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12章

小狼崽崽低下高傲的头颅，收起嚣张的獠牙，安静地蹲在心爱的小棉花糖面前，仿佛一只讨好的大狗，满眼希冀地等小棉花糖摸摸头。

因为哭了太久，沈照声音沙沙哑哑，哭腔很浓，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林北北眼瞳闪烁，浅粉色的嘴巴抿住，开始心软。

沈照乘胜追击，眨巴着黑漆漆的眼睛，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限量版的酸奶口味棒棒糖，“喏，这个给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林北北：0.0

他小手里还攥着一根葡萄味的棒棒糖，是每次头疼之后爸爸都会主动给他吃的糖，现在，小哥哥竟然给了他第二根棒棒糖！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吃过大鸡腿之后还能得到两根棒棒糖幸福的啦~~

小北北的圆眼睛笑成两湾月牙，他开心地呼噜呼噜小哥哥刺刺的脑袋，伸手去抓那根酸奶味的棒棒糖。

得到原谅的沈照感动地越过小北北的手，将那根棒棒糖递给林意。

林北北空空的小手抓了抓：？？？

“收了我的棒棒糖，我们就和好啦，”沈照站直身体，顺势将那只不知所措的小手牵住，“走吧，我们一起去。”

糖果已经是他的了……林北北摇摇晃晃地走在前面，不停扭过头来，疑惑地盯着爸爸手里的糖，看一眼，再看一眼。

到底是哪里怪怪的？

.

去场地的大巴车上，周念坐在靠窗的座位上，身边是一言不发的周墨。

周念胸口仿佛被一块石头堵着，堵地他眼睛涨疼，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挣扎了很久很久，他才鼓足勇气，小声问，“爸爸，那时候沈照推我，你为什么不保护我？”

周墨正闭目养神，雕塑般的侧颜染着光，恍若神明，周念的神明缓缓睁开黑沉沉的眼睛，嗓音淡漠，像冰封冻湖，冷的诛心，“你不招惹他他怎么会推你，有时间不如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

不知想起什么，周墨深吸了口气，眉心蹙起，第无数次，从齿缝间咬出彻骨的厌恶，“跟你妈一样，只知道抢。”

“……所以，在你心里，妈妈是坏的，我也是坏的，我和妈妈根本比不上你的形象，你的面子，是吧，”周念倔强地忍住几乎就要失控的眼泪，很久很久，他才艰难地打起精神，哽咽着说：

“我知道了。”

“爸爸。”

他们抵达现场的时候，其他两组和工作人员也都已经到位，化妆师正在给大家补妆，恢复健康的林北北仰起小脸，用力鼓着嘴巴，闭紧眼睛，让化妆师小姐姐软软的刷子在脸上扫呀扫。

小崽崽们的妆本来就很简单，小北北脸色有点差，小姐姐只淡淡扫了一层腮红，让肉嘟嘟的小脸蛋白里透红，仿佛一颗吹弹可破的水蜜桃。

沈照眼皮哭地红肿，后颈有轻微晒伤，医生和化妆都围着他转，沈照斯哈斯哈地吸着冷气，还倔强地从人群里伸出一只手，一定要时时刻刻牵着小北北才行。

“我跟你们说，嘶，我跟北北天下第一好，嘶嘶，轻点轻点，是不是北北？”

“北北，”沈照晃着手，“你快说，咱们两天下第一好！吵了架也天下第一好，不对，我永远不会跟北北发脾气！”

林北北用力点头：“哥哥好~~~”

化完妆之后，他就在椅子上晃着腿，认真而珍惜地舔着葡萄味的棒棒糖，时不时在沈照突然的提问时，很乖很乖地：嗯嘛！哥哥最好！

有脚步声传来，林北北耳朵动了动，琥珀色的眼睛一抬，就看到仿佛顶着一片乌云，迎面走来的周念，周念脸色很难看，恰好对上林北北的视线，幽深的眼眸透着很复杂的情绪。

林北北本能地撇开了眼睛。

坏坏的大哥哥。

不喜欢。

林北北奶呼呼地哼唧一声，表达自己很、不、喜、欢。

一身桃粉色裙子的秦轻紧随其后，一边拎着小裙子，小仙女一样向他跑过来，一边甜甜地问，“北北弟弟，你好啦~~~”

对着秦轻时，小崽崽警惕又不喜欢的小表情顿时变成奶乖奶乖的甜笑，咿咿呀呀地和小姐姐聊得开心不已。

太过鲜明的区别对待让周念心里闷闷的，他垂着脑袋坐到一边，嫉妒地用力抠着椅子。

等大家都化完妆，摄影组调试好机器数值，准备开拍前，导演笑呵呵地走过来，“林老师，已经和那边商量好了，咱们直接从最后一个问题开始补拍，拍一下北北和沈小照说答案那一段，然后沈小照来举手回答问题，最后十枚铜钱都拿到，怎么样？”

林意，“我没问题。”

沈照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们这就是剧本，我听说很多综艺都这么，箱子操作。”

沈纤纤哭笑不得，“是暗箱操作。”

沈照沉稳点头，“没问题，我可以配合，但是，他必须跟北北道歉！”

沈照指着周念，扬了扬下巴，顶着两个肿泡眼小脸嚣张地不行，“周念，你要是跟北北道歉，我就不让爸爸封杀你，怎么样？”

周念慌乱地抬头看向爸爸，可周墨只是沉声说，“自己看着办。”

周念闷闷地嗤笑一声，“哦。”

他有什么可选择的，有什么好自己看着办的，爸爸会允许他死活不道歉，和沈照再争争吵吵，闹得接下来的节目根本没法录制？

他只能慢吞吞地走到林北北跟前，眨了眨通红的双眼，声音低低地，“林北北，我像你道歉，行吗？”

“哎呀，周念小朋友都道歉啦，北北一定会原谅哥哥的是不是？”导演怂恿道，北北，快说原谅哥哥了呀。”

其他工作人员都在起哄，“呜呜，小北北一定会原谅哥哥的，小北北最善良了是不是？”

“他都道歉了，我看这事就这么过去吧，毕竟接下来大家还要相处很长时间，一直闹着矛盾也不好。”

“是呀，北北，快说原谅哥哥了。”

很多很多声音，吵得林北北有些难受，他懵然地看向向自己道歉，却瞪着眼睛威胁他赶紧接受的周念，想起他偷偷看了自己的答案，抢走了大家的大鸡腿，还惹哥哥生气……明明是他不对，可是他道歉了，大家都说自己要原谅他。

这么这么多的声音，好像如果不原谅他，犯错的就是自己一样。

林北北小眉头皱着，无助地在人群中寻找林意，林意很快走过来，在他身边蹲下，勾着唇畔，声音温柔，眼神却很坚定，“宝贝，爸爸说过的。”

“爸爸说过，你有选择不原谅的权利，是不是。”

以前在幼教班的时候，那个凶巴巴的小男孩发现北北有时候会变地笨笨的，就带领大家孤立他，叫他笨蛋崽崽。

在那些小孩反复的刺激下，小北北病情加重，有两个月的时间都无法说话，做了半年心理治疗才恢复过来。

林意施加压力，幼儿园要将带头的小孩开除的时候，对方家长也是这样，在家长群里道歉，还说：我们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

道歉了就一定要原谅？

小北北病情差点失控，差点毁掉的一生、他崩溃到几乎绝望的两个月谁来赔？

从那个时候，他就告诉林北北，每个人都有不原谅的权利。

林意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样，从无数包围着、逼迫着、让他感到忐忑而慌乱的声音里，清晰分明地开辟出一条自由而阳光的路。

小北北望着爸爸的眼睛，无助又茫然的眼神慢慢坚定下来，粉嘟嘟的嘴巴甜甜的翘起来，吧唧在林意脸上亲了一下，“嗯嘛！”

爸爸给了他很多很多的勇气！

林北北转过身来，直视着表情可怕的周念，勇敢地摇了摇头，坚定而用力地吐出一个字，“不！”

小北北小表情很严肃，脆生生地用小奶音控诉，“你坏坏！”

他拉着沈照的手，往前递了递，“哥哥~~哥哥~~”

林意沉吟了下，“你的意思是，他要像沈照哥哥道歉，你才原谅他，是不是？”

林北北用力点了下脑袋，“嗯嘛！”

沈照捂着心脏，感觉自己整颗心都软乎乎的，要被萌化了！

没想到，小北北不肯原谅，原来是为了他！！

沈照肿成核桃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眼里好像又进了沙，又疼又痒地，好想哭。

可是他今天哭鼻子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小霸总觉得有点丢人，虽然感动地心都在打颤，但他还是忍住眼泪，掏出一把棒棒糖交给林意，在林北北的帽子上揉了揉，“你对哥哥这么好，哥哥的糖都给你！”

林北北眼睛追着棒棒糖，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落在林意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傻乎乎地开心起来。

好~~多~~糖~~

小北北咧开小嘴，露出一颗豁了的小牙齿。

沈照眼睛盯着周念，顺手将林北北手里吃了一小半的葡萄味棒棒糖抽出来，斜斜叼在嘴里装酷，他扬了扬脑袋，傲慢地说，“想要得到原谅，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表现不好，我还会让我爸封杀你！”

周念磨了磨牙，气咻咻地一声不吭。

林北北蜷了蜷空了的小手，抬头看向特别理所当然，特别酷的大哥哥，小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原谅坏哥哥就不原谅嘛。

抢糖果吃是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