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继之前的卖石头、舞蹈比赛之后,节目组转眼又玩出了新花样。

大清早的，沈怜南还带着模模糊糊的睡意，就被天杀的节目组给带到了……菜市场上。

她眼睛都睁不开,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相较于平时,有种随性的美感。

据说和谁相处久了,那两人就会越来越像。这说法没有科学根据，但瞅瞅旁边的苏巍昂，现在的动作神态确实跟他妈一模一样。

眼睛眯成缝,困顿地跟在节目组身后走着，头发不羁地朝天上翘着,傻里傻气。

幸好有颜值撑着,把这桀骜的发型给衬托成了另类时尚。

直播间里,大清早就有忠实的粉丝在蹲守着。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沈姐和哥哥的素颜都这么好看！】

【这两人皮肤好好呀，而且近距离都看不见毛孔】

【哈哈哈哈哈他们两个现在的表情真像啊，只能说不愧是母子俩】

节目组看气氛已经预热得差不多了,工作人员微微一笑,开始发布新的折腾任务。

“大家早上好，现在在我们身后的呢,就是北城最大的菜市场啦。”

“想必大家都很好奇,我们来这里要做什么吧？”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折腾人呗！

沈怜南有气无力地配合：“好……奇……”

这一声拖长的语调，让本就低迷的士气直接down了下来。

其他强打起精神的嘉宾见她如此真实，便不再配合着装模作样，也跟着有气无力道：“好奇……”

工作人员：“……”

他只能装作没有听见嘉宾们话语里的虚弱，强行活跃气氛：“既然大家都很好奇,那我们也不再卖关子。今天的任务呢，就是——卖菜！”

“我们这里有数量充足的青菜和卷心菜，嘉宾们可以自由发挥，卖到的菜钱，就是大家中午的午餐钱。”

什么？

听说这就是午餐钱，沈怜南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之前做任务，还只是用他们上下班的时间作为利诱。现在居然还上升到克扣午餐了！

实在太过分了！

她张张嘴，正想嘲讽嘲讽节目组，衣角就被人轻轻扯了两下。

转过头，发现傻儿子正笑得露出了洁白的牙。

沈怜南莫名其妙，午餐都被克扣了，还有什么好高兴的？

苏巍昂当然高兴，上回卖石头，是沈女士出主意，让他们俩顺利完成任务。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就打算找个机会，好好发挥一把，也带着沈怜南躺赢一回。

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在他妈迷惑的目光中，苏巍昂咧着嘴说道：“放心吧沈女士，这次由我来完成任务！”

不就是卖菜嘛，石头都卖得出去，菜还怕卖不出去吗？

而且，节目组自己都说了让嘉宾“自由发挥”，再不济，还可以利用名人效应卖菜嘛。

苏巍昂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仿佛已经在盘算着，要带他妈去哪个地方好好吃顿午饭了。

接触到那傻兮兮的笑容，沈怜南迟疑地问：“这么有信心？”

“那当然，你先在点评软件上看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地方。”苏巍昂拍着胸口打包票。

沈怜南于是点点头。

反正她没睡太清醒，懒得动脑筋。

有了他妈的首肯之后，苏巍昂就屁颠屁颠去扛了满满一担子的菜。

节目组倒是挺人道的，已经提前替他们租好了几个卖菜的场地。

各组嘉宾分散开来，苏巍昂仗着年轻灵活，迅速抢到个风水宝地。

沈怜南看他劲头儿这么足，便不再插手，只悠悠然坐在了节目组给准备的椅子上，欣赏起儿子的表演。

只见年轻的男生弯着腰，像是对待什么珍贵的宝物一般，一颗颗把菜给摆放到了台面上，码放得整整齐齐。

倒是有模有样。

可惜他摆放得这么整齐，过路那些买菜的大爷大妈却视若无睹。

苏巍昂表面淡定，实际上心里暗暗着急。

他不住用眼神挽留着每一个过路的大爷大妈，却只能看到他们无情离开的背影。

苏巍昂额角出了汗。

咋回事啊？

他这菜明明这么新鲜！

苏巍昂不知道的是，这些大爷大妈对菜场价格了如指掌，去的都是他们平时熟悉的便宜摊子。

等了快大半晌，终于有个来买菜的阿姨走过来。

她低头看了看新鲜的青菜，询问道：“小伙子，这青菜怎么卖呀？”

苏巍昂见终于有生意上门了，心里松了口气。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他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机会。

“三十块。”

完全不熟悉市场价格的苏巍昂，为自己的青菜定了价。

听到这里，沈怜南已经默默捂住眼睛，预料到了接下来的结局。

果然，听见苏巍昂报出的价格，那阿姨直接石化了。

“多、多少？”

见到她这个反应，苏巍昂也不确定了。

难道是自己卖太便宜了吗？

“三十块啊……”

阿姨的买菜生涯当中，头一次听见青菜有这种离谱价格。

她挠了挠耳朵，确认道：“你说的是一斤的价格？”

苏巍昂忙不迭点点头。

这第一笔生意，他不想把对方放跑了，嘴笨舌拙地推销道：“我们这青菜是刚进的，新鲜得很呢！”

那阿姨瞅了眼他身后的摄像头，好像有点儿明白了什么。

她“哦”了一声，冷漠无情地走了。

出师不利，让苏巍昂心里开始惴惴。

他偷偷瞅了眼身后坐着的人，发现沈女士正低着头看手机，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苏巍昂偷偷松了口气，却还是没有搞懂问题出现在哪里。

弹幕早就疯了：【哥！我的哥哥！你把青菜定成一斤三十块钱，有谁会买啊！】

【就算我不了解市场价格，但我也知道一斤青菜三十块钱很离谱。】

【哈哈哈只有我注意到，在哥哥转身的时候，沈姐马上低头，给对方保留了面子吗……】

【沈姐虽然嘴巴厉害，但真的很暖呜呜呜】

沈怜南低头忍笑忍得辛苦，突然发现这节目还是有点儿意义的。

至少能让这大少爷接地气一点儿。

接下来的时间，果然如同沈怜南所预料到的那般，摊子上一直无人问津。

就算有人问，也在听到“青菜30元一斤，卷心菜25元一斤”的价格之后，溜得比谁都快。

苏巍昂愤愤不平地看着他们去了别的摊子。

他撅着个嘴，下了总结：“不行，这些摊子已经形成了行业垄断，这样不好！”

沈怜南听着他的嘀嘀咕咕，差点儿没笑出声。

苏巍昂受了挫折，准备与这些形成垄断的摊位展开死战。

他就不信了，利用自己的名人效应还赚不了钱吗？

等早市的客流量渐渐大了起来，他抛开脸面，索性扯着嗓子开始叫喊：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苏氏摊位，青菜、卷心菜便宜卖了！青菜30元一斤，卷心菜25元一斤！”

这声清亮的嗓音果然引来了非常多人的注意，甚至连隔壁几家摊贩都在百忙之中抬起了头。

大家的脸上，无一不带着茫然与震撼。

——对价格的茫然与震撼。

苏巍昂自认刷脸成功，打算等着自己的摊位门庭若市。

结果下一秒，就见大家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连走都不往这边走的。

苏巍昂眼睁睁看着一位大爷，脚步本来都被新鲜的卷心菜吸引过来了，听到他这声喊之后，又立刻掉头就走。

苏巍昂委屈，苏巍昂不满，苏巍昂愤怒！

为什么大家都不买他的卷心菜啊！

等了大半天，他的摊子别说赚钱了，一个想过来买的人都没有。

他不知道的是，这些菜市场里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充分汲取了“货比三家”的成功学知识，深谙菜场价格，别说是贵这么多了，就是贵上几毛钱，也休想让他们掏钱。

再加上老爷爷老奶奶们完全不关注娱乐圈，名人效应也用不上。

所以，一直等到中午的时候，苏巍昂都没能成功把东西卖出去。

他急出一脑门子汗，别说带他妈吃大餐了，现在连吃碗拌面的钱都没有。

沈怜南近乎怜爱地看了眼他脑门上的汗珠，站起身说道：“我来吧，你休息会儿。”

苏巍昂蔫蔫地退下了。

然后，他就看到沈怜南先走出摊位，混迹到菜市场的各个角落里，转悠了一圈回来之后，就站定在他身前。

“来来来，青菜、卷心菜便宜卖喽！”

她的嗓音清越，不大，但混杂在菜市场当中，穿透力极强。

在一位来买菜的中年大叔看过来时，沈怜南笑眯眯地说道：“这位阿叔来看一看，当季新鲜蔬菜，好吃不贵。”

那位阿叔看起来就很精明，用挑剔的目光将那些菜打量了一遍，然后才问：“这卷心菜怎么卖的？”

沈女士笑着说了个听在苏巍昂耳朵里极低的价格。

这些菜……原来一斤这么便宜的吗？

阿叔显然觉得价格挺公道，站在摊位上挑挑拣拣，最后不止买了卷心菜，还挑了几棵上海青。

苏巍昂踊跃地想要来帮忙称东西，但接过青菜的时候，却两眼抓瞎——

他不会用这种称。

沈怜南之前演过这种市井里的角色，为观察他们的生活状态，还去菜市场里观察过一段时间。

像这种称，她还是勉勉强强会使用的。

她从抓瞎的苏巍昂手里接过菜，放在称上量好重量，然后对大叔说：“叔，一共12块4毛5，算你十二块就好了。”

那大叔挺高兴，付款的时候夸道：“小姑娘挺会做生意，下次还来你这里买。”

有了这么个良好的开头，路过观望的其他人也跟着上前，开始在摊位上挑挑拣拣。

沈怜南舌灿莲花，跟那些大爷大妈打成一片。

直播间的网友眼睁睁看着摊位上的菜越来越少，个顶个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就问，除了跳舞，还有什么是沈姐不会的事情吗】

【沈姐真的牛，端起架子就是万种风情的豪门贵妇，放下架子又能和大家其乐融融。】

【我错了，我之前羡慕沈怜南能嫁入豪门，现在开始羡慕苏淮能娶到个这么漂亮全能的老婆】

有了沈怜南的加入，摊位上的菜很快就被卖了个精光。

节目组进货而来的蔬菜本来就新鲜，再加上沈怜南的价格实惠公道，完成任务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儿。

等卖完之后，沈怜南算了算到手的钱，已经够他们小吃一顿了。

“走吧，我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

沈怜南招呼道。

苏巍昂听话地站起身，一言不发地跟在沈女士的身后。

这一路上，他都在自责。

本来说好了要他来完成任务，结果却还是得麻烦沈怜南。

丢脸。

不过，经过这次的失败，他也发现，自己做事情光凭一腔热血了，没有经过充足的市场调研，就凭借自己的主观臆断，来完成任务。

那当然不可能成功。

以后他在头脑发热的做事情之前，一定会先做好准备工作。

他这么在心里复盘着，很快重新振作了起来。

沈怜南有点儿担心这次的任务失败，会对傻儿子造成沉重的打击。

等坐到餐厅里的时候，沈怜南忽然开口说：“你知道吗？我大学期间做过兼职，被人辞退了两三次。”

苏巍昂正在点单，闻言好奇地抬起头。

原来沈女士也有遭遇过挫折呀？

迎上傻儿子的目光，沈怜南不紧不慢地说：“第一次，遇到个很不礼貌的顾客，我因为把她给怼哭，被辞退了。”

“第二次是做模特，遇到咸猪手，我把那人揍了。”

苏巍昂：“……”

可以，这很沈怜南。

然后，他就听见沈怜南继续道：“所以，我想说每个人成长过程中，大部分都不是一帆风顺的，不用太在意绊倒自己的小挫折。”

苏巍昂眨巴眨巴眼睛，听懂了。

沈女士这是……在安慰自己呀！

苏巍昂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朝对方点点头，示意她放心：“我知道的，我会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在做事情的时候，不会脱离实际，主观臆断了。”

听见他说出这番话，沈怜南勾勾唇角。

这小子可以，还会自己总结经验教训了。

比她好点儿，至少她这脾气，到现在还没有改呢。

既然对方没有被小小的失败给挫伤，沈怜南倒是真的放下了心。

甚至还有那么点儿不明的小欣慰。

*

苏淮上次送的笔记本派上了大用途。

他的记性出人意料的好，只是将剧本匆匆扫了几遍，就能大致记下剧情，顺便根据沈怜南看不懂的部分做针对性的讲解。

有了苏淮整理出的这份笔记，沈怜南终于把所有的剧情逻辑都给理顺了。

刘罗在跟她通电话的时候，惊奇地发现，沈怜南居然已经把剧情吃得透透的了。

特别是剧中那些复杂的商战场景，刘罗拿到剧本之后，私底下研究了很长时间。

但沈怜南却是信手拈来，表达的逻辑清晰而流畅。

这种对剧本的熟悉，是连刘罗这种较真的人都会佩服的程度。

“……我的理解就是这样。”沈怜南在说完自己的理解之后，就下了结论，等待导演的纠正。

对方半晌之后，惊异地吐出几个字：“完美……太完美了。”

刘罗忍不住问：“关于商战这部分，你是怎么了解这么详细的？”

既然对方问了，沈怜南也没隐瞒，直接说：“商战部分，是我先生给我讲解的。”

刘罗猝不及防吃了一大口狗粮，心中的震惊一点儿没少，反而还增多了。

毕竟那可是商圈大鳄苏淮啊！

真难以想象他拿着剧本、低垂着眉眼，给自己妻子答疑解惑的模样。

不等他消化完这个事情，沈怜南又问：“对了刘导，你今天打电话给我，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总不可能专门打个电话听她讲剧本。

被她一提醒，刘罗才想起自己要做的正事。

他吞吞吐吐半天，老脸微红：“哎呀，这事怎么说呢……就是剧中女主有件旗袍，价格非常高昂。”

“我们跑了很多地方，发现太便宜的旗袍掉价，太贵的旗袍……租不起。”

“所以，如果你有旗袍的话，到时候可以穿过来拍戏……”

刘罗的声音越说越小，自己都觉得不像话。

他主要是想到，沈怜南这位豪门贵妇，应该会有拿得出手的旗袍。

不过这些明明是道具组的事儿，怎么让主演准备呢。

刘罗话说一半，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连忙止住：“算了算了，我让道具组再看看，实在不行……”

沈怜南被他这吞吞吐吐的姿态逗笑了。

虽然刘罗是大导演了，可他这么精益求精的态度，拍戏用的经费确实还不算宽裕。

毕竟想要效果好，哪里都要烧钱。

算了，看在他慧眼识珠，让自己能过过戏瘾的份上，沈怜南决定把这项差事给接过来。

她说：“没关系，这事我来解决。”

得知她愿意解决，刘罗简直千恩万谢，差点儿就在电话里叫奶奶。

不过把这件事给接了下来之后，沈怜南还是有点儿犯愁。

毕竟她的衣橱里款式很多，却独独没有旗袍。

也不知道应该买个什么样的款式？

*

沈怜南遇到了小小的问题，苏巍昂很快也有了新的烦恼。

他放学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练习室，和两名队友把新歌的舞曲又给排练了好几遍。

上学压力大的时候，来这边跳舞勉强也可以当作消遣。

休息的间隙，苏巍昂看见手机上有沈女士发过来的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用不用留饭。

巫兴朝和单齐累得直喘气，一左一右倒在苏巍昂的肩膀上。

看到沈怜南发来的消息，巫兴朝羡慕地说：“沈姐对你还挺好的嘛……”

单齐连连点头。

自从上次沈怜南来练习室看他们表演之后，这两人仿佛就成了沈怜南的小迷弟。

没别的意味，单纯就是崇拜。

崇拜沈怜南漂亮又帅，怼人时冷酷无情，温柔起来又令人如沐春风。

单齐还稍微含蓄一点儿，巫兴朝却时不时旁敲侧击一番，问沈怜南什么时候再来公司玩。

这搞得苏巍昂分外不爽，他站起来，小气唧唧地不给两名队友看聊天记录。

等站到角落，看见沈怜南发来的消息，苏巍昂还没有来得及露出笑容，就看到对方继续说道：

“可以把你两个小帅哥队友也带回来一起吃饭，上次他们帮忙把你送回家，还没有好好感谢一下呢。”

苏巍昂一秒收敛起欣喜的笑容，变得面无表情：“他们没空。”

竟是自己擅自替队友“没空”了。

沈怜南显然非常惋惜，回了句：“好吧”就没了下文。

苏巍昂看到这冰冷无情的两个字，差点儿没把自己气死。

沈女士就没话再跟他多说两句吗！

等苏巍昂怀着满腹怨气回到原位的时候，听到两个队友在聊跟父母出去玩。

出去玩？

他跟沈怜南还从来没有一起出去玩过呢！

听起来就非常有意思的样子……

苏巍昂竖起了耳朵偷听，却发现他们的话题已经跳跃到别的地方了。

“咳。”

他用一声干咳拉回队友们的注意力，不太好意思地请教道：“那个，你们跟父母出去玩，一般都去什么样的地方呢？”

苏巍昂只记得上次七夕，老爹似乎带对方去了私人庄园。

他肯定要比老爹选的地方更漂亮、更有意思才行！

单齐率先给出回答：“上回我带爸妈去了农家乐，偶尔体验田园生活还挺不错的。”

苏巍昂若有所思：“田园生活啊……沈女士这么懒，估计不想体验。”

巫兴朝积极举手：“我们去了电影院，全家人一起看电影氛围感超棒！”

苏巍昂再次否定：“我家里就有家庭影院，沈女士估计对看电影不感兴趣。”

“划船？”

“沈女士怕晒黑。”

“登山？”

“沈女士估计嫌太累。”

……

一连提了好几个方案之后，都被苏巍昂否了。

而且，他的否定句式里，全是以“沈女士”为开头的，全是从对方的角度着想。

两个队友说得口渴，并且很想提醒对方一下，“跟父母出去玩”里面，不止有“母”，还有个“父”呢。

他是不是完全把自己老爹，排除出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