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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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广县到了,一下火车,穆清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他们身上穿的衣裳比芒山县的人鲜艳多了,很多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穿着。

穆清扯着娘亲袖子,“我也想要那个蓝色的裙子。”

林玉看了一眼,笑道,“我知道这个,这是西南这边传统的扎染,我以前见过,这种扎染的布做裙子挺好看。”

“咱们先找地方住下,再去找房子,等安顿妥当了妈就给你买。”

“嗯嗯。”

她们从芒山县出发的时候,那个车厢里只有她们母女俩,穆清就把行李都收起来,只留了一个小包裹在外面。

林玉左肩背着包裹,右手牵着闺女出车站。

穆清好奇地打量,“妈,这个地方的房子跟芒山县好不一样。”

这里的房子房顶好陡峭。

“可能是这里夏天多雨水,房顶才修得特别斜。”

南广县真是小,出了火车站,在街上转悠几圈就能找到大概方向,不会迷路。

拿着介绍信,在军区大院附近的招待所住下,母女俩在房间里吃了东西,又洗澡换了衣裳,就出去找房子。

军区大院在城西,部队也驻扎在城西郊外,林玉就在这一片找房子。

母女俩觉得军区大院斜对面那片房子位置不错,就是实在太破了,要么是泥瓦房要么是茅草房,有一户的房子估计没人住,半边泥墙都给淋坏了。

“这里离对面的军区大院隔着一条大街,走路过去都没有一百米。”

“旁边就是菜市场和学校,以后你读书也方便。”

“这里靠着城门口,出城进山捡点野果子也近。”在乡下住惯了,林玉现在也习惯住在靠山的地方。

穆清也觉得这里不错,就是这里的房子太差。

看到一户人家的院门是打开的,林玉走进去打听。

那老大娘听说她们母女俩是来随军的,想租房子,十分热情道,“我们附近的房子都是老房子,你们肯定住不惯,要我说还是住对面军区大院里好。”

“听说今年要来好多人,军区大院里头又建了一栋崭新的筒子楼起来。你们来得早,肯定能分到新房子。”

“大娘,我家级别不够,住不进去,这才想租房。”

“这样啊。”大娘说,“那你去城里面看看,我们这边每家每户都住了不少人,估计没有空房出租。”

大娘的媳妇儿出来,看那模样刚才在洗衣裳,袖子挽得高高的,手都被冷水刺红了。

“娘,最西边那家去年不是回寨子里了吗?他们家租不租?”

“这……他们家房子没人看管,去年夏天暴雨都给淋废了。”

那媳妇儿打量她们母女俩,“他们母女俩也住不了多宽房子,那套房子大,总有几间房子是好的,找人修一修,加固一下,照样能住。”

林玉想说那还是算了,危房住着心里不安生。

穆清拉了拉娘亲的袖子,“我觉得这位阿姨说得,先把房子买下来。”

“你觉得行?”林玉皱眉。

“可以,买了下来,把房子推倒重新修。”

穆清的意思,反正他们家有钱,钱就是拿来花的,该花的时候别节省。

这些年娘亲放在她这儿的钱有小几万了,修一栋砖瓦房还用不了一千块钱,干嘛不修?

到时候自己不住了,房子拿去卖了也行。

林玉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大娘,我们不租,我们想买这个房子,问他们卖不卖。”

“买呀,估计那边肯定会同意。我看他们家房子放那儿不管,估计都没想以后能住人。茅草房子一两年不管就没用了。”

大娘笑着说,“他们寨子里经常有人下山来卖菜、卖药材,一会儿我叫人帮你带个话。”

“多谢大娘。”

“不用客气,我娘家和夫家都姓张,你叫我张大娘就好。我媳妇木翠香,你叫她翠香嫂,这样喊亲近些,以后咱们说不定还能当邻居。”

林玉笑着点点头,“我叫林玉,这是我闺女,叫穆清。”

“哎哟,刚才你们进来我就想说了,你闺女看着真水灵。”

穆清眯眼笑,“谢谢张奶奶夸奖。”

“真是个好孩子。”

林玉告诉张大娘自己暂时住在前头招待所,有消息随时可以去通知她。

“行,你也别急,他们如果想卖,明天肯定会来县里。”

两人寒暄了几句,穆清打听了下南广县的情况,就告辞了。

从张大娘家出去,母女俩又去看看那套房子。院子的门锁着,进不去人。前面院子光秃秃的,绕到后面,后院杂草丛生,看来以前后头开了一块菜地。

“这个院子破是破了点,还是挺大,感觉跟咱们家的院子差不多,估计有三四百平。”

穆清问,“这院子买下来,找人把老房子扒了,再修一栋楼房起来,要多久?”

“肯花钱,多请人,也就几天的工夫。”

“妈,这里房子能买卖吗?别花了钱,人家后头找由头说不能卖。”

林玉停下脚步,“你说对,咱们明天要问清楚,房契什么的都得准备齐全才能买。咱们人生地不熟的,被人坑了糟了。”

她转念一想,“对面就是军区大院,应该不大可能坑我们。”

林玉叹息一声,“你爸来了就好了,有他在,家里的事都是他在处理,我也不懂这些。”

穆清笑了起来,“妈你要不想管,我来就是了。”

“你?一个六岁多的小丫头,你说话人家信不信你?”

穆清也学她娘亲叹气,她要是快点长大就好了。每次想干点什么,都被她娘亲用年龄攻击她。

“别叹气了,妈带你去逛逛,我们去买些布回来给你做裙子。这边的棉布的花色肯定跟咱们那边不一样。”

那可不,这边的布料花色更加多,颜色也更加鲜艳,特别是放在供销社卖的土布,穆清尤其喜欢。

林玉手里有布票,都是部队发的,售货员见了这种票都没多问一声,想来是见过不少。

除了布料,这里卖的点心种类和芒山县那边也不一样,林玉挑选着买了一些。把东西送回招待所后,母女俩去吃饭。

一走进人民饭店,穆清就发现大家都在吃一种米线,空气中漂浮着臭臭的味道,大家还越吃越来劲儿。

林玉好奇,点了一碗米线,又要了一个空碗一双筷子,母女俩分着吃。

酸笋米线上来,穆清试探着尝了一口汤,味道还行,酸爽开胃。

林玉也觉得挺好吃,吃完之后觉得不过瘾,再要一碗又怕吃不完,只能明天再来。

“等我们住下来,也去城外挖笋子回来自己做酸笋。”

“嗯嗯。”

来到一个新鲜的地方,母女俩都特别有探索的热情。

第二天一早,母女俩正想出来,张大娘的媳妇儿来了。

木翠香站在楼下喊她们,“快下来,卖房子的人来了。”

“麻烦翠香嫂等等,我们这就来。”

三人去张家,卖房子的那家人来了,一个年轻男人陪着两个老人。

“是你们想买我家房子?”

“是呢。”

“我家房子的模样你们也看见了,破烂得很,今年夏天再淋一场雨,只怕就要彻底垮了。你们买了怎么住?”

“多谢您关心,我们买你家的房子,是想拆了重建。”

“哦,是这样啊,那倒还行。”

南广的房子卖的不贵,加上这个位置偏僻,房子又破烂,就算院子还算宽敞,也卖不出什么价钱。

林玉跟他们商量,让他们自己报个价。

“八十块钱吧!我家房子虽然不能住了,里头的房梁拆下来还能用。我家后头打了口井,是口甜水井,这个就值不少钱。”

林玉还了价,七十八块钱成交。

今天说是买房子,不如说是买宅基地和那口井。

“你们的房子能买卖吗?”

“有,好多年前县委把咱们县城的房子都登记了,重新给咱们发了个什么证。”

房主的儿子明白林玉的担心,连忙道,“你放心,这是我们自己家的房子,不是那些什么单位分的房子不能买卖,我家的房子能转让。”

张大娘连忙帮腔,“对,去年我家有个亲戚还买了一套院子呢。”

“那就好办了,咱们这会儿就去把房子交割了。”

林玉不知道地方,他们知道,带着林玉母女俩去管房子的办公室重新换了证件,把钱给了,这事儿才算了。

回去城西,修房子的事儿还要跟张大娘打听。

“修房子呀,你要放心,交给我儿子干行不行?我儿子带着手下的人干的就是修房子的活儿,什么泥瓦房、砖瓦房都能修。”

“我们两家以后就是邻居了,肯定不能坑你们,以后住着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你们随时来找我。”

林玉惊喜道,“那行啊,叫您儿子出来咱们商量商量。”

张大娘兴高采烈地冲屋里喊,“儿子,快出来,来活儿了。”

“哎,娘,这就来。”

张大娘知道林玉有心修房子,热心帮她找房主,就是想给儿子揽活。

张达早就等着了,听他娘叫他,赶紧从屋里出来。

张达跟他娘一个性子,都是善谈的人,林玉把家里建房子的图拿出来跟他聊,她想建一个跟家里房子一样的。

张达看完图说,“房子没问题,我能建,院子里要不要铺砖石?种不种果树?”

“这个你也管?”

张达笑着说,“这个又不费事,顺带手的事情。”

“都要,都要,院子要铺石板,后院铺一半,留一半做菜地。果木也要,我才来南广,不知道这边什么果木好种,你帮我推荐推荐。”

“好,没问题。”

娘亲跟张达商量的时候,穆清也在打量他,看他说话,像是靠得住的人。

说完建房的细节,林玉又说,“房子我着急住,我想尽快建起来,钱不是问题。”

张达收起图纸,按照他的经验估摸着说,“把旧房子扒了,房子只要把地基打稳了,后头码墙一天就能干完,加上种果树,给院子铺石板,最快也要五六天吧。”

木翠香笑着端了两碗糖水过来,“这会儿还在过年,家里闲散的男人多,多叫些人来,兴许四五天就能修完。”

这个时间林玉很满意,两家说好了,签了契约,付了钱,就等房子建好。

谈好事情已经中午了,张家热情地留她们母女吃饭,林玉找借口推脱了。

从张家出来,走在大街上,不用商量,母女俩直接去吃昨天那个酸汤米粉。

后头几天,林玉时常带着闺女去看他们家的房子。

头一天把旧房子扒了,墙土运到城外倒了,已经干脆了的茅草拢一起,一把火烧了,紧接着又是挖地基。

等第二天再来看,地基都打好了,院子里堆放着砖块、水泥和石板。等第三天过来,一楼的墙已经码起来了,张达找的果木也运来了。

第四天下午再来,房子已经建好,院墙按照她的要求垒了三米高,果木也种下了,就差院子里铺石板,装上门窗。

林玉笑着跟闺女说,“这张达干事挺利索。”

穆清点点头,“妈,叫他帮忙烘屋子吧,咱们多给点钱。”

“你说的对,烘屋子还要有人来守着,咱们懒得跑。”

又过了几天,房子彻底弄好了,林玉买了崭新的钥匙和锁头去收房子,还要给张达结账。

张达收了钱,笑着说,“我看你们家还差家具,我认识做家具的木匠,要不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行呀,我正愁着呢。”

两人正说着呢,张大娘过来,给林玉送了一碗米,“咱们这里的规矩,住新房子要给送碗米,米缸不空,人旺财生!”

“谢谢张大娘。”

张大娘笑眯了眼,“不谢不谢,该我谢谢你家才是。行了,你们先说话,我回去了。”

“哎。”

母女俩跟着张达去老木匠家,老木匠住城外村里,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木匠家有现成的家具,林玉选了一套卧室用的,包括床、柜子、箱子等等,还选了一套大的桌椅,又选了一套小的,夏天的时候可以放院子里。

“清清,你用的自己选。”

穆清看好了几样,“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他们买的多,又是张达这个熟人介绍的生意,老木匠给便宜了不少,还叫人把家具给她们送家里去。

下午母女俩去招待所把行李搬到新家,都是他们这几日借着出门的机会,把穆清那儿藏的东西慢慢拿回招待所。

这会儿从招待所搬出来,一点都不显眼。

“你们母女俩真能花钱,这才多少天,就买了这么多东西。”招待所前台的姑娘看她们搬的辛苦,帮了把手。

林玉舍不得闺女辛苦,自己也实在有些吃力,她拍拍小姑娘的肩膀,“妹子,帮姐找两个人,我给工钱。”

张达和木翠香过来了,“刚才我娘看到你在搬东西,我们过来帮把手。有事儿你叫我们一声就行了,哪里用得着请人。”

林玉笑道,“这不是不好意思麻烦你们嘛。”

“以后都是邻居,随手帮帮忙罢了,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那就先谢谢你们夫妻俩了。”

忙活了一两个多小时,零零碎碎的行李才全部搬过来。东西放好他们要走,穆清去屋里把大白兔拿出来,林玉分给三人。

“今儿多谢了,糖你们拿着吃,有空过来坐坐。”

木翠香有些不好意思,“顺手的事情,你看你……”

“你拿着,拿回家给孩子吃。”

林玉态度热情,两人推拉了好一会儿,木翠香才把大白兔揣兜里。

总算把人都送走了,林玉也累了。

穆清拿了一锅芋儿烧鸡出来,“妈,快来吃饭。”

“来了。”

吃饭的时候,林玉难得抱怨一声,“你爸比我们还早走,这都多少号了,还没过来。”

“什么时候过来他说了也不算,还不是得听领导的。”

林玉也知道,唉,就是这几天实在太累了。

“快吃,吃完饭烧水洗澡,咱们今天早点休息,家里明天再收拾。”

说是烧水洗澡,家里虽然锅灶齐全,今天既没有买柴火,又没有买煤炭。

“我这里有。”

林玉一拍脑袋想起来,“对了,你爸当时怕万一遇到事儿了没柴火煮饭,专门叫你藏了几捆柴火。”

林玉去后院打水,嘟囔了一句,“你爸也是,既然想到叫你藏柴火,怎么不知道叫你藏几桶热水?我们今天这么累了还要忙活烧水洗澡。”

穆清笑了起来,她娘亲今天对她爹怨念有点深呀!

穆继东也发愁,在他的打算里,他应该跟媳妇儿闺女差不多时间到南广,谁知道回部队后,等了好多天才出发,等他们到南广线之后,都出正月了,这都三月初了。

三个师的兵力有多少人穆清不知道,她在二楼阁楼上看,排列整齐的士兵一队队从火车站往城西外驻地去。

他们有节奏的跑步声特别有气势,她上辈子没见过这种精兵。

穆继东也到了。

团长说了,他们的驻地就在西城外,军区大院也在这附近。穆继东跟着大部队移动,他远远看到城门口,下意识左右打量。

他和媳妇儿商量好了,到时候就在军区大院附近租房住。

穆继东看到出城的左边有一栋新修建的砖瓦房,一楼看不见,二楼的阁楼,跟他家一模一样啊。

穆继东一边跑一边扭头看阁楼,越来越近,他看到了他闺女。

穆清也看到了她爹,激动的跳起来,“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明天!”

穆继东大吼一声,后面和左右两边的人都拿余光瞟他,这小子喊什么喊?

跑到院子外面,穆清喊,“爸爸快点回家,妈妈给你炖鸡汤喝。”

五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穆继东闺女呀。

穆继东只顾着傻笑,还没回闺女话,他们就跑出城了。

听到闺女的喊爸爸的声音,林玉连忙爬上阁楼,“你刚才叫你爸了?”

“嗯,我一眼就看到我爸了!”穆清有点小得意,“我爸说明天回家哦。”

林玉开心起来,故做不满道,“家里都安顿好了,要他干什么?”

过了会儿她又说,“咱们去菜市场逛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菜吃。”

“哦。”

“昨天听张大娘说,每逢三六九,城外的小镇上有人摆摊儿卖药材,今天正好是三号,咱们去看看,买些回来炖汤。”

南广县偏远有偏远的好处,家里养鸡养鸭管的不像芒山县那么严格,乡下地方还有以物换物的集市。

要是没有东西换,给钱也行,这都成为城里人去镇上集市买东西心照不宣的规矩。

穆清不搭理口是心非的娘亲,只说,“城外哪个镇?有多远?我们走路去?”

“不知道呀,张大娘又没说。”

穆清默默出门,去前头张家问,问清楚大概有十公里路,穆清觉得她们不能走路去,太远了。

“那怎么办,家里的自行车咱们又没有带来。”

穆清往椅子上一躺,舒服地伸腰,“不去了呗,家里有补身体的药材,随便炖给我爸吃。”

“鸡汤都喝腻味了,不兴你爸换个口味?你这漏风的小棉袄,亏你爸还把你放在心尖上。”

林玉提了个篮子,“不去集市,咱们去药材公司,药材公司那边有人卖新鲜药材,我们去看看。”

母女俩去到药材公司的时候时间不早不晚,穿着各种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拿着药材在那儿排队。

药材公司旁边有个小市场,里面卖一些家常用的补药,还有一些山货,毕竟很多食物都是药食同源,拿来这里卖也行。

当然,比如竹笋、野山药这些药材公司肯定是不收的,只能卖给县城里的普通人。

这里也算是个另类的菜市场吧。

她们母女俩,本来是来买药材的,结果买了一堆竹笋和野山药,还有一小把香椿,冬瓜买了一个,没想到还有卖新鲜的香菇的,也买了两斤。

这么多东西,母女俩带走有些吃力,她们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东西收进去,突然过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

“需要我帮忙吗?”

林玉谢过他的好心,笑着说,“不用,我们慢慢搬,能拿回去。”

“我看你们买的有点多,妹妹还小,阿姨一个人恐怕搬不走。”

“我家住的远,和你不顺路。”

“顺路!”他自我介绍,“我叫张钦,我住在你家对面的军区大院。”

张钦他爸是南广驻军的司令员,调来的兵这几天陆续才到,他跟着爸妈去年底就来了,因为他爸要跟上一任交接。

张钦笑着说,“前段时间,我每天出门都能看到你们。”

“这样啊!”林玉不在推脱,“那麻烦你帮我拿一下竹笋?”

“嗯,可以。阿姨,山药也给我拿吧。”

“那谢谢了。”

林玉抱着一个大冬瓜,张钦拿着竹笋和山药,穆清挎包里背着香菇和香椿。

路上林玉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张钦没有透露他爸的身份,只说年前来的。

“我妈说,提早来能选个好房子。”

林玉哈哈大笑,“听人说大院里修了一栋新的筒子楼,你们来得早肯定能住新房子。”

张钦笑了笑,“阿姨您也是随军吧,怎么带着妹妹住在外面?”

“清清她爸才当兵,不够级别,住不了。再说,筒子楼房间小的跟鸽子笼一样,我们乡下人住惯了院子,不习惯,还不如在外面住。”

到了穆家,张钦把东西放在她家桌子上,“阿姨,我就先回去了。”

“你等等。”

林玉进屋装了一袋炒松子给他,“拿着吃,有空来家里玩。”

“谢谢阿姨,我会的。”张钦挠挠头,“我哥我嫂子都在老家,就我跟着我爸妈来,这一两个月我也没处去。”

“没处去就来我家,我家清清也没人玩儿。”

“好呀!”

张钦眼睫毛长,笑起来的时候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就像小扇子一般。

穆清偷看了他一眼,又默默扭过头。

第二天早上,林玉起床后把屋子和院子打扫了一番,就去厨房忙活开了,又是杀鸡又是炖汤的。

穆清啧了声,是谁说鸡汤喝腻味了?

“清清呀,快给我拿个配好的养生汤药包。”

“哦。”

等到十点多,厨房里养生汤的香味渐浓,她爸也回来了。

穆继东一进门就嚷嚷开了,“媳妇儿,闺女,我回来了!”

穆清冲出去,穆继东一把抱起闺女,直呼好家伙,“真是跟咱们家一模一样啊!”

“那可不,就是按照家里图纸修的。”

林玉开心地拉着他房前屋后地看,“这里不能接山泉水,不过有口水井也很不错。”

穆继东连连点头,“建的挺好。”

“不仅建的挺好,也建的很快,这套房子比咱们在家修的那套房子还便宜了几十块钱。隔壁张大娘的儿子帮忙建的。”

“那我一会儿要去一趟张家谢谢他们。”

“该去,该去!”

穆继东上门感谢人家,空手去不太好,给鸡汤又有些舍不得,穆继东看向闺女。

穆清掏呀掏,掏出几样点心,穆继东问她喜欢吃哪一样?

“绿豆饼和板栗饼,这是我妈做的。”

“那把一口酥送给他们。”

十一点钟,夫妻俩牵着闺女去张家,好话说了一堆,张大娘乐的哈哈大笑。

“我还在想,林玉这么好的人才,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今儿看到你,你们夫妻俩站在一起真是太登对了。”

张达和木翠香夫妻也在家,都出来见了一面,算是认个脸。

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先散了,后头有事情再聊。

张大娘是个交友广的,下午跟左邻右舍扯了几句闲话,大家都知道新来那户有钱的母女,家里男人回来了。

还有人闲着没事儿去人家门外转悠,穆继东被打发去前头菜市场买菜,让这些人碰见了,回去就说,那个当兵的长得可高可壮了。

穆清也跟着她爸出门,等她回来,看到张钦在她家院子里。

“这是谁?”穆继东问。

穆清说,“军区大院的,叫张钦,昨天我和我妈去药材公司那边市场买东西,买的太多拿不动,他给我们帮了忙。”

“哦,张钦是吧,快进来坐,我是穆清的爸爸。”

张钦叫了声叔叔好。

大人和小屁孩儿有什么好说的,穆继东叫闺女好好招待客人,他提着菜去后院找媳妇儿。、

穆清也不是个话多的人,张钦也不算特别擅长找话题,于是乎,一个十岁一个六岁多的小孩儿沉默了一会儿。

穆清率先打破沉默,“我带你去我书房。”

“书房?”张钦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小孩儿还能有书房?她上学了吗?

“嗯。”

穆清淡定地带他去西厢房。这套房子完全按照家里建的,她的书房也几乎原样布置的,她的古琴、她的字画,她的围棋等等,都摆在该在的地方。

穆清看了一圈屋子,扭头问他,“你喜欢看书,还是喜欢画画、写字、下棋、弹琴?”

“下棋?”

“要我陪你下棋?”

“你会的话。”

“我会。”

两个人坐下,穆清把她的棋盘拿出来,两人真的一个执黑一个执白下了起来。

张钦开始还以为小丫头乱下,下了几手后,他认真起来。

可惜他认真的太晚了,一手落后,步步落后,他苦心经营的一盘棋被吃了,剩下的棋子成不了气候,无力挽救,他认输。

张钦提出,“再来一盘。”

“好呀!”

下棋嘛,下的就是脑子,穆清从不认为她脑子不如人,就连跟容爷爷下棋,她都略占上风,不过为了容爷爷开心,下三盘她最多赢他一盘。

张钦肯定和容爷爷比不了,下了十盘,他输了十盘,穆清可是一点都没让他。

张钦有些崩溃,接受不了自己不如小四岁的小姑娘。

林玉留他吃饭,张钦摇了摇头,“林阿姨,我妈等我回家吃饭。我明天下午再来玩儿。”

“好。”

送张钦出门,林玉去书房找闺女,“张钦怎么了?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垂头丧气的?”

穆清慢条斯理地捡棋子儿,“我怎么知道?”

“你可别欺负他。”

“妈,他十岁,我六岁,我怎么欺负他了?”

林玉轻哼一声,自己生的闺女自己知道,“快点收拾好,准备吃饭了。”

“哦。”

晚上吃了饭,穆继东要回驻地。

林玉一边给他装东西一边问,“以后多久能回家一趟?”

“这个说不准,要看后头的安排。”

团长跟他说了,以后三个师的人会以团为单位安排去边境巡逻,如果不巡逻,没有训练安排的时候,回家住也没问题。

“我们昨天才来,今天让我们放松一天,明天就要正式干活了。等我回去巡逻的名单应该出来了。”

穆继东背起行李,“媳妇儿,闺女,等我有空了就回来,你们在家好好的。”

“你在外注意安全。”

“我知道。”

穆清叫住她爸,“红烧肉。”

“哦,这个我差点忘了。”

红烧肉是给战友带的,他回来看老婆孩子还吃香的喝辣的,不能把可怜巴巴的战友们忘了。

经过检查后,穆继东进驻地,好几个人在门口等着他。

“穆哥,嫂子做啥好吃的?”

“嘿嘿,能跟你们说吗?拿去,这是专门给你们带的红烧肉。”

“哈哈哈,还是穆哥仗义,兄弟们谢谢了。”

“你小子别都贪了,给其他兄弟留点儿。”

“嘿,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

穆继东冷笑,“你说呢?”

其他几个人嘻嘻哈哈地闹,“放心,有我们在,肯定不能让他多吃占。”

张家,张钦他妈汪露,见儿子脸色臭臭的,“怎么了?不是出去玩儿了吗?叫人欺负了?”

张钦嗯了一声,“叫一个六岁的小姑娘欺负了。”

汪露惊讶,“六岁的小姑娘?”

汪露来了兴趣,“快跟我说说。”

张钦不愿意说,他妈一直问,他扭捏了一下,随后放开了,就把下午下棋连输十盘的事情告诉他妈,“您说正常吗?现在小姑娘这般厉害?她识字了吗?”

汪露哈哈大笑,笑的太大声了,笑岔了气还咳嗽了几声,“我看你以前自傲的很,觉得同龄人都不如你,现在好了,叫个小姑娘压制住了。现在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张钦捏紧拳头,“我明天还去,我吃了午饭就去找她下棋。”

汪露兴致勃勃,“你去,我给你准备些礼物你给带去。”

当妈的看到亲儿子吃瘪,第一反应不是替儿子出气,而是看儿子热闹,真的是亲妈!

自己看笑话不够,晚上等丈夫回来了,汪露饶有兴趣地把儿子输给六岁小姑娘的事情告诉丈夫。

“你是没看到他当时那个表情,可有意思了。”

张玉才笑道,“还挺难得,张钦从小被他外公外婆教养,下棋是跟他外公学的,我都不一定下的赢他。”

“哪家的小姑娘这么厉害?大院里的军属来的还不多吧。”

“不是大院的军属,军区大院外面,斜对面那家。前几天新修的砖瓦房,修了两层那家。”

“那是谁?”

“不知道,明天我叫勤务兵去打听打听。”

三个师的人马刚到齐整,张玉才作为司令员忙的很,最近每天都是忙到半夜才回家。

汪露这个司令员太太闲得很。老大早已经结婚生子留在北京,她带着小儿子随军来了这里,平日里除了照顾一家吃穿,其他时间要么是看看书,要么是去县里逛一逛。

第二天下午,儿子出门了,过了会儿汪露也悄悄跟着去。

她没过街,看着那家的院门打开,给她儿子开门的是个小姑娘,哟,长得挺可爱的,就是脸上的表情不像是一般小姑娘。

汪露偷笑,一般的小姑娘也打击不到她心高气傲的小儿子。

在那儿站了会儿,见她儿子进门,院子的大门关上,汪露也回去了。

军区大院今天有好几家在搬家,大家都没见过汪露,不知道她是谁,不过看她的打扮就知道,一定是军官的夫人。

以后都在一个大院里生活,有些嘴巴里说的,已经和她聊上了。

聊了会儿,汪露要回去了,和大家告别,几个妇女见她没有上楼,而是往东边的小洋楼去,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身份。她男人应该至少是师长级别的吧!

团长、副团和营长级别的家属都住在筒子楼,住下来后跟邻居打招呼串门儿,很快就知道这个汪露的真实身份。

有些个胆子大的,借着送土特产的名义上门拜访,被汪露家的亲戚挡了回去,说她在养病,不见外人。

识趣的人说了几句好话就走了,不管别人是不是真的在养病,拒绝她们的意思到了。

“住小洋楼的就是不一样哈,都用上帮佣了。”

“别乱说话,人家那是远房亲戚过来帮忙。”

“呵,这话说出来你们信吗?”

有明理的人说道,“我们信不信不重要。再说了,以她男人的级别,勤务兵都能用,家里多个做家务的算什么。”

哼!换她们有这个机会,肯定也会用。不过,她们现在还挤在筒子楼,只能说几句酸话罢了。

汪露确实身子有些虚,生小儿子的时候遭了罪,小儿子都十岁了,落下的病根还没好。睡醒午觉起来,儿子还没回来。

汪露想知道今天谁胜谁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汪露亲自出门去接儿子。

她时间掐得好,到了穆家门口,大门从里面打开,站在门外的汪露第一时间看到儿子那张生无可恋的脸。

无良老母亲,噗嗤一声笑了。

张钦脸色黑如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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