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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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一个机灵,下意识拉住刘彻的衣角。

刘彻微顿,见他面色不太对劲,疑惑问道:“怎么了?”

刘据目光扫向众人:“感觉大家盯我的眼神像盯一块大肥肉。”

刘彻&百官:……

众人懵逼一瞬,解释道:“殿下误会了。臣等是佩服殿下,崇敬殿下。殿下之才能,臣等望尘莫及;殿下之功绩,前无古人,后也未必有来者。”

刘据挑眉:“意思是你们对孤的敬仰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众人一致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所以什么鬼的肥肉,殿下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刘据摇头:“没感觉到,孤还是觉得你们像在看大肥肉。”

说完,忽然想到自家父皇看他的目光也很微妙,跟百官并不完全相同,但同样十分诡异。

思及此,刘据条件反射性收回拉着刘彻的手,目露警惕。

刘彻&百官:……笑容消失。

一句话成功打断所有人的想象,将众人越走越歪、天马行空的“迷信”思维强制拉扯回来,一个个嘴角抽搐,宛如面部抽筋,失去所有语言。

——哈哈哈,我要笑死。这穿越者妥妥的气氛终结者。人家明明是把他当神仙一样看,就差没立个牌位供起来了。见鬼的大肥肉。简直脑回路清奇。

——刘据现在是个香饽饽,大家都盼着他能做出越来越多的东西来。这些东西不但可以惠及百姓,也能惠及自身。所以说是大肥肉,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没毛病。哈哈哈。

——刘彻&百官:……无语是我的母语。

——仙童滤镜瞬间破碎。哈哈哈。

刘据:???

所以他们真的只是敬仰他?

刘据迷茫抬头,对上众人复杂微妙的眼神,讪讪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为了缓解尴尬,强硬将话题转回正事上来:“父皇,方才大农令说得对。夏耕灭荒,冬耕灭虫。耕田过冬,虫死土松。

“现今正值深耕之际,乃曲辕犁大用之时。这东西需及时传于民间。再有三脚耧、龙骨翻车、水转翻车,即便紧迫性不如曲辕犁,也不能拖延。

“开春便要开始播种与灌溉。因而现在就都得着手准备起来,以备届时之需。”

这话说得不错。谈及此点,众人心思收整,神色认真。

刘彻点头看向大农令:“此事需尽早拿出章程,越快越好。”

这便是将事情交由大农令负责的意思。意料之中,众人接受良好。唯独少府寺卿心里有些泛酸。

怎么是农具呢,怎么会全是农具呢。这不是给大农令量身定制的吗!

上回的香皂唇膏香水是为公主量身定制,而今的农具是为大农令量身定制。

殿下啊,你怎么就没想着给老臣之少也府量身定制一个!

少府寺卿偷偷瞄了刘据一眼,低垂脑袋,眼珠子骨碌碌溜圈,心念转动。不行,一定是他的存在感太低了,太子想不起他来。

平日无事得多去太子面前走动走动才行,至少要时刻让太子瞧见他,不能忘了他。

对,就这么办!

对于少府寺卿的小心思,刘据一无所知。那厢,刘彻已经下令摆驾回宫,毕竟东西看完了,接下来如何利用,怎生推广,章程安排可不适宜在这里谈。

于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又浩浩荡荡走。

唯有刘据半途改了道,没有跟着回宫,而是去了别院。此时的别院已经换了牌匾——格物司。往后这里就是太子旗下私设从属官邸了。

合理利用,赛事办公两不误,丁点不浪费。

格物司。太子专用办公内堂。

刘据让人将大赛前三一一叫进来,询问当初应下的承诺,他们可想好要求什么。

先是赵过。

他说离家时答应了妻子,若真能获得这次机会,所求之事,会与她商议后决定。询问刘据,是否可以先留着,等他先遣人送钱回去,将妻子接过来再说。

刘据笑了笑,直接应允。

再是庄青舟,求刘据让他翻阅誊抄朝廷目前掌握的全部有关匠艺的书籍。

这点不难,他有向上进取之心,刘据很高兴,欣然点头。

最后是公输庆,刘据看着他,没有直接开口问所求之事,而是先说自己的疑惑:“水转翻车有一部分结构与龙骨翻车类似,你既能设计出水转翻车,便能做出龙骨翻车。为何选前者而弃后者?”

水转翻车想要七日做出实物,绝无可能,但龙骨翻车可以。

公输庆垂眸,恭敬道:“小人知道,在大比当中,实物总是比设计手稿要多些优势,也更稳妥。小人也想过是否直接做龙骨翻车会更好。”

刘据点头:“但你最终没有选它。”

“是。因为比起稳妥,小人更想在大赛中脱颖而出,惊艳四座。殿下所出四大考题,水转翻车的信息最少,设计最难。

“曲辕犁尚有现存木犁可以参考,而水转翻车,古往今来从未有此等农具。以往取水之桔槔,与其对比,无论结构还是功用皆是天差地别,并不能作为参照。

“再有殿下说过,对于作品的最终审核与排名,着重考虑设计难度与验证结果,因而小人以为实物或许更有优势,却并非取胜关键。

“若能做出水转翻车,其评分当比龙骨翻车更高,也更有机会……”

公输庆稍稍停顿一瞬,吐出两个字:“夺得魁首。”

刘据了然。

他当日只定了前三,前三中谁第一,谁第一,谁第三需等验证后再论。而如今验证结束,答案也已经出来。

庄青舟与赵过并列第一,公输庆则是当之无愧的魁首。他能从考题给予的点滴信息中完善全部设计,这份才干也确实堪称“惊艳”。

若无公输野,他本该借此青云直上,大放异彩。而现在,所有本该属于他的荣耀,因为一个公输野,蒙上了一层难以去除的尘埃。

刘据轻叹:“你还是想将孤的承诺用于公输野身上吗,这些时日可有改变主意?”

公输庆跪拜磕头:“小人心意未改,望殿下开恩。”

刘据提醒说:“你应当明白,太子承诺意义之重,作用深远。若将承诺用于自己,你所能获得的更多更大。你若暂时不知要为自己求什么,孤允赵过留着,之后再提,你也一样。”

公输庆摇头:“多谢殿下好意,但不必了。”

刘据神色复杂:“你如此为他,可知你今日之举或许也在他的算计之中?”

“知道。”这两个字让公输庆喉头发紧,心中五味杂陈,但他仍旧坚持,“兄弟一场,小人没办法眼见他深陷囵圄,性命堪忧而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不论一郎如何做如何想,小人但求问心无愧,他日不会后悔。”

刘据端起桌上水杯,轻抿一口:“那你想求什么,如何保他?”

保也是有讲究的。是保其不死,还是保其无恙,亦或保其刑罚不加身?

公输庆停顿片刻,双手微微篡紧,半晌后打定主意:“小人请殿下留其性命,饶他不死。”

刘据眸光闪动:“只是留其性命,饶他不死?”

“是!”

刘据嘴角微弯,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求什么不该求,不得寸进尺。

“好,孤应了,你下去吧。”

公输庆离开,刘据将柏山与赵过唤进来,好奇询问:“听说公输兴求你们写陈情书,给了你们一人一座院子?”

赵过点头:“是。若卢令亲自来道歉,态度十分诚恳。知晓草民不是长安人,初来乍到,即便得入格物司,但还没有适宜居所,就送了座一进院落。

“若卢令年岁与家父差不多大。草民幼时不懂事,同旁人打架,将人打伤了。家父也是这般提着礼物,佝偻着身子,姿态低微。

“草民看到若卢令,便想到曾经,想到家父,家父已经不在了。草民……草民想着殿下明察秋毫,自己本也没因此遭罪,未有损伤,便点头答应下来。只是这院子……”

别看院落只有一进,但京中房舍本就不便宜,公输兴给的地段还很不错,自然更贵了。

因而赵过有些犹豫。

刘据轻笑:“你没遭罪是你幸运,跟公输无关。公输家既然给了你,你就拿着,你该得的。”

见他这么说,赵过心中稍宽,盘算着,如此一来,可以传信给婉仪,接她上京了。

那厢,刘据又看向柏山。

柏山躬身回道:“师父确实也给了臣一座宅邸。但赵过的是赔礼。微臣不是。

“自微臣日渐得殿下看重后,公输师父便说,臣今时不同往日,不便再在公输家长住,需有自己的府邸。因而早前就已经为臣搜罗合适之地了。

“这府邸是师父赠予臣的,与一师兄之事无关。便是没有这档事,师父也会给。所以此次师父给的赔礼不是别院,而是公输家先祖手札。

“手札里面有以往公输家家主的匠艺心得,还有当年鲁班大师留下的残缺笔记,乃公输家不外传之秘。”

刘据顿住,眼珠转动。

公输兴果真会做人。赔礼非但丰厚,送的还都是一人急需之物,让人无法拒绝。可见非做做样子,是用了心的。

柏山一叹:“师父其实待臣不薄。大师兄亦对臣帮助良多。便是师父不开口,未曾给予赔礼,臣又怎能全然袖手旁观,置之不理?这陈情书是臣本就是自愿写的。

“臣写完后,师父郑重谢我。说日后我不必被公输家恩义所困。今次之事了结,臣不欠公输家了。他日若再有人以恩义胁迫,不论是谁,臣都不用理会。”

刘据点头:“公输兴与公输庆还算讲理。只是公输野……”

他言语稍顿,公输野不必多费唇舌,又蠢又没脑子。但公输明……

刘据蹙眉:“在你眼中,公输明是怎样的人?”

柏山摇头:“殿下,臣虽寄居公输家多年,但与三师弟并无太多接触。记忆中他同一师兄一样瞧不起臣,却未曾出手为难过臣,惯常漠视以待。臣与他交集甚少,对他并不太了解。”

刘据轻笑:“无妨,你不了解,公输兴与公输庆该是了解的。”

柏山与赵过同时愣住,只觉得刘据这话似有深意,却不知深意为何。直到一旬之后。

翌日,公输野的判决定下。

免其死罪,流放五岭。

消息传来,牢狱中的公输野很懵逼。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尤其大哥赢得前三,还是魁首,竟只求他不死,这点更是让他不敢置信。

但不管他如何惊愕,如何生气,如何跳脚,事情已然尘埃落定,他也只能按律走向流放的路程。

而与此同时,公输明也狠狠遭受了顿家法,被公输兴与公输庆联手送回老家,修书族中,禀明事情原委,令其严加管教。

得闻消息,柏山与赵过怔愣半晌,想到当日刘据奇怪的神色与意有所指的言语,突然有些明悟。

********

宫中。

燕绥前来禀报之时,刘据并不在东宫,而与刘彻在一处。

听完,刘据一点也不意外,轻啧摇头:“他果然不是完全清清白白。”

刘彻挑眉:“你对他一直存有怀疑,所以当日未曾画出具体设计手稿,但找到方向,有些许构思想法的人一共五个。

“公输野犯事,自然被剔除,其余三人你都给予肯定,收入格物司,唯独公输明,你直接越过,未置一言?”

刘据颔首。采芹之事他铭记于心,一直相信雁过留声,人过留痕。

凡留下痕迹,不说必定全都有蹊跷,但大部分是逃不过这个准则的。似鄂邑,亦似公输明。

对鄂邑,无法按律处置,只看他们私下如何责罚。对公输明,他也一视同仁,无确凿实证之事,不以律法处置,将问题抛给公输家,端看公输家怎么责罚。

刘据抿唇,又好奇询问:“公输明为何要害公输野?”

燕绥回答:“公输明并不是要害公输野。公输野性格张扬,行事鲁莽,但他心思单纯,城府不深。

“相反,公输明有几分小聪明,从前自己想做又不敢做之事,多是撺掇公输野一起,如此也有个伴。”

刘据顿住,直接戳破他的委婉之言:“不只有个伴吧。以公输野又蠢又冲动的性格,还可为他冲锋。

“成了,他可以跟着达成目的;不成,跳得最欢最引人注意的是公输野,追责处罚的时候,公输野占大头。他这个始作俑者的过错反而小了。”

燕绥点头:“是。殿下精辟。往日这种事,公输明做得多了,成了习惯。这回也很自然地想如法炮制。

“他无意中看到赵过手稿,自己动了心,又害怕,就想拉上公输野一起。寻思着他们抄一部分改一部分,做得聪明些,或许可以过关。”

说到此,燕绥顿了片刻才接着说;“哪知这回公输野的想法如此与众不同,公输明原以为他是畏惧殿下,不敢在殿下面前做手脚。既如此,他也害怕,就放弃了。结果公输野竟是打得这个主意。”

燕绥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刘据也很一言难尽,感慨道:“好在公输家还是有明白人的。公输兴与公输庆都不错。公输庆同他们是兄弟,差别怎么这么大。”

刘彻轻笑:“这有什么稀奇。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性情还各不相同呢,更何况公输家三位只是同辈堂亲,并不同父同母。”

刘据觉得说得有理:“也对。似我同几位阿姐。长姐三姐与我都聪慧,可四姐脑子却不太灵光。当初要不是我察觉出采芹不对劲,她被人卖了还乐呵呵帮人数钱呢。”

刘彻:……这都能扯到石邑身上。

亏得石邑不在这,不然只怕两人又得掐起来。上回被刘据说了一顿,石邑跑不过打不过,缠着自己跟卫子夫哭了好半天,吵得他头疼。

他一声轻叹,无奈摇头。

燕绥回禀完毕,躬身告退。

刘据嬉笑着攀上刘彻的胳膊:“父皇说驭下之术当刚柔并济,恩威并施。我仔细想过的。既要怀柔施恩,公输野的死刑必定是要免的。

“流放之地就没有条件好的。五岭更为贫苦,物资困乏,山峦叠嶂,道路崎岖。流放犯人居住地更是管理严格,需日夜劳作,不得自由。

“公输野一个贵族家小郎君,往日金尊玉贵,此去必定要吃大苦头。说句水深火热也不为过。

“虽说我没把话说死,公输兴与公输庆若于国有功,积攒出足够的功劳,日后未必不能再求个恩典将他接回来。但那时也得看我们是否愿意,且至少需要好几年。

“这些年公输野在那,可要受不少罪呢。既饶他性命,又给予重惩。父皇觉得我这般处置可好?”

说到此,刘彻满眼宠溺:“好。做得不错。”

何止不错,又何止是这一处不错。

纵观整场事件,从别院的安排布置,刘据就已经料事在先,未雨绸缪了。后来察觉公输野的诡计,岿然不动,等待时机,当众揭发,既拿下公输野,又对他人以儆效尤。

尤其词严厉色警示的同时,还不忘再给予温和安抚。

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再兼之后一切发展。自己不过提了一句刚柔并济,恩威并施,他便能一点就透。

整件事,除对窃抄设计的四人以及牵涉其中的公输明,惩处略显偏“柔”了些外,余者他都很满意。而即便是偏“柔”的地方也并非关键,无甚打紧。

此番手段,若换到年长的少年儿郎身上,最多让人觉得不错,给予几分肯定,谈不上多么出色亮眼。

但刘据尚且年幼,六七岁的孩子,怎能不让人惊艳呢?

至少刘彻被惊艳到了。他也头一次看到刘据除课业、格物创新、观察推理等诸多方面优点外,真正作为一个上位者的能力与天赋。

刘彻十分高兴,这几天面上的笑容就没怎么落下过。几乎后宫朝堂都能感受到,陛下最近心情上佳。

刘据也很高兴。哪有孩子得到家长肯定不高兴的?

他将屁股一挪,与刘彻坐得很近了一些,小脸笑意盎然,看不见的尾巴又翘了起来。

父子俩正温馨着,殿外小黄门来报:少府寺卿求见。

刘据瞬间蹙起眉宇:“怎么又是他,哪哪都有他。”

刘彻诧异:“哪哪都有他?”

“父皇,你不知道,他好烦的。位列九卿,别的九卿都是政务一堆,繁忙得很,偏他一个少府寺卿,手上管的类目最多,涉及机构最广,也不知怎么会一天天这闲,三天两头往东宫跑。”

说到这个,刘据就郁闷,小脸气鼓鼓的。

刘彻挑眉:“他常去找你?”

刘据撇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日日请安,还时不时搜罗些少府的新奇玩意儿给我,偶尔给我聊聊听来的趣事。

“说实话,他这方面本事不行,讲得一点都不好,比不得廷尉左监三分之一。他能不能认清自己的定位!

“他是少府寺卿,专人专事,利用自己的长处,干好本职工作不好吗,作甚非得在不擅长的领域白费力气。

“他是真的没有天资啊。当初左监同我讲案卷故事,也是从生硬一点点转为熟练有趣的。但这个过程人家只用了一旬。一旬而已!

“这方面,少府寺卿是真的拍马都赶不上。我一点也不想听。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如此热情。

“若说是因为上回对我所做香皂等物表现出失望之态,我都说了我没这么小气,不怪他。他还坚持如此。哎。”

刘彻:……

少府寺卿那点小心思,简直显而易见。

但他看了刘据好几眼,发现刘据是真不懂少府寺卿的热情所为哪般,一时表情凝滞,竟不知道是先感慨儿子虽然大多时候聪慧,但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太灵光;还是先替少府寺卿默哀。

“他不会是见我没在东宫,来这寻我的吧?”

刘据睁大眼睛,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这可是宣室殿,少府寺卿过来肯定是寻他父皇有正事。

但想起少府寺卿缠人的本事,以及他表现出来的锲而不舍的韧劲,刘据浑身抖了抖,瞬间站起身同刘彻告退:“我得躲躲。不想见他。”

迈步就走,行了几步,想起少府寺卿就在殿外,转了个方向,从侧殿另一边窗户轻手轻脚翻了出去。

刘彻:……???

至于吗?

鬼鬼祟祟绕开殿前,完美脱身的刘据扬起明媚笑靥。

至于,当然至于。

他想了想,同丰禾道:“孤已许久没陪母后用膳了,走,叫上几位阿姐,我们一同去椒房殿。”

椒房位于后宫。少府寺卿去见他父皇还有诸多名目可寻,但母后呢?他就不信少府寺卿敢往后宫冲。

嘿嘿嘿。

然而一入椒房殿,刘据就愣住了。殿内有两位美人。一位是李姬,他熟悉的。自鄂邑之事后便向他母后投诚,如今是椒房殿的常客。另一位却有些陌生。

一人相当有眼色,见他们进来,立时起身告辞。

刘据托腮,望着那位妖娆美人离去的背影,上前挽住卫子夫胳膊,好奇询问:“那是谁?长得好生漂亮。上回我在父皇那里似乎也见过她。是父皇新晋的妃嫔吗?”

石邑翻了个白眼:“人家都上位两三个月了,圣宠极盛,风头无两,宫内宫外皆有耳闻,也就你一门心思捣鼓你的匠艺大赛,对旁的事情全不关注。”

刘据:……两三个月,风头无两?他消息这么落后的吗?

卫子夫莞尔:“这样也好。宫里的事你略有了解就行,不必过多关注。专心课业与你那些新奇之物才是正道。”

刘据点头,但既然需略有了解,总归还是要问一问的。至少不能像上回一样,见了面连怎么称呼都不知道。

“她现今什么品级?”

石邑撇嘴:“前几日,父皇刚封她为夫人。”

刘据张大嘴巴,上位两三个月就已是夫人,这么厉害?

不过……

刘据歪头思索:“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

卫子夫轻笑:“你不是说上回在你父皇那见过吗?自然眼熟。”

“不是。上回见她,我便觉眼熟了。”

上回被刘彻岔开话题,刘据也没再去思考。如今想想,觉得很是奇怪。

李夫人是让人一见惊鸿的样貌,便是放在后宫美人堆里,也是出类拔萃的存在,绝不会让人过眼就忘。

若他曾经见过,应该记得才对。不应该啊。

卫长给出提点:“她出身乐府,兄长乃乐府音监李延年。”

刘据:……!!!

卧槽,记起来了,去岁正旦日宫宴上那位蒙面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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