和长辈们聊天,虽然许爷爷和姑姑都是性格很特别的人,可是实际交流起来却能感受到他们的照顾与和蔼。

许家人真是奇怪,明明生活在一起。

爷爷,叔叔和姑姑都是很好的人。

偏偏许砚谈的爸爸却……

“哎哟!”

岑芙太投入想自己的事,没有看前面的人,许砚谈一个猝不及防停下,她直接撞上他的后背。

她捂着发疼的额头,没好气地瞪他,嗓音软软的:“你干嘛呀。”

“想什么呢,不怕掉沟里。”许砚谈一眼看破她的心事重重。

“哪有沟?”岑芙反问他,左右看看,理直气壮的:“没有沟我掉哪儿去。”

许砚谈伸手隔着厚羽绒服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扯到自己身边,漫不经心的,怏怏道:“不是你司机,也不是你导游。”

“背着个手跟我后面,视察我工作呢?”

岑芙隔着衣服似乎都能在这寒冬中感受到他手掌的热度。

总感觉他的手比常人的要温热

她瘪瘪嘴,没说什么,乖乖走在他身边。

也对,狗的体温本来就比人要高。

今儿的风确实比之前要大,一到了晚上更放肆。

许砚谈颔首,余光恰好瞥到了身边的女孩。

迎面的冷风将她的薄刘海吹拂到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

圆润的鼻头和鼓起的雪颊都有些被冻地泛粉的迹象。

雪白的肤色在凛冽之下衍生出了柔软的粉。

许砚谈的手指忽然有些发痒。

此刻她抬头,黑如葡萄的瞳圆望着他。

宛如一双灵动的,干净的黑珍珠。

许砚谈收攥藏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把那股痒压抑在掌心深处。

“我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他猜到她的沉思缄默是与爷爷有关。

岑芙不禁再次惊叹他的洞察力。

“没什么,说了些你以前的事。”岑芙摇摇头,回想起那段往事,看向许砚谈的眼神更复杂了。

复杂中混揉更多的,是对仿佛不与自己存在于同一世界的那种仰望和感叹。

“具体?”许砚谈可不会让她这么糊弄过去。

反正是他的事,她没什么好遮掩不言的,岑芙如实道来:“就讲了你八岁那年,在学…”

话还没说完,岑芙的脸蛋倏尔被他一手掐住,力度很轻。

“唔…”岑芙瞪大了眼睛,一下子把话噎住了。

许砚谈眉心跳了跳,往下压的唇线暴露他的不耐烦和无奈:“行了,知道了。”

“糟老头子怎么什么都说。”

手指陷进她柔软的脸蛋,仿佛有细腻的旋涡粘死缠绕着他。

他松手,品味指腹还弥留的柔软触感。

岑芙用手指揉着有些被捏酸的脸蛋,借由话题问他:“所以你是听你爷爷的才学法吗?”

许砚谈会是那么听话的人么。

“不完全。”许砚谈没深说,如果细解释,要追溯的可就多了去了。

学法的确是他爷爷最先提出的,他之所以不反抗。

高三报考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学法,未来进入事业单位…

谁都知道,公务员是无法从事商业经营的。

如此一来,许家产业掌权分配就跟他没关系了。

这么一来,他那个恨不得自己继承所有许家产业的爹,会不会因此气撅过去?

想想就兴奋。

“他既然跟你说了那事儿。”许砚谈收回发散的思维,凑近她一步。

黑色马丁靴擦在地面上,逼进她白色板鞋的领域。

岑芙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扬起这副混不吝的笑,伸手在寒气中抵住他靠近的胸膛。

“你…”

“那你应该知道了。”

许砚谈在亲口说出这番话的时候,眉,眼,唇,没有任何情绪表达上的波澜。

冷静又麻木,像是说过千百次的闲谈:“我父母,疯男贱女。我身上带着他们的基因。”

“天生就是坏种。”

岑芙的眼角一寸寸怔松,抵着他胸口的手脱力垂下的瞬间,被他一手握住。

骤然的温热侵略,让她浑身一抖。

许砚谈攫着她有些惊慌的目光,鹰隼般的眼试图将她灵魂探空,去寻找他要的答案。

握她柔软的手的力度一点点加大,拷问她,也同样审视自己。

他再次开口,低沉的嗓音扯上几分烟沙的磨人:“怕我么?”

“还打算继续喜欢我这浑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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