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4 章 后世（4）

第144章

半个小时后,任嘉石见到了康夫人何盈。何盈年近五十，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身为国内首屈一指的服装设计师,早年成立了自己的品牌女娲之印,名气不输各大蓝血，价格也不遑多让。

身为设计师，何盈穿衣很有品味，看似简单的裙装,内里藏了许多精巧的小设计,举止优雅，浑身贵气。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的。恐怕只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以及稍显凌乱的头发。

再一想她赶到此只用了三十分钟,便可知她接到电话就匆匆出门，这点“美中不足”的原因也就显而易见了。

她看到任嘉石既激动且紧张，还带着几分胆怯,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胤礽！”她刚开口，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任嘉石有些不知所措。上辈子他与自家皇额娘从未谋面,这辈子一岁多前的记忆更是一点没有。所以他在知道康明烨就是康熙后,能够与他言谈随意，但何盈，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

何盈颤巍巍伸出手，想要碰他，在半路又几次缩了回去。最终是康明烨出面将二人的手放在一起，安慰道：“别哭了，你看,我们的孩子不是回来了吗？”

“对。我们的孩子回来了。”何盈止住自己的泪水，露出笑颜，紧紧握住任嘉石的手,“我是该叫你胤礽，还是叫你嘉石？”

“叫嘉石吧，虽然都是我。但你要是叫胤礽，别人听到了还得找借口解释。”

何盈点头：“你都长这么大了。我一直觉得是我没有子女缘分。上辈子你一出生我就死了，甚至没来得及抱一抱你。这辈子又……”

“都是人贩子的错，与你无关的。你别怪自己。”

康明烨怕她沉湎于自责，趁机转移话题：“恢复记忆后，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走后那些年胤礽是怎么过的吗？我说的你还不信，如今胤礽在这里了，你可以当面问他。”

说着朝任嘉石使了个眼色，任嘉石拉她坐下：“妈妈想知道什么？我同你说。对了，妈，你可千万别信弘暄写的什么鬼札记，那臭小子没个正形，里头很多事情不算数的。说谁是大忽悠丧心病狂呢。不孝子一个！”

他有意拿弘暄开涮，何盈哪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噗嗤一声笑出来，听着他这声“妈妈”，心里暖洋洋的。

“好！妈不信他，妈信你。你跟妈妈说说。”

任嘉石笑着将过往趣事挑挑拣拣说给何盈听，他是做演员的，台词功底扎实，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又会制造氛围感。何盈听得咯咯直笑。

康明烨就这么被晾在一边，心里突然有些不舒坦，情绪尤为复杂。一边觉得老婆有了孩子眼里就没他了，一边觉得胤礽这臭小子果然跟他不对付。凭什么面对妈妈就温声细语，处处照顾妈妈的情绪，专捡妈妈爱听的说，一到他面前，就能活生生把他气死？

一个父，一个母，都是一样的。凭什么区别对待！还有老婆，你们俩记不记得身边还站着个人呢！当我空气啊！

任嘉石与何盈就这样聊了一两个小时，康明烨几次插嘴想加入话题，何盈如今满心满眼都是儿子，哪还看得到他。任嘉石倒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机，不过同样没理他。

康明烨气呼呼当了两个小时的背景板，一会儿瞪何盈，一会儿瞪任嘉石，都快把眼珠子给瞪出来了。

任嘉石说得口干舌燥，喝了杯水，看着天色站起身：“妈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

何盈舍不得，神色一暗：“是说得有点久了。都是妈妈不好，忘了时间。你……不知道你如今住在哪里，妈妈能经常去看你吗？”

任嘉石莞尔揽过何盈的胳膊，瞄了康明烨一眼：“妈妈不想带我回家吗？”

何盈一愣，随后面上是巨大的惊喜：“对，回家！我们回家！”

这一夜，任嘉石是在康家睡的。他倒也没有完全忽略康明烨，等何盈休息后，他与康明烨在书房聊到后半夜。父子俩隔了两个时空，自然有许多话要说。结果就是，第二天，任嘉石倒头睡到十一点，起床直接吃中饭。

饭桌上只有一家三口，彼此说说笑笑，倒也温馨。经过昨日的激动，有了与任嘉石半天的相处缓和，何盈也慢慢变得自然起来。

康明烨看向任嘉石：“今天是庆宁帝万寿节，外面有很多活动，康氏集团也有举办相关宴会，要不要去玩玩？啧，自己纪念自己，这世上也没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机会了。挺新鲜的，不去试试？”

自己纪念自己？任嘉石表示拒绝，他看向康熙：“没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机会？你是觉得我有万寿节，还成了法定节假日，你什么都没有，心里不舒坦？”

康明烨：……

任嘉石翻了个白眼：“那不得怪你自己功绩不够？呵呵。”

他又转头看向何盈：“妈，听说咱们康家这一脉也是爱新觉罗后裔？可以追溯到哪一支？”

“追溯到你这一支。”何盈笑眯眯看向康明烨，“从族谱来看，你爸是弘昭第十三代孙。”

任嘉石哈哈大笑，冲康明烨挑眉：“自己成为自己的后代，还是自己孙子的孙子的孙子……什么感觉，是不是也挺新鲜的？”

康明烨嘴角抽搐：“你是不是忘了，你也一样？”

任嘉石翻了个白眼：“亲子鉴定还没出来呢。我这辈子要不是你儿子，那就不算是自己的后代。”

康明烨：……

何盈莞尔失笑，给康明烨盛了碗粥，“你都多大人了，还跟儿子计较。”

康明烨表示自己巨冤：“是我跟他计较吗？难道不是他一直在怼我？”

何盈坦然：“那也是你养出来的。”

康明烨瞪眼：“还是你生的呢。”

何盈无语：“我一个人也生不出来啊。”

“那我一个人也养……”

不对。确实是他一个人养的。康明烨闭嘴。

任嘉石瞄了二人一眼，这辈子的“汗阿玛”性格不太一样啊。若放上辈子，哪个娘娘敢这么跟他说话，吃了瘪还只有自己憋着的份？啧啧。看来这辈子前头几十年的生活经历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饭后，何盈将任嘉石带到三楼衣物间，一整个房间，全是落地柜，里头各色衣服琳琅满目，据说全是这些年何盈给他设计的。

任嘉石震惊，这个量，是不是太多了点？每年一件，也就二十三件吧？

“从你失踪到现在，二十三年，每年我都会算着你的身高为你做衣服。一季四套，一套礼服，两套常服，一套睡衣。”

一季四套？

任嘉石看向她：“女娲之印还有睡衣？”

“没有。你是例外。这里的所有款式都是独一份，从未生产销售过。”

任嘉石弯起眉眼：“正好我昨天没带换洗衣服过来，本来还想回去一趟，现在可以省事了。”

见他要穿，何盈显得特别高兴：“那你快去试试。”

前头一二十年的衣服都是小孩子跟少年时期的，自然就不用试了。也就这两年看着还行，何盈是根据标准身材的人体设计剪裁，任嘉石完全可以穿上。但何盈似乎不太满意，觉得有许多地方可以改进，让它变得更好。

“这里应该收一点，这里可以短一些。”

她很认真地将需要更改的地方记下来，又让任嘉石换另一件。任嘉石也配合她，一件件试过去，半点不嫌烦。

一边的康明烨：……很好，他又成了背景板。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对母子眼里根本没他，没他，没他！

哼！

这么想着，鼻子重重哼出来。何盈回头，十分惊讶：“你怎么还在这？”

康明烨：？？？

“我不在这我去哪？”

“康氏今天不是有宴会？”

康明烨更震惊了：“你的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宴会？”

何盈一头雾水：“要不然呢？今天的宴会形式也不适合介绍儿子啊。儿子出场肯定得郑重。咱们回头好好挑个日子，把相熟的亲朋好友都邀请过来，隆重介绍。你别告诉我，你打算将就着今天的宴会，顺带介绍儿子？”

将就，顺带两个词咬字极重。

任嘉石挑眉：“哦，原来我是顺带的。”

一句话成功拱火。

康明烨被噎了个半死，感觉自己快心梗了：“那你呢？”

何盈蹙眉：“我去了，儿子呢？你想把儿子一个人丢家里？”

康明烨：……拜托你搞搞清楚，他都二十四岁了，又不是四岁，一个人在家怎么了！他是没腿吗？他不会出去玩！

任嘉石“劝说”：“妈去吧，我一个人在家也就是冷清点，没事的。”

冷清点？何盈怎么可能让他冷冷清清的，直接拒绝。

康明烨：……很好，这儿子不能要了。老婆也不能要了。

看着康明烨落寞离开的背影，任嘉石弯起嘴角，掩下笑意，问道：“妈现在把这些衣服全给了我，若是亲子鉴定结果不匹配怎么办？”

何盈莞尔：“这个问题今天早上你还没起床前我就跟你爸爸商量过了。虽然结合目前的资料，你应该就是我们这辈子走失的儿子，但从概率上来说，确实有一定的几率存在多重巧合。

“这些都没关系。外界只知道我们丢失了个儿子，并不清楚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儿子。如果你们不是一个人，你介意自己多一个兄弟吗？衣服一人一半，家产也一人一半。”

这份用心，不愧是他亲爹妈。任嘉石伸手抱住何盈：“当然不介意。谢谢妈妈。正好过几天伽罗时尚杂志开刊十周年庆典，到时候我就穿着妈妈亲手做的礼服去。”

“好。”

不过概率学上“万一”的情况并没有出现，第三天，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任嘉石就是他们的儿子。康明烨与何盈显得尤为高兴。

当天夜里，康明烨给了任嘉石两份文件让他签字，任嘉石瞄了一眼，瞳孔八级地震：“汤泉园，拙政园？这俩园子怎么会在你手里？”

“一直在我手里。严格来说，是一直在咱们家这一脉手里。”

任嘉石：？？？

“国家能答应？”

“答应。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这俩园子吗？还说什么如果能留给子孙后代，子孙能躺平混吃等死了。你是随口说说，无聊感叹两句，弘昭却记在了心里，死前还留了遗训。往后每一代都把这个遗训传了下来。

“后来大清不存在了，皇室也不存在了。但鉴于庆宁帝的功绩，以及其后代子孙对于国家建设的付出。这个遗训得以保留。国家允许你的嫡系嫡脉继承拙政园与汤泉园。当然只有汤泉园，后来扩建的汤泉行宫不包括在内。”

汤泉行宫是在汤泉园的基础上扩建，但扩建时，胤礽私心里想保留汤泉园的独立性，在设计上做了构想，让二者可以彼此分立。

任嘉石拿起笔签下自己的名字，止不住感动：“弘昭这孩子没白养，比弘暄那糟心玩意儿好多了。”

康明烨瞄了他一眼，淡淡提醒：“拙政园与汤泉园只有继承权与使用权，没有转卖权。并且继承权也只适用于亲生血脉，养子女以及继子女不在此列。如果哪天你这脉断绝了，会收归国有。”

任嘉石：……行吧。就知道肯定有限制，不能变现，光看着也行啊。

见他接受了，康明烨将签好字的文件收起来，又把另一份文件递过去。

“这又是什么？”

康明烨神色淡定：“拙政园与汤泉园的维护项目。”

任嘉石：？？？

“按照规定，国家允许这两个园子为我们私有，但我们必须做好维护工作。我们可以修葺，但不能改建。且维护以及修葺费用由我们自行承担。也就是说你现在继承了两个园子，这些费用就该由你这个继承人来出。”

任嘉石：！！！

再看维护项目后面的一串零，任嘉石窒息了：“你坑我？”

康明烨挑眉：“你不是心心念念这两个园子吗？现在兜兜转转又回到你手里，不好吗？而且字是你自愿签的，我没逼你。”

任嘉石上前去抢文件，康明烨眼疾手快丢进了保险箱。

任嘉石翻了个白眼，当机立断出门找到何盈：“妈！”

何盈抬头：“怎么了？”

“爸哄我签了字，把汤泉园和拙政园给我了，但维护费用让我自己出。我没钱！”

康明烨：……你都二十多岁了，怎么好意思把最后三个字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何盈同样理直气壮：“凭什么让你出，让他出！他钱多！”然后又转向康明烨，“你怎么好意思让儿子出钱？儿子失踪二十几年，你抚养费给了吗？哪来的脸？”

说完，转身掏出一张黑卡塞给任嘉石：“你爸不给你，妈给你。儿子，妈虽然赚得不如你爸，但也是很多的，够你挥霍了。拿去，想买什么买什么。”

康明烨：……总感觉这个家呆不下去了。

任嘉石揣着黑卡美滋滋，果然有妈的孩子是个宝。妈妈真好。有事找妈妈没毛病。

叮铃铃，电话响起。任嘉石接进来就听到江潮那激动地提高了八倍的音量：“好消息，好消息，特大好消息！”

任嘉石顺嘴接了一句：“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江潮：……人家皮革厂倒闭没倒闭他不知道，但你是真的皮。

“跟你说正事呢，别给我耍嘴皮子。你知道我刚刚接到谁的电话吗？付春山！付春山问我，你还想不想演庆宁大帝，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去签约！你说是不是好消息？

“他之前给我打电话那语气，明显基本已经定下金成瑞了。结果峰回路转。也不知道金成瑞那边出了什么变故。但是这不重要，重要的事，这个角色是你的了！开不开心？”

任嘉石：还真没有多开心。

挂掉电话，任嘉石看向康明烨：“你做的？”

康明烨点头：“是。我就跟下面说了句话。让他们尊重导演的决定。付春山最初看中的人就是你。听说他私底下跟人提过，金成瑞虽然演得不错，但你演得简直是庆宁帝本人。”

任嘉石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就是本人。”

康明烨无语：“但是别人不知道。”

任嘉石叹气：“你没必要这样。我其实并不怎么想演这个角色，去试镜只是不想辜负经纪人一番好心。我演我自己，尴不尴尬呢。”

康明烨挑眉：“那你的意思是让弘暄那小子的糟心子孙演你，你就不尴尬了？”

任嘉石：……

尴尬是不尴尬，但是看着堵心且别扭。这么一想，行吧，还是自己演好了。

康明烨呵呵了两声：“关于金志坚跟金成瑞，你准备怎么办？”

任嘉石耸肩：“不怎么办。”

“都欺负到你头上了，就这么算了？你什么时候变成怂包了？”

任嘉石猛翻白眼：“没这么严重，算不上怎么欺负。他就抢了我三次角色，这回我还抢回来了，等于只有两次。我跟金成瑞年纪相当，定位相当，本来就会出现资源重合的问题。好本子好角色不多，机会难得，适合我的必定也适合他，谁都想要。

“就算没有早年的纠葛也会出现争抢。这在圈内很正常。他也是凭本事拿到的角色，即便靠了点自家的关系，但能力还是有的。再说了，除了这两次抢角，金家没在别的地方刁难过我。没有封杀，没有抹黑，更没有造谣泼脏水。所以要说欺负，真不太谈得上。更何况我现在都有你了，他也抢不过我，就这样吧。”

康明烨哦了一声，“你倒是挺大度。”

任嘉石挑眉：“可不是嘛。我好歹是他老祖宗，老祖宗不得有点老祖宗的度量？虽然是弘暄那臭小子的糟心后代，也是自家人啊。”

康明烨表示呵呵：“你还知道你是老祖宗呢？你看看你自己有半点老祖宗的样子吗？”

任嘉石反怼：“你这老老祖宗也没见有几分老老祖宗的样子啊。连点园子维护的费用都要跟儿子斤斤计较。”

康明烨：……

何盈噗嗤笑出声来，见康明烨看过来，何盈左顾右盼：“咳咳，我去厨房泡杯牛奶。”

就此找了个借口离开，心下摇头。网上说康熙对上胤礽总会降智，她原本不信，现在信了。明知道自己每次都赢不过儿子还是嘴上硬刚，不是蠢是什么？

楼上只剩父子，任嘉石突然灵光一闪：“爸，我有个主意。”

康明烨立刻绷紧心弦，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混小子，他这模样必定要作妖。

“《庆宁大帝》的剧本从六岁演到退位，横跨几十年。我演成年庆宁帝，其中康熙帝的戏份也是很重的。不如你去试试？”

康明烨想都没想直接表示：“不去，我又不会演戏去凑什么热闹。”

“不需要演技，你完全可以本色出演。”

康明烨仍旧表示拒绝。任嘉石还想再劝，康明烨道：“你就不怕我再打你一回？屁股不想要了？”

任嘉石：？？？

“你是不是忘了，你十七岁在拙政园被我打过一顿？你猜剧本里有没有这段？”

任嘉石撇嘴：“这种戏剧组都是假打。”

康明烨眯笑：“你信不信我可以让剧组变成真打？”

任嘉石动作一顿，抬眸看了他半秒，果然转头朝楼下喊：“妈！”

下一步被康明烨捂住了嘴巴：“你想干什么！”

任嘉石掰开他的手：“告诉我妈你要打我。并且告诉她，你当初打我打得多狠。这事我还没跟她提过呢。”

康明烨气急败坏：“你都多大了，当自己三岁呢，动不动找妈妈！”

任嘉石看着他不说话，那意思仿佛在说：我就找妈妈，你能怎么着。

康明烨气结：“我不去剧组搞小动作行了吧。至于我去演就算了吧。剧本里又没你妈的戏份。你演了没什么，如果我也演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多难受。这不是让她再回想一遍自己上辈子死得早吗。你说对不对？”

任嘉石静静看他表演，不置一词。

康明烨深吸了一口气：“说吧，你想怎么样。”

任嘉石眨眨眼：“我妈刚刚给了我一张黑卡，你是不是也得有点表示？”

康明烨将兜里的黑卡递过去，任嘉石翻了个白眼，这么快拿出来，可见早就准备着呢。都准备了不直接给，非要闹，弄得自己被怼，怪谁呢。

任嘉石妥当收好，拿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妈的微信我已经加了，你的我还没加呢。哦，对了，你这种老人家有微信吗？我妈时尚圈的，时髦得很，你跟得上她的脚步吗？”

康明烨被一气二气三气，已经不想理他了，翻出自己的二维码递过去：“要加快点加。”

任嘉石扫码加好友，备注：康大冤种。

已经年过半百，对网络上的梗并不怎么熟悉的康明烨满头问号：我？大冤种？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